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輪到唐無殤先發難了。


    她兩手一抖,發出十來支銀針,飛射楚江一胸腹。


    兩人距離很近,楚江一又不能狼狽後撤,他急運真氣遍布胸腹,那銀衣如被風鼓動,即時膨-脹起來。那十數支銀針一射-到上麵,勁力全消,更如被磁石吸住一般,粘在了銀衣上。


    “如此精致銀針,姑娘怎的胡亂丟棄?還給你。”楚江一衣袖在胸前一拂,如拂去上麵的灰塵,那些銀針倒向唐無殤右肩射去。


    楚江一已做好準備,隻要她側身避開,便立即欺身從那一絲空隙搶進房內。


    唐無殤是側身躲避銀針了,但閃身同時,衣袖翩飛,從中竄出幾隻黑乎乎的毒蜂,封住了那道破綻。隻要楚江一敢衝,毒蜂就把他叮個鼻青麵腫。


    楚江一隻得立住。唐無殤也立住。


    二人互相打量對方,重新評估對手的實力。


    數息之後,二人又手腳並用,你來我往鬥了幾個迴合,結果還是不分勝負。


    楚江一留手了。


    他向來喜歡以理服人,今日卻遇到這不講理的小妖女,偏生他又不能下全力。打傷對方事小,萬劍門聲譽事大。


    又鬥了幾招,形勢依舊。


    楚江一惱了:不從門口進去,我便進不去了麽?


    他左手佯攻,右手凝聚真氣,伸手一掌,把門邊的的牆壁打了個大洞,身形一晃穿過牆洞,拉起郭田就要走。


    唐無殤沒料到他如此不合常理,轉過身,嘟起嘴生氣地說:“不算數!不算數!怎能這樣子耍賴!”


    “我又沒說非要從門口進。”楚江一沒好氣迴答。


    “不行!不能走!”唐無殤張開雙臂拉著他們,“好,就算你贏了。小田兒肯不肯跟你走,由他自己決定,不然你休想帶他走!”


    楚江一覺得這挺合情合理的,於是放開拉著郭田的手,說:“好。他說了算。”


    唐無殤馬上走到郭田身邊,細聲在他耳邊說:“小田兒,別跟他走,姐姐待會捉個大大的漂亮蝴蝶給你。”


    “喂喂,不能威逼利誘啊!”楚江一連忙出聲製止,自己卻說,“小田兒,你已經拜我為師了。師命不可違抗哦。”


    郭田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眨了眨眼:“為什麽隻能跟一個人呢?我不可以跟師傅你學武功,也跟姐姐學嗎?”


    他話音剛落,楚唐王三人的麵色都變了:“當然不能!”


    “為什麽呢?我爹就跟很多人學過武功。”郭田不明白,他爹那是偷學。


    “這不一樣……”楚江一一時不知如何解釋。他想了想,“你就說你願意跟誰就行了。”


    郭田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顯得很為難:“師傅對我好,姐姐也對我好。我想跟師傅學武功,也想跟姐姐一起玩。”


    楚江一聞言大喜,湊近唐無殤低聲說:“聽到沒有,他說想跟我學武功。跟你,隻想一起玩而已。”


    唐無殤不服,捉住郭田的肩膀問:“小田兒,那你現在是想跟你師傅去學武功,還是想跟姐姐繼續玩啊?”


    她這句話藏了一個陷阱,暗指楚江一打斷了二人玩耍,他們應該繼續玩下去。


    “我現在不想學武功,也不想玩了。”郭田情緒似乎有點不佳。


    “那你想幹嘛?”楚唐二人齊聲問。


    “我隻想靜靜。”


    一番討價還價後,雖然楚唐二人互相看不對眼,最終還是達成了共識:


    郭田跟楚江一學武功,也可以找唐無殤玩;唐無殤可以指點他武功,但不能傳授他武功。


    於是皆大歡喜,唯有王詠霖對著自己破了一個大洞的房子無語凝噎:為什麽受傷的是我?


    ……


    此次事件之後,唐無殤迴到天樞殿廣場邊的客舍居住,而由於住宿緊張,楚江一在自己房間裏加了一張小床,和郭田同住。


    唐無殤閑得無聊,又和正派弟子格格不入,幾乎每日跑下來到找郭田玩。


    開始楚江一為了避嫌,每次她一來他就離開。後來麻木了,就照做自己的事,隻當沒看見。


    王詠霖對唐姑娘經常往師兄房裏跑感到羨慕嫉妒恨,但又不好意思過去湊合,唯有黯然自傷。


    當然,還有另一個人也對唐無殤的“不知羞恥”感到憤恨,以及對郭田的“背叛”感到不忿。此人自然就是周夕嵐了。


    自從這厚顏無恥的女人上了萬劍峰,老往師兄房間跑,師兄也不趕她走;小田兒也總是黏著她,極少再上來找她玩耍了。


    周夕嵐找了師兄好幾次表示自己的不滿,師兄總是一笑了之,說她多慮。她去找周平幫她出頭,周平卻責備她不識大體。


    她隻覺得心裏又憋屈又苦悶,無處發泄。因而每次見了唐無殤都把胸一挺,鼻孔朝天,正眼不看她;而每次有楚江一在的場合,都緊緊黏著他,抱著他的手不放,誓要氣死那小妖女。


    唐無殤是個傻-子都看出來是怎麽迴事了。每次見周夕嵐如此造作,她麵上毫無波動,內心甚至有點想笑。


    這日,她又門也不敲就闖進楚江一的房間。


    郭田正好跟王詠霖去了膳房幫忙,房中隻剩楚江一在床-上盤腿打坐。


    唐無殤本想抬腿就走,忽然惡作劇之心勃發,反而在桌邊坐了下來,饒有興味地說:“未來的楚大掌門——怪不得這麽快就欽定了你做掌門,看來那個大胸怪是真心喜歡你啊。”


    大胸怪?什麽鬼?


    楚江一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見他一臉問號,唐無殤雙手虛托在胸前,站起來學著周夕嵐的樣子走了兩步,扭了扭-腰:“師兄~等等我嘛~~”


    她學得惟妙惟肖,楚江一忍俊不禁,“噗”地笑了出來。一想,甚為不妥,趕緊收住笑,繃起臉。


    “周師妹是大胸怪,那你豈非無胸怪?”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他決定幫師妹扳迴一城。


    “胡說!誰說我沒……”唐無殤連忙反駁,忽地想到這個又不能證明給他看,漲紅了臉,說,“沒胸怎麽啦?還省點布料!”


    楚江一沒想到她毫不忌諱,覺得自己和一個女孩子爭論這種話題實在過於低俗無禮,心中生起微微的羞恥和後悔,麵色微紅,低聲說了句“對不起”。


    唐無殤這一番其實算是自討沒趣,所以也不再說話。


    二人沉默了一陣,仍然無話可說,郭田也還沒迴來。


    半晌,唐無殤默默推門走了出去。


    是不是自己說話太過分了,令她生氣了?


    平時對唐無殤毫不感冒的楚江一此時心裏居然有點忐忑不安起來。


    此後好幾日,唐無殤沒再下來找郭田,偶爾遠遠看見楚江一也繞路避開,要麽就假裝沒看見。楚江一也不好跟她搭話,隻是覺得欠了她點什麽,心裏老別扭的。


    ————


    時間如梭,自正邪兩派結盟以來,已過了兩個月,那八臂天魔依舊蹤影全無,聯軍的士氣又再低迷下去了。


    這天晚上,春寒料峭,夜霧朦朧,在連接天樞峰和天璿峰的索橋上,有兩條人影在低聲密談。


    “一個武功低微的小孩而已,何至於令貴派冒這麽大的風險?”其中的白色人影道。


    “不是說,隻要價錢夠高,貴樓絕不過問任何事情嗎?”黑色人影顯然不想多說。


    “在下隻是突然有點好奇而已,嗬嗬。”白色人影笑道。


    “殺手不應該帶著不必要的好奇心。”黑色人影話中冷意畢露,接著又說,“天魔不現,聯軍士氣低落,你我不做點什麽,非瓦解不可。”


    “好,你安排一下。我會盡快解決。”白衣人影幹脆迴答。


    “什麽人?”巡邏守夜的兩個萬劍門弟子似乎聽到索橋上有動靜,唿喝一聲,舉起火把往橋上照去。


    那裏空無一人。隻有唿唿的夜風夾雜著翻滾的白霧從橋上掠過,又消失在兩山之間灰蒙蒙的夜色中。


    “難道我看錯了?”舉火把的弟子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橋上依然空蕩蕩的。


    另一個弟子唿了唿凍得僵硬的手,促狹地笑著說:“叫你別看太多禁書,虛得看東西都重影了吧。”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說邊走遠了。


    夜霧在索橋上凝結的一顆水珠不堪重負,向著黑乎乎的山穀墜了下去,穿越重重霧氣,“咚”的一聲落在一片平靜如鏡的水麵,漾起數圈漣漪。


    “稟報掌門,昨晚在山下值夜的四名弟子被殺。兩人被刀劍一擊斷頭,兩人被穿胸刺死。”


    “稟報掌門,昨晚負責在玄龜台巡邏的兩名弟子死亡。均是被利器切成兩段而死。”


    “稟報掌門,在弟子居所外發現五條屍體,經查均是前來襄助的正派弟子。”


    “啟稟盟主,昨晚有人闖入天璿峰聖教弟子居所,殺死數人。”


    ……


    在平靜了兩個多月後,八臂天魔似乎終於行動了。


    一連數日,天樞峰和天璿峰上都出現了弟子被殺事件。死亡弟子身上的傷口和死因,和八臂天魔所具備的特征非常吻合。


    一時間天魔來襲的恐慌席卷了兩派弟子。


    為避免不必要的損傷,天樞峰和天璿峰的防線收縮到半山腰的弟子居所,並增派每晚的巡邏人員。


    然而,還是隔三岔五的有弟子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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