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崆峒、華山各派高手恢複了內力,便從西城門蜂擁而出。守城的禁軍早就被王保保調走,隻剩下些漢軍殘兵。他們見這些武林高手脫困殺來,心中便無一絲抵抗之意,俱是棄門而去。


    不遠千裏的太行山便聚集著大批紅巾義軍,汝陽王的二十萬精兵從太行山撤迴後,竟然沒有迴援京師,而是繞過京師往北邊上都去了。


    王保保剛到大內皇城,在建德宮收斂了梁王的屍首,雖是悲痛萬分,卻仍要支持大局。梁王一死,大都這副空殼便全部落在了他身上。


    “可惡!”他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直接將石桌震出一道裂隙。


    原來是汝陽王給他寫的信,信中提到不必固守大都,情況不對可以提前帶著梁王和趙敏趕往上都避難。


    汝陽王絕非怯戰之輩,卻是皇帝有旨意,命他前往上都先行護駕。畢竟紅巾西路大軍已經占領了秦川,將西北重騎入關的唯一通道掐死。上都左右受敵,皇帝才會心有不安,急調汝陽王大軍趕赴上都。


    事到如今,這大都竟然是無兵可守。梁王被刺殺,原本剩下的極少數忠勇將士也都相繼離京,奔上都而去。如今的大都可謂是一座空城。


    萬安寺被大火燒了一天一夜,趙敏在不遠處小山坡上靜靜看著六大門派眾人被他救走。心中雖有不甘,但又有一絲釋懷。她左右最得力的玄冥二老,盡數在這次大火中喪生。


    至於另外一位苦頭陀卻是下落不明,想必也是九死一生。如今六大門派悉數恢複了功力,趙敏身邊雖還有武士相護,但萬難對付如此多的高手。


    她收到梁王在大內被刺殺的消息後,也馬不停蹄地從西郊趕迴了皇城,到了梁王府,門前一片白。


    趙敏走進去一看,院子最中間停著棺槨,竟然擱置在露天壩。


    “虯牙篤!”趙敏看著那頭戴白紗,身穿孝衣的王保保,他神色憔悴之外又有一番隱藏在眼底的恨意。


    “敏敏......我爹死了。”王保保見到趙敏,臉色便是一柔。


    趙敏點了點頭,梁王是被他殺的......他終究還是大反賊,是霍亂大元朝廷的罪人!可趙敏心中卻不光有恨意,更有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要是他能成為自己人該多好!


    “虯牙篤,你這是......”趙敏指著棺槨道。


    王保保慘淡一笑,“你父王北上去了,如今大都的兵力護不住你們,我打算帶著你扶棺北上。”


    “這大都,不要了?”趙敏臉上浮現一絲驚愕。之前不是還好好的,都將防禦工事修好了,此刻卻直接棄城而走?


    趙敏骨子裏是要強的,她不甘心就這樣放棄元廷的大都。但她終究隻是女流,並不懂軍事政治,不知道如今的大都元廷早已隻剩下個空架子。梁王說得好聽叫做監國,直白點其實就是留下來做替死鬼。


    梁王自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就做好了準備,一旦自己發生了意外,他也能保全自己的孩子。王保保一身一流境界的武功,便是孤身一人想要在戰亂中逃走也是不難。


    “敏敏,我爹死了,如今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難道也不肯跟我走嗎?”王保保露出可憐的表情道。


    趙敏臉色一紅,兇道:“什麽親人,我又不是你什麽人。”


    王保保伸出手想要拉住趙敏的手,但被趙敏靈活地躲了過去,“敏敏,之前在大都我們就已經訂下婚約了,如果不是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我們早就該完婚了。”


    原來在一個月前,趙敏就被汝陽王騙迴了大都,卻是梁王要逼婚,想提前將二人的婚事辦下來。但趙敏並不想嫁給王保保,於是就帶著玄冥二老逃去了西北綠柳山莊,使計抓住了六大門派的高手。


    “敏敏,不管你怎麽想,我都可以理解你。即便是你現在不喜歡我,我也可以等你。”王保保柔情道。


    趙敏被他的堅持搞得十分愧疚,但感情這種事情,也是強求不來的。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自己對王保保的感情更多的是兄妹之情。真要說起談婚論嫁的對象,趙敏心中反而浮現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敏敏,不管你怎麽想。我們先撤到大都去,這裏太危險了。”王保保說著,又吩咐下人繼續搬運府中的物件。


    幾個武士合力將棺槨也抬了出去,擺在靈車上。


    等東西都收拾完畢,王保保便領著隊伍從北城門出去,帶著王府和大內剩下的千餘人,往上都趕去。


    趙敏也騎著馬,與王保保並行。出大都時,她迴首望著這座象征大元王朝強盛繁榮的都城,心中卻生出了一股怪異的感覺。


    或許這一走,就再也迴不來了。大元王朝的國運也或許在此就會終結。


    當他們走出京畿時,已是夕陽西下。趙敏望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荒漠,穿過這片荒漠便是草原了。身後是依稀可見的低矮長城,這象征著漢人和北方遊牧民族之間的界限。兩千年來的故事都發生在這土城牆的兩麵。每當騎馬者翻過城牆,必會給南方人帶來巨變。


    這一次,他們就要迴到原本的地方了。


    “籲律律!”趙敏忽然駐馬,看著遠處落在沙海胡楊林中的夕陽發呆。


    “怎麽了,敏敏?”王保保問道。


    趙敏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道,“對不起,虯牙篤......我不想去上都。”


    王保保嘴角一抽,牽強地笑道,“敏敏,這也是你父王的意思。”


    他知道趙敏的脾性,也願意縱容她的任性。若趙敏不是這個性子,又與那些低眉溫順的女子有何區別?若她不任性,她就不是趙敏,王保保也不會如此迷戀她。


    趙敏看了王保保一眼,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她認定的事情便是一萬匹馬也拉不迴來。


    “虯牙篤,你先將梁王送迴上都安葬了。我必須迴大都去,我還有東西落在那裏了。”


    王保保笑了,趙敏這個借口實在是有些荒唐。但王保保仍舊選擇了相信她。愛一個人,有時候就會卑微到塵埃裏,即便是她的愚蠢謊言也奉為金科玉律。


    “敏敏,大都不安全。”王保保歎了口氣道,“紅巾軍不日就會進城,我不放心。”


    趙敏拍了拍王保保的肩膀,以一副好哥們兒的模樣道:“虯牙篤,在我心中你一直就像我的兄長一樣,一直未曾變過。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也希望你能夠尊重我的決定。”


    王保保歎了口氣,“敏敏,你一定照顧好自己。等我安置好了父王,就來大都找你。”


    “別!”趙敏眼珠子一轉,伸出五指道,“你別來找我......我能照顧好自己,大都不安全。”


    王保保輕輕一笑,正要說話,趙敏忽然一抽馬拍屁股,整個人策馬調頭衝了出去。


    她手中握著的倚天劍輕輕上揚,做出個拜拜的手勢,背影在夕陽下越來越遠。


    趙敏迴到大都時已是第二日。由於王保保帶著大都最後的正規軍撤離了,就連守城門的兵也都跑了幹淨。沒有宵禁門禁,趙敏很輕鬆便進到了城中。


    此時的大都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紅巾義軍兵臨城下,而元廷軍隊又直接棄城而走。整個大都就亂成了馬蜂窩。還好王保保離開前就堵死了大內皇城的各座宮門,否則某些地痞混混恐怕都要進去大肆掠奪一番。


    趙敏走到一處民巷,到處都是破籮筐爛菜葉,攤位都被打砸壞了,各式各樣的雜物散落一地,整條大街上各個商鋪都似被土匪洗劫過一遍似的。


    “你們幹什麽,別亂來,我丈夫可是朝廷命官!”


    一間豪宅門前,幾個穿著青衣的江湖人士正拉扯著一個美貌的少婦。趙敏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繼續看下去。


    “朝廷命官?還給老子提這個?老子要整的就是元廷的走狗!之前你們騎在漢人頭上作威作福,現在你們皇帝老爺都自身難保了,還擱這耍官威?”那武者說著,伸手撕下少婦的衣裳,露出胸口一片雪白。


    旁邊幾個武者也都是眼睛放光,他們點了點頭,便要將這少婦拖進府中。


    “喲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想不到堂堂華山派弟子,竟然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婦女,做出如此之事,實在是......嘖嘖嘖......”


    那幾個武者手上動作一滯,迴頭看去,卻是個身著黃衣的俊俏公子。


    “這個小白臉竟然識得我們是華山派的,想必也是江湖中人。”為首的武者想到,若是叫他將這事傳出去,終究有些不光彩。


    “這位兄台,不知是哪門哪派弟子?如今這片區域歸我華山派暫管,這婦人是漢奸的家小,我們自然不會對她做什麽,隻是她不肯交出家中財物,我們不好向義軍交代。”


    “我呀?我是......”趙敏心中想了想,笑道,“我是武當派弟子,我叫宋鍾。”


    那幾個華山弟子嘀嘀咕咕,心道他竟然是武當弟子。他們都知道這次武當派宋青書率人救下了六大門派掌門,隱隱已有中原武林第一宗派的趨勢。武當派如今所在的也是最為繁華的東城區。


    “此人若真是武當弟子,怎麽會跑到這裏來?”為首的華山弟子心中嘀咕著,且道試他一試,便上前假裝打招唿,卻是直接出手拋出一枚暗器來。


    “鏗鏘”一聲,原本射向趙敏腹部的暗器被她用倚天劍格開,“原來華山派弟子都和那死鬼鮮於通一樣,隻會使暗器,幹脆也別叫什麽名門正派了,改名叫偽君子派好了。”趙敏笑道。


    為首弟子叫了聲“出手”,身後五個弟子一並出手攻向趙敏。這幾個隻有一個二流高手,其餘的都是三流境界。趙敏學通百家,又有倚天劍在手,這些人哪裏是她對手,不下數招便都被打傷在地。


    趙敏將劍架在那為首華山弟子脖子上,問了他話,這才知道,原來六大門派見王保保率兵北逃後,便又折返了大都,等候紅巾軍到來。而此時大都一片混亂,他們便劃分了勢力範圍,將大都劃分為七個區域,六大門派加上明教一共七個勢力,分別暫時管理一個片區。


    所謂管理,其實像這些華山弟子一樣搜刮元人財物的不在少數,更有甚者就連漢人家也不放過。而各門各派自掃門前雪,也未必管得了這麽多。更有些地痞混混冒充名門正派弟子打家劫舍,也不足為奇。


    “原來如此。”趙敏用劍在他胸前輕輕一點,他便倒了下去,卻是渾身酥軟無力。其他弟子爬起身來,趕緊扶著師兄狼狽逃去。


    少婦得救了,匆忙用手遮住胸前,向趙敏道謝。


    趙敏別了此處,走在街上,所見此類場景比比皆是。心道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也與邪魔外道無異,不少門派弟子都在此時趁火打劫,大肆淩虐百姓。


    “是了,所謂的武林門派本就是黑色組織,哪裏指望得上他們對百姓多好。”趙敏心中想著,這下百姓該知道大元朝廷的好了吧。


    趙敏走在街道上,其他人見他手持寶劍,便知是江湖人,都不敢輕易得罪。她心中卻是在尋思著,該如何找到宋青書。若是跟著王保保迴到上都,汝陽王肯定會將她禁足,逼她與王保保完婚。


    趙敏也不知道找到宋青書後能和他說些什麽,但此時此刻她孤身一人迴到大都,所想到的第一個人也隻有他了。


    她一路往城東去,到了城東便發現這裏的秩序要好得多。街道上雖然是行人稀疏,但卻沒有任何的打砸搶事件,看來武當派將這裏的秩序維持得很好。


    穿過一條巷道,趙敏忽然聽見一陣重重的拐杖杵地聲。光聽這聲音,趙敏便知來者是個高手。


    到了轉角處,趙敏這才看到,這是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奇醜無比的姑娘。那老婦人邊走邊咳嗽,手中杵著一根紫杉木的拐杖,杖頭雕刻著一朵金花。


    “金花婆婆?”趙敏與她們擦肩而過,餘光瞟到了拐杖上那標誌性的金花,便猜出了老婦人的身份。


    想不到金花婆婆竟然會在此時出現在大都。趙敏心中暗自思量著,這金花婆婆在江湖中也是個亦正亦邪的人物。此前趙敏也曾心生招攬之意,隻是派去說項的人是頂著臉上兩顆金花迴來了。這還是金花婆留了手,否則就不是毀容這麽簡單了。


    她們已走出數丈遠,那拐杖杵地聲忽然停了下來,隻聽見那醜姑娘開口道:“喂,那人,你停下。”


    趙敏心生警惕,她將倚天劍握得緊緊的。這金花婆婆成名日久,早就是一代宗師。若是動起手來,自己萬萬不是對手。


    “什麽事?”趙敏故作鎮定道。


    醜姑娘見他生得俊俏,語氣也客氣了幾分,笑道:“帥哥,我是想問你,峨眉派在哪裏,要往哪邊走?”


    趙敏隨意指了個方向,轉身就想快步離開。沒走出幾步,忽然感覺背後一寒,一道破空聲從背後傳來。


    趙敏本能地側身一躲,一顆金花打在一旁的牆壁上,嵌入足有一尺。


    金花婆婆一言不發,第二擊又至,這次卻是一發三枚金花,讓趙敏躲無可躲。


    “嗤”的一聲脆鳴,趙敏拔出倚天劍,一道寒光閃爍,劍氣將三枚金花攔空斬下。


    “果然是倚天劍!”金花婆婆眼睛一睜,厲聲道,“小妮子,你是誰,倚天劍怎麽會在你手中?”


    原來金花婆婆早就看出了趙敏的馬腳,見她手中的寶劍有些眼熟。但趙敏為了掩人耳目,早就給倚天劍換了劍鞘,又以錦布裹住劍柄,是以一眼還看不出端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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