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頭最後一個檢查方式沒有令楚江一失望,果然獨特惡心至極。


    他取來一條滑膩膩的蜥蜴和一條小蛇,讓蜥蜴從楚江一嘴巴鑽了進去,小蛇則光臨了他的後-庭。兩者在他體內足足呆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小蛇從嘴巴鑽出,蜥蜴則從後-庭爬出。


    兩條怪蟲出來後肚子脹鼓鼓的,丁藥渣分別將它們裝入兩個器皿,這才解開楚江一的穴位,笑嘻嘻道:“妙啊,妙啊。小子,滋味如何?老夫總不會讓人失望的。”


    楚江一半句話也說不出,翻身攀住床沿,大嘔特嘔起來。等到連黃膽水都嘔完了,他才虛脫般躺迴石床,喉中仍然幹嘔不止。


    任你武功多高,遇到這種惡心無比之事,隻要是生理正常的人,都避免不了身體的條件反射作用。


    丁藥渣要麽是見慣不怪,要麽就是生理不正常的人,居然如獲至寶的將那裝著兩條怪蟲的器皿拿進小房間,再也不出來。石室大門適時打開,盲虎進來直接走到楚江一床前,打手勢示意他出去。


    楚江一見他進來,手忙腳亂地要穿衣服,忽然想起他是個盲人,自己不穿衣服他也看不到,不禁失笑。在人前光著身子終歸覺得別扭,他還是很快將衣服穿好,跟在盲虎後麵走出去。


    盲虎依舊無聲地引路。他身材不高,頭頂隻到楚江一的下頜,戴著一頂黑色鬥篷,在背後隻看到他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從昨日一招製服錢川的身手來看,丁老怪的武功不僅怪異,而且也很高,比之師傅周平有過之而無不及。即使我還沒受傷,也遠非他的對手。要想除掉他再逃走,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個盲虎得丁老怪如此器重,定是重要人物。我要是擒住他,逼他帶我離開此處應該不難。盲虎除了昨天顯露了一路上極快迴到山洞的本領,就沒實際見過他出手。說不定他隻是武功平平的管家,昨天早於錢川迴到隻是通過秘道返迴而已。即使他武藝不錯,但他雙目失明,也得大打折扣。


    我雖有內傷在身,現在隻要趁他不備,這麽近的距離下,從後偷襲拿住他要穴,也不是一件難事。不過這背後傷人的手段實在無恥之極,難道我已淪落到這般田地了麽?可是我現在不出手,出去後就要被錢川看得死死的,哪裏還有機會走得去?”


    楚江一跟在盲虎背後,想著如何才能離開此處。思前想後,終於打定主意要從背後偷襲盲虎,將他擒住,逼-迫他帶自己下山。


    他本來一腔武人俠氣,斷然不願做這種乘人不備的卑鄙行徑的,隻因他被逐出門牆後,又遭遇了鴻福客棧後許多波折,正派人士大概已容不下他。在猛鬼澗黑霧中又被幻覺侵害,逼得他瘋狂殺戮了無數師傅周平。今日再受丁老怪如此折辱,不知不覺間,他心中一股剛直之氣已不複從前,起了自暴自棄之心。


    他保持腳下步伐不變,右手並起兩指,潛運真氣,緩緩往盲虎後腦戳去。


    樓梯兩側骷髏燈白光瑩瑩,靜寂無聲,隻有二人足音有節奏地迴響。楚江一手指離盲虎後腦隻剩下三寸距離,後者卻似乎一無所覺,仍然穩步前行。


    短短數息間,楚江一覺得喉嚨發幹,心髒劇跳不止,內息紊亂,周身隱隱作痛,額頭、臉上已滿是汗水。這是過於緊張引動內傷的反應。


    不能再拖了!


    他一咬牙,手上強行運勁,就要向前戳去。


    忽然,他心頭一驚,渾身汗毛直豎。


    是殺氣,強烈的殺氣!


    他的手立時止住,聚精會神抵抗這股如山壓來的殺氣。


    殺氣一觸即收,消弭於無形,仿似從未出現過。


    楚江一被這股殺氣一撞,心神震蕩,內傷迸發,一口鮮血嘔出,頭暈目眩,大汗淋漓,扶著牆壁才勉強站穩。他一屁-股坐在樓梯上,強忍不適意守丹田,運功逐步將體內氣息理順。


    盲虎已走上數級樓梯,站在那裏靜靜等待,背影和地上的影子融為一體,如一潭深沉的死水,無聲,而危險。


    足足過了一炷香功夫,楚江一才將內傷壓下。他抬頭看向盲虎,苦笑道:“前輩好厲害。在下領教了,佩服!”


    盲虎照舊無言,靜立不動。


    “這種令人捉摸不透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楚江一頗為後怕,不過他也不擔心盲虎殺了自己,略略休息一下,就重新跟了上去。


    待他走到背後,盲虎這才動步繼續前行。楚江一緊跟其後,也不敢再妄動,跟他迴到起居石室的小房間中。小房間中隻有一張石床和一張小石桌,桌上牆壁安著一盞骷髏燈,慘白的燈光讓這狹窄的空間顯得沉悶可怖。楚江一昨夜已習慣了,此時心神疲憊,一進房就坐迴床-上運氣療傷。


    時值正午,在外勞作的黑衫人準時迴到廚房用餐,一名年輕女子給錢川和楚江一送來飯菜。女子穿著一身黑衫,麵目倒也清秀可人,尤其一對黑漆漆的大眼睛,顯得十分機靈狡黠,同時還有一絲畏縮躲閃。


    楚江一以為她是怕生,對她笑了一笑,便繼續打坐調息。女子目光和他一接,馬上垂下頭,將飯菜放在桌上,鞠了一躬退了出去。房門口的黑簾複又垂下,在那一瞬間,楚江一的眼角餘光看到了那女子的手,上麵長滿了黑白條紋相間的毛,手掌位置是圓圓的一團,很有點像是貓爪。


    受傷的緣故眼花了嗎?


    楚江一心下疑惑,想起猛鬼澗的黑霧,隨之將剛才所見當做幻覺的後遺症置之腦後。


    晚上是盲虎親自送來飯菜,並將錢川帶了出去,過了許久他才迴來。


    第三日丁藥渣沒有找他,錢川好像也出去了,晚上迴到起居石室中作息的黑衫人和第二日一樣很早就外出勞作了。這真是一個絕好的逃跑時機。可他沒有這個念頭,經過昨天的事情,他隔著門口的黑簾都覺得盲虎的一雙泛白眼珠盯著自己。


    昨天他已給自己一個警告了,自己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正午時分,黑衫女子又送來飯菜,順便將昨晚的碗筷收走。這迴楚江一特別留心她的手掌,果然是一對貓爪!他不禁大為震驚,世上竟有如此異人!


    黑衫女子見他定定盯著自己雙手,麵上忽然現出慌亂神情,急忙將手縮入袖中,幾乎將碗碟打翻。她麵色漲紅,低垂下頭,兩手隔著衣袖把托盤緊緊抓-住,匆匆退了出去。


    人怎樣才能長出一對貓爪?


    楚江一百思不得其解,隻覺得這個地方越來越顯得不正常了。


    三日來,除了丁藥渣、盲虎和送餐的貓爪女子,他從未在近處見過此處的其他人。在外勞作的黑衫人雖然每晚都迴到跟他隻有一幕黑簾之隔的起居石室休息,但他不願滋生事端,總是在房內療傷,因此並不曾與他們打過照麵。要是他在黑衫人們迴來時出去瞧上一瞧,就不會覺得人長著一對貓爪是多麽稀奇的事情了。


    第四日,一切和前一日一樣,平安無事。


    第五日,錢川迴來了。盲虎又將楚江一帶到造物間。五張石床-上沒有人,其中一張的床頭石台上擺滿了各種道具。丁藥渣正站在那石床旁邊,見他進來,叫道:“不錯,不錯。小子,你身體素質相當不錯。快過來吧。”


    他說話莫名其妙的,楚江一生怕多嘴一問又惹來特別招待,沉默是金閉嘴不語。不過他還是走到那張石床邊,躺了上去。丁藥渣二話不說又點了他穴-道,令他動彈不得,這才開始擺-弄石台上的瓶罐藥物。


    “莫慌,莫慌。身體已經檢查過了,今天老夫是要給你治一治內傷。”丁藥渣邊將幾味顏色各異的藥粉混在一起加水攪拌,邊煞有其事地說道。


    楚江一看他調藥磨刀,心想:“內傷還有這種治法,今天倒要開一開眼界了。”


    果然,丁藥渣接下來的行為真又讓他大開了一迴眼界。


    丁藥渣照例先將他全身衣服剝光,給他灌了一碗溫吞甜膩的湯藥。過了小半個時辰,他又在楚江一周身塗了一層涼浸浸的藥水,之後再將他晾了半個時辰。


    楚江一被吃過這兩道工序,覺得除了頭部,渾身都已經軟麻一團,失去了知覺。他也不多此一舉問丁藥渣要對自己做什麽,問了也白問,還不如省點氣力,雖然現在半點氣力都提不起來。


    “好了,好了。小子,可別眨眼睛了。”丁藥渣將一個藥袋墊在楚江一腦後,讓他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各部。


    這丁老怪要搞什麽花樣?


    楚江一心道:“你讓我別眨眼睛,是要讓我看著自己被開膛破肚麽?”


    沒想到,還真讓他猜對了。


    有時候,人真的最好不要亂說話亂猜測,一語成讖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過要發生的事情終歸會發生,無論你說還是不說,想還是不想,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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