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傾美人,你看你這偏心的。”殤離隨手接過了傾兒手中的東西,細細看了看,笑道,“傾美人,你每迴都給尹帶東西,什麽時候給我帶些?”


    在他對麵執著棋子的玄衣男子,墨黑色的長發用玉冠挽起,絲絲縷縷的發絲拂過秀美如玉的麵容,他不急不緩地落下棋子,方才微微抬起頭,笑了笑:“你來了。”


    我微怔,這個男子,就是在萬枯殿山崖上若隱若現的那個身影。為什麽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尹公子?為什麽曾經是皇位繼承人的尹公子,會與傾兒與殤離那麽熟識的樣子?


    “嗯。”傾兒笑盈盈地點了點頭,然後瞪了眼那風流男子,說道,“殤離,你別以為殿下收留了你,你就可以死賴在墨山不走。”


    殤離聽聞她這句話,反而愉悅地朗聲大笑:“傾美人,你說對了,我就是賴著不走了。”


    “我家公子墨痕可沒答應。”傾兒頗為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你家公子墨痕的師兄答應了。”殤離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對麵的尹公子,笑道。


    傾兒氣急,又對他無可奈何,隻能跺著腳瞪著他。


    殤離笑得越發愉悅,他的眸光溫和,沉澱著星辰般耀眼的光芒。


    畫麵又在變化,這些零碎的沒有邏輯可言的畫麵,就像是傾祤往日裏瑣碎的生活片段。


    纖細修長的玄衣男子低垂著頭,墨黑色的碎發遮住了他如玉的麵容。


    尹公子像是注意到了誰的目光,微微抬起頭,笑了笑:“你來了。”


    他手下逗弄著藏獒,所有人都懼怕的藏獒,到他的手下,乖巧聽話。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眸光璀璨如玉,蓋住了原本,眼底的寂寥。


    “嗯。”隨著這句話,傾顏公主從模糊的光影中走了出來,她此時是男裝打扮,手上提著一壺酒,微微地笑著,“你瞧,我把酒帶來了。”


    他望了她許久,微微一笑:“你心情不好。”


    她半斂水眸,不語。


    “你我之間,隻談風月,不談其他。”她忽而抬眸說道,嘴角輕輕勾勒出雲淡風輕的笑容,眸光清淺如水,隻有銀牙略微咬住下唇,暴露出了她情緒的掙紮。


    “你迴去吧。”他低垂下頭,右手摸了摸藏獒的頭,說道,“你今天,什麽都不想談,你的心,亂了。”


    她的睫毛劇烈地一顫,握住酒壺的手越發用力,幾近蒼白。


    她半垂著眼眸,細長的睫毛蓋住了流光溢彩的眼眸,隻有嘴角緩緩輕揚,語意飄渺寂寥:“你知道的,它不可以亂。”


    他撫摸著藏獒的手一頓,藏獒好奇地仰起頭看向他,他微微笑了笑,語氣清淡:“傾祤,你可以不必這樣的。”


    不必這樣……


    不必……怎樣?


    他的溫柔,他的寂寥,他的從容,全都隻給她一人。


    她的脆弱,她的彷徨,她的動搖,全都隻對他一人。


    然後,畫麵又在變化。


    “左中隊,包抄西南方向的小路,右中隊,原地停留,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尹公子的嗓音沉穩有力,從容不迫,隨著他的命令被吩咐下去,原本還在他們麵前的軍隊全都行動敏捷,消失在他們眼前。


    我微微有些詫異。他不愧為尹公子,當時未來的鳳棲國帝王。


    “殤離,我可以借你嗎?”尹公子微微偏轉頭,問道。


    殤離笑道:“但說無妨。”


    傾兒微微揚眉,狐疑道:“你們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殤離長歎一聲,一本正經道:“傾美人,幾個月同吃同住,關係當然不一般。”


    傾兒笑得分外明晰耀眼,不客氣地糾正道:“是蹭吃蹭住。”


    殤離撇了撇嘴,說道:“你們關係也不一般。”


    眼見身邊的墨痕似笑非笑微冷的目光掃過來,傾兒看向殤離的目光頗有些威脅,無聲說道:“他是我哥。”


    我微訝,然後恍惚間有些明白。尹公子,是傾祤父皇哥哥的兒子,算起來,的確是傾祤的哥哥,也是……皇位爭奪的對手。


    畫麵又一次在變化。


    “殤離。”傾顏公主款款從門外走進,她素白的裙擺因為步履的匆匆而沾染了幾片花瓣,來不及拂去。


    她輕柔的眸光掃過了站在殤離身後的如困獸般警惕的孩子,又落到了殤離滿身的傷痕上,眸光微閃,纖細的手指已經撫摸上了他的傷口,秀美微蹙:“怎麽迴事。”


    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那個孩子,他果然就是年幼時的小公子。大概,這是殤離將小公子救出後的場景。


    “嗬,死不了。”殤離輕笑一聲,隨手抹去臉上的那道傷口流出的血,一挑眉,說道,“你要是以為我戰神是區區幾個蝦兵蟹將就能打垮的,未免太小瞧我了。”


    他一手抓過了身後的孩子,說道:“看,萬枯殿是擋不了我戰神的……嘶……”他正說著,沒有料到被他抓住的那個孩子猛地咬住了他的手。


    他疼得直甩手,好不容易才將手從那孩子的口中救了迴來,驚訝的神情一縱即逝,他笑道:“喲,你這小子不錯,還敢咬我。”


    傾祤又好氣又好笑,將藥瓶丟給了殤離,說道:“看你傷得還可以,自己塗吧。”


    “別!”殤離急急道,他苦著臉,指了指背後,說道,“夠不著啊傾美人。”


    傾祤“撲哧”一聲笑出,就見祈嫣從門外不緊不慢地走了進來,輕挑眉,說道:“不怕,我來幫你。”


    “你你你……”殤離被嚇到了般退後一步,分外警惕地看著祈嫣,說道,“我本來就剩下半條命,要是你幫忙塗藥,我不是連半條命都沒了?”


    “怎樣?”祈嫣微皺眉,聲音冷上了幾分,“你有意見?”


    “……”殤離遲疑了片刻,顫顫地笑著說道,“我沒意見。”


    好多,好多零星的碎片,卻始終有那兩個人,出現在其中,一個,是戰神殤離,一個,是尹公子。


    為什麽,明明會不由自主對著這些記憶發笑,卻有濃鬱的悲傷始終籠罩著。


    這個感覺……好熟悉。熟悉得,就好像那日在萬枯殿中,從山崖上向下望去的那種無力感。


    “你放心吧,區區一個公輸能動我多少,花費我十萬大軍去對付他完全大材小用。”


    我不由自主想要伸手去碰觸那個意氣奮發的男子。當時,他可曾想過,他滿心以為必勝的戰役,竟然,是他葬身的最後一戰。


    他玩世不恭、風流不羈、意氣風發、眉宇飛揚,他眼底的笑意,都美好得讓太陽失色。


    他騎在戰馬上,迴頭看著傾祤,眸光溫和得恍若沉澱著星光,低聲念道:“傾兒。”


    “嗯?”傾祤像是沒有想到,方才朗聲大笑的男子忽然用著低沉的聲音喚著她的名字。


    他微微笑了一下:“不要再一個人背負所有,早一點迴到墨痕的身邊吧。”


    傾祤微微一愣,喃喃地念道:“殤離……”


    “嗬,傾美人,你放心,我會迴來的!”他策馬奔騰,高高揚起的馬蹄如同踩在了太陽上,他的盔甲上閃耀著銀色的光輝,耀眼奪目。


    然後,畫麵轉向了被困在萬枯殿中的五萬大軍。他們在彼此廝殺著,沒有顧及昔日的兄弟情義。殤離險險地避開了一次又一次的圍攻,他遲遲不願拔刀出手。


    他微皺著眉頭,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


    是誰一掌打在他的背上,他隻是悶哼一聲,硬生生地接受。


    一把刀砍向了殤離,他躲閃不及,赤手抓住了刀鋒。鮮血一滴滴地落下來,拿著刀的那個人,赤紅著雙眼,如同陷入了瘋魔。


    一道黑色身影從山崖上一躍而下。他一刀砍殺了殤離對麵的那個男子。


    殤離臉色一變,大驚失色:“尹,你下來做什麽!”繼而他冷哼一聲:“你以為這個時候能幫我就說明你比我強?嗬,我戰神是怎麽也打不垮的。”然而他再逞強,都遮掩不住他重傷的事實。他剛說完,就一口鮮血噴湧出口,他的臉色,蒼白如紙。


    “你不忍下手殺死自己的士兵,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尹公子漠然地砍倒一個又一個的人,他語氣淡淡,“殤離,你是想死在這裏嗎?”


    “哈哈,”殤離大笑出聲,笑意苦澀,“我不想死,我也不想你死。萬枯殿有來無迴。”


    “我知道。”尹公子半垂著眼,嘴角勾勒出了一絲笑意,墨黑色的發絲遮掩住了他眼底的寂寥。


    “是……傾兒。”殤離渾身一震,愣愣地看向了山崖上,那個纖細的白色身影。


    傾祤的身子在劇烈地顫抖著,似乎沒有料到,在浴血廝殺的那個男子,不是殤離,而是尹公子。她神色空茫,走到了懸崖的邊緣,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


    “嗬,我以為所有人當中,我是最不會讓你擔心的那個,沒想到現在,”殤離舉起手,凝視著血肉模糊的掌心,“居然我才是最沒用的那個。”


    “殤離,”尹公子迴頭,微微皺了皺眉頭,“傾兒不會這麽想。”


    傾祤緩緩地跪了下來,墨黑色的長發如同鍍上了薄薄的柔和的一層光,唯獨她的眼眸中含著薄薄的一層清淚,嘴角輕揚,無聲地念著:“尹哥哥,殤離。”


    她的睫毛輕顫,一行清淚,沿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


    再然後,畫麵竟然轉向了萬枯殿通道。


    那個玄衣男子毅然決然地飲下了一杯酒,他的對麵,站立著,鳳棲國的帝王,尹清霖。


    我的渾身微微顫抖。從在畫麵中見到殤離、尹公子開始,原來在生活中突然閃現的零星的片段,就漸漸有了聯係,組合成了一個事實。


    是誰在我的耳側說著:“你殺死他的時候可曾想起過,他是我最後一位親人,最後一個可以無所顧忌不用偽裝的朋友。”


    我又一次,看見了傾祤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地遙遙站立在山崖上。手中執著琉璃杯,盛滿了清酒,她的麵容上,有五光十色的碎光在跳躍著。她神色空茫,嘴角帶著淺笑,靜謐美好。白色的衣袖順著手臂滑落,露出了如雪凝白的皓腕。


    隻是這一迴,我終於可以循著她的目光望去,望向漫山遍野的鮮血中,站立著的那個男子。


    那個人……不是殤離,而是尹公子。


    傾祤,你當時知不知道,尹公子為了你,喝下了最後一杯毒酒?


    他本可以登上天下人夢寐以求的皇位,他本可以孑然一ng跡天涯,他本可以隱居山中不問世事,可是到最後,他飲盡最後一滴毒酒,對著你畫下的祈嫣的畫卷,獨自死去。


    也許你知道。也許你不知道。


    你猜透了所有的結局,卻無力更改。


    你想送你至親的哥哥一個王朝,卻沒有料到以你最親愛的朋友們陪葬。


    你遙遙舉杯,送走的是你的親人朋友,還有你自己對他最後殘留的愛意。


    是誰在告訴我,這是禁忌的愛,帶來的所有的懲罰。


    “嗬,”那紅衣女子輕笑一聲,冷冷地斜睨著這位尊貴的帝王,“我唯一不殺你的理由,隻是因為她愛你。但現在你所擁有的,你都不配。”


    我如同置身於無可自拔的夢魘,渾身在無可抑製地顫抖,心底的冰寒痛徹心扉。


    我的耳畔有無數的轟鳴聲,那是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那是浴血廝殺的聲音,那是埋葬了萬千枯骨的萬枯殿的哀鳴。


    是誰,一步步將他們引入其中,是誰,毫不留情地抹殺一切的阻礙。


    那是傾顏公主的哥哥,尹清霖。


    我的肩膀被一隻手緊緊地抓住,那是一隻極冷的手,像是沒有血液也沒有溫度的手,他掌心冰冷的溫度讓我猛然間驚醒,訝然迴頭。


    他發色如墨,玄色的袖擺在風中搖擺,他發絲微亂,氣息不穩,眸光卻如墨淵般幽深不見底,冰冷得有些陌生與駭人。


    我有一瞬間,會以為對麵站立的那個人,不是尹清霖。


    觸及到我的目光,他的眸子微微縮了一下,原本緊緊抓住我肩膀的右手,緩緩地鬆了力道。他抬了抬手,手卻在半空中僵住,而後,將手收迴,負手而立,別開了眼。


    “詡兒你……”端木郡主也看清了我的神情,欲言又止。


    我微微側過頭,茫然地看著端木郡主。清風拂過我的臉頰,帶來微涼的冷意,我抬起手,撫摸上自己的臉,才驚覺,臉上是一片淚水。


    我低頭輕輕笑了起來,無可抑製地笑著,笑著,低聲說道:“如果我是她,我會恨你。”


    尹清霖的眸光微深,定定地看向我。


    也許聽見了,又也許他沒有聽清。


    “如果我是她,”我的嘴角勾勒出清冷的笑意,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他,“我會恨你。”


    他的身子微微一顫,朗聲大笑,他的眼神如墨淵般幽深冰冷,他似笑非笑道:“我尹清霖,從不需要任何一個人的愛。”他掌心的扇子大力一揮,將擺放在我們麵前的巨大石塊硬生生地劈成了兩半,他轉身揚長而去,唯留下我與端木漣,在這紛飛的碎片中靜靜站立。


    我別過頭,不願再去看他的身影。


    隻有綿延徹底的寒意,讓我的身子難以抑製地顫抖。


    我的目光卻忽然被什麽吸引住,再難挪動分毫。


    紛飛的塵土中,唯有一柄劍,流轉著紅色的光芒,璀璨耀眼。


    這,就是他們找尋了那麽久的東西?


    ---我們一路長驅直入了嶽州客棧,輕羽騎隱身於百姓中間,悄然失去了蹤影,但我知道他們就在我們的身後。


    我的手指撫摸過這柄長劍,冰冷的接觸卻帶來溫暖的熟悉感。


    我不知道這把劍從何而來,又為何放在將軍府的陣法中,亦不知道它對於尹清霖意味著什麽。


    我隻想迴到墨痕的身邊。


    迴到他的身邊,所有的疑問都會迎刃而解。迴到他的身邊,再多的心煩意亂都會迴歸於平靜。


    我躊躇了片刻,方才推開了尹清霖的房門。隨著吱呀的一聲,我看見了坐在桌邊的男子,他發絲如墨,遮掩住他的眼睛,玄色的麵具泛著清冷的光輝,他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笑意,慵懶地抬眸看向我,說道:“你的目光真冷。”


    “你……喝醉了?”我倒是沒想到他貴為一國之君,來到客棧的第一件事就是喝酒。


    我的眸光清冷,沒有溫度地掃過了他唇畔微醉的笑意,轉身就要往外走去。


    “等等。”他低聲說著。


    我略微偏過頭,皺了皺眉頭:“你說什麽?”


    他搖搖晃晃地支起身子站了起來,向我走來。


    我的心底生出了隱隱約約的不安,像是提醒我快點離開這裏。


    我倒推一步,眼看就要跨出他的房間,那扇門猛地被關上。尹清霖就在我的眼前,玄色麵具下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我,如同墨淵般的幽深複雜。


    我一個踉蹌被他拉入懷中,那醉後的呢喃,莫名地清晰:“傾祤。”


    那是陌生而熟悉的名字:“傾祤。”


    傾顏公主——傾祤。


    我渾身一震,我沒有想到,他喊出的那個名字,竟然是傾祤。


    我側過頭看他,看他微微閉上的眼睛,遮住了所有的相思與懷念。


    他說:“你在哪裏……”


    那樣痛苦的思念,凝結成他眉間的怨愁。


    為什麽,我的心會有些不忍,為什麽,我會想要撫上他的眉頭,為他撫平他眉間的思念。


    我的手,在觸及到他的皮膚的那一瞬間,如同燙傷了一般急忙收迴,我的眼前,閃過了墨痕的身影,他俊美的臉被遮掩在了碎發之下,墨玉般的眼眸幽深複雜,他說著:“我早該知道你的答案。”


    不,不是這樣的。


    我倉皇後退,靠在了門上,他跌落在了地麵上。


    我猶豫著要不要去扶起他,終是忍不住上前,費力地扛起了他,將他拖到了床上。


    他的枕邊,放著一席畫卷,那雪白的紙,那麽嶄新,但心底卻有個聲音,告訴我,十年已逝。


    我緩緩地展開畫卷,不期然地看到了畫卷中的女子,她靜靜坐在庭院間,微仰著頭,目光澄清溫和,笑意迷茫,安靜而美好。擺在麵前的棋盤,零零星星,幾片瓣宇,落在了她的指間,她卻恍若未覺。那張絕美的容顏,真的美好得讓一切黯然失色。


    胸口有些憋悶,像是惆悵,像是懷念,是誰,在淒然而笑,那時,真是天真。


    恰在這時,有人推開了房門,我倉皇間將懷中的銀色麵具掏出,遮住了臉,卻在看清來人的時候,猛然停住了想要躲到角落中的腳步。


    銀色的麵具遮擋住了我半張臉,秀美的長發隨風飄揚,那一襲白衣似雪,我略微側過頭,語意淡淡:“南平世子。”


    林禦齊的身子微顫,緩緩抬起頭,錯愕地看向了我,嘴角勾勒出了薄薄的暖暖的笑意:“公主。”


    我的睫毛輕顫,手指冰冷,這一切,竟然真是如此。


    夢境,不過是斑駁的過去,被時光與歲月掩埋。


    我輕笑一聲,緩緩將麵具摘下,半垂著眼眸,淡淡說道:“我不是公主,是詡兒。”我靜靜地抬眼看向他,看到他嘴角的苦笑。


    原來到最後,迷霧重重中,我能做的,隻是揭開一個又一個的麵具。


    ---這一夜,我一夜無眠。隻是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著燭火跳躍,思緒紛亂。


    沒有什麽特別想思考的事情,卻無法平靜下來。


    我隻想找些事情可以做,無論這件事情是不是與我手中的這把劍有關。


    直到天蒙蒙亮,我才再次來到了尹清霖的門口,推門而入。


    尹清霖斜倚在床榻之上,衣襟半開,露出了精美的鎖骨,帶著幾縷青色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漫不經心地說道:“詡兒,早。”


    我別開眼,淡淡說道:“我要去段王府。”


    他略微低垂了一下眼眸,嘴角一勾,說道:“別急,”他抬眼看向我,“我今日也要去。”


    我的手指輕顫。如果他也要去段王府,就說明段王府,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我,眼底有似有似無的淡淡的溫柔,安靜得不似往常。


    我略微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他,他嘴角輕揚,勾勒出漫不經心的慵懶笑意,眸光卻是那麽認真。他低聲念道:“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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