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來了,李修思夜隻是轉頭看了一眼,並沒有起身。


    伸手倒了一杯熱茶,李修思問道,“如何?”


    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皇子的身份而疏遠,淩望鬆了一口氣,又聽出他話中的關心之意,心中更是一暖。


    “還不錯,父親和哥哥們都很好。”淩望坐下來,又笑著道,“還突然多了四個母親。”


    李修思點點頭,沒再多問。


    兩人對坐著慢慢喝茶,寒風突起,吹得李修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迴暖閣去吧。”淩望站起來,“別說你不經風吹,我現在也很虛。”


    聽他自我調侃,李修思一下笑起來,“陳大人可終於有自知之明了。”


    兩人慢慢穿過長廊,宮人都不敢靠近,隻能一路跟在身後。


    司禮和司儀已經迴去了,現在過來伺候的是這個宮裏當差的大太監,很會看人臉色。


    他也不打擾淩望他們,就走在前麵帶路。


    “你……還迴安暘嗎?”李修思微微咳嗽了一聲,忙抬手遮擋。


    淩望拿出帕子遞給他,不解道,“為什麽這麽問,當然要迴去啊。”


    李修思搖頭,又咳嗽了幾聲,這才道,“我以為你不迴去了。”


    “我已經習慣那裏了。”淩望笑了笑,“其實我並不在意皇子的身份,相反我其實很擔心這個身份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不過今天見過他,見過四位娘娘,我覺得皇家親情大概也沒那麽不堪。”


    見淩望臉上帶著笑意,眼神真誠並沒有躲閃,李修思便知道他不是為了安慰自己才刻意這麽說,心中便安定下來。


    “若是無事,我明天打算出宮了,我一個平頭百姓,住在皇宮中諸多不便。”


    說到這個,李修思眉頭皺起來,何止是不便,宮裏規矩繁多,走哪兒都有宮人看著,這對他來說猶如酷刑折磨。


    淩望自然也是深有同感,點頭道,“我也這麽想,不過不知道我能不能出宮,再過兩天便是十五了,到時候我們約薛大哥一起城外放燈啊。”


    李修思眉頭皺起來,猶豫道,“以你的身份,現在去找他會不會不太好。”


    淩望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薛書鳴現在是待考的考生,要是跟他來往,被人知道後可能會做文章,對他們都不好。


    認真想了一下,淩望搖頭道,“應該不會吧,不行我們就悄悄去,總不能因為我的身份,連朋友都不能交啊。”


    李修思笑了笑,有點無奈,卻也沒再說什麽。


    大太監引著他們到了寢殿前,李修思雖然是淩望的朋友,但他隻是白身,隻能住在偏殿。


    偌大的寢宮裏燃著燃著紅燭,亮如白晝。


    明明人很多,但宮人既不說話也不動,或者動也幾乎不發出任何聲音,淩望覺得難受,卻也不好說什麽,隻能抬手讓他們離開。


    所有人走後,寢宮更顯空蕩,淩望坐在床邊歎了口氣,更加懷念在安暘的日子。


    還有心裏那個心心念念無法忘懷的人。


    人隻有在分別的時候,才知道什麽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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