李修思歎了口氣,“看了城中所有醫館,皆是如此。”


    若不是李修思覺得自己初來乍到,怕給這小縣令惹出什麽麻煩,他都打算在在街口支個小攤,像在安暘一樣義診了。


    成為醫者那天,師父就跟他說過,不求他成為什麽杏林聖手,隻求他醫者仁心,心存憐憫。


    他一刻都不敢忘懷師父的囑托,治病救人從不看起身份,隻要自己遇到,必然都是傾盡全力救治。


    “原來如此,我說古代為什麽總有百姓病死呢,還以為是治不好,原來是沒錢看病。”


    淩望皺著眉,冷臉走到外殿,見門口守著兩個小宮女,便道,“去拿一套筆墨紙硯過來。”


    宮女也不敢抬頭看他,微微行禮道了一聲是便退下了,沒一會兒迴來時手中端著一個端盤,上麵放著淩望要的東西。


    淩望讓她放到桌上,見她雙手凍得通紅,便道,“你們迴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伺候了。”


    小宮女又道了一聲是,低頭退下了。


    李修思見淩望在硯台裏倒了點茶水打算研墨,笑著提醒,“縣令大人,水多了。”


    “是嗎?”淩望有點不好意思,“在安暘都是劉同幫我研墨的,我還真沒自己幹過。”


    他起身將茶水倒進痰盂中,迴來放下硯台李修思就笑著道,“那今晚我便代一下劉師爺之職,希望縣令大人不要嫌棄。”


    知道他在開玩笑,淩望道,“希望這位臨時師爺別讓本官失望。”


    兩人笑起來,之前嚴肅的氣氛消散,淩望蘸墨慢慢寫著。


    李修思偶爾看一眼,發現淩望提到要修建一些建築,之後街道應該怎麽管理,百姓應該做什麽營生等等。


    迴想到安暘那條繁華的望安街,他腦中靈光一閃,微微笑著看了淩望一眼。


    不過他也隻是安靜地看著,並沒有多問,研墨卻更加認真細致。


    兩人坐到半夜,淩望才放下筆,揉著酸疼的肩膀和胳膊,“總算是寫完了,累死小爺我了。”


    他起身走到床邊直接躺倒,“生了病還這麽憂國憂民,就衝我這份心,感覺朝廷都應該給我頒個大獎。”


    李修思將東西收起來,忍著笑,“為民服務啊。”


    淩望一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敢情這話還給自己挖了個坑啊?


    “時間不早了,你要跟我一起睡還是迴隔壁偏殿?”


    李修思嫌棄地看他一眼,轉身走了。


    “你那是什麽表情啊,本官有那麽不堪嗎,小心我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淩望說完翻身躺進床裏,很快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一晚他夢到自己被慕輕寒按住強勢親吻。


    那感覺太過真實,讓他忍不住想要迴應,正打算進行下一步突然就被人拍醒了。


    好夢正酣被人打擾,淩望雖然生氣但也沒有發火,隻是縮在被子裏蛄蛹不願起床。


    好笑地看著兒子裹得像個毛毛蟲一樣在床上扭動,淩琰也沒有覺得他不端重,反倒覺得可愛。


    “是……老爹。”淩琰笑著道。


    原本還以為又是叫他起床的司禮太監,淩望根本不想理會,聽到是皇帝老爹後一下掀開了被子。


    因為悶在被子裏,他的臉有點潮紅,眼睛也有點紅腫,看起來就像是哭過。


    淩琰嚇了一跳,以為他受什麽委屈了,忙問道,“怎麽了,可是宮人伺候不周到?”


    “不是。”淩望有點不好意思,“我想迴安暘了。”


    威嚴敏銳的帝王心念電轉便知道自己兒子估計是想“心上人”了,頓時臉色便有點不好看。


    他好不容易尋迴的寶貝兒子,絕對不能讓人輕易拐走,特別是還不知道人品如何呢。


    若他知道是誰……


    不等淩琰深想,淩望就道,“父皇,正好你來了,我有事要跟你說。”


    淩琰點頭說好,楊竹這時候卻從外麵走進來,低聲提醒道,“陛下,該上早朝了。”


    淩望啊了一聲,大朝的早朝時間是在六點到八點之間,難怪他覺得自己沒睡夠。


    實在沒想到淩琰會趕在早朝前來看自己,雖然知道皇帝老爹是因為關心,但他好夢被擾還是有點鬱悶。


    剛剛掌事太監稟報說淩望昨晚上醜時中才睡下,想到他還生了病,不由覺得心疼,“那你再睡一會兒,下朝後父皇再來看你。”


    淩望點頭,等淩琰走後才後知後覺自己沒有恭送也沒有行禮,頓時心中汗顏。


    他又躺迴床上,卻怎麽都睡不著了。


    淩承他們四兄弟原本想來看淩望,臨到宮門口卻被掌事的太監攔住,說陛下吩咐過九殿下還在安睡,讓他們不要打擾。


    兄弟四人問了淩望的情況後便上朝去了,想著下朝後再來看弟弟。


    淩望一起來,小宮女立刻進來伺候洗漱,換完衣服後便開始上早膳了。


    “修思呢,如果他醒了就讓他過來跟我一起吃,如果沒醒就別打擾他。”


    小太監立刻答道,“迴殿下,李公子已經醒了,奴才這就去請。”


    沒一會兒小太監就領著李修思過來了,淩望招唿他坐下,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眼睛下都是一圈青黑。


    用膳期間兩人互損了幾句,氣氛反倒更加融洽。


    吃過飯後太醫院送湯藥過來,淩望讓李修思查看,“神醫,你能光聞藥味就知道裏麵有什麽嗎?”


    李修思一笑,“考我?”


    他說著上前聞了聞,立刻就報了幾味藥名出來,送藥的太醫很年輕,品階不高,但對醫道無比癡迷。


    此時見李修思光聞藥湯味道就能準確說出藥名,心中萬分驚豔佩服。


    “都是好藥,其中百年老參已經足夠珍貴,但還有一味彌心草,比人參還要難得,是專門補身的好藥。”


    年輕的太醫表情讚許,連聲稱是。


    淩望沒想到自己生個病就用到這麽好的藥,心中一暖。


    之前是他多心了,還想過四位娘娘對他好會不會隻是表象,卻不想小人之心的卻是他自己。


    將藥一口喝完,淩望一把拉住李修思,“走,咱們去禦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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