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在那拔著匕首,越拔越起勁,就跟玩打火機一樣,重複的動作有一種魔力,怎麽也停不下來。


    玩了一會,沈宴將手腕的鐲子也用袖子遮住,這才出門。


    蝗崽將手上的繩頭遞給沈宴,沈宴牽著繩,溜著七個娃,向城外走去。


    趙闊看了一眼,不禁搖了搖,也就自己的傭兵喲,一天到處瞎逛,看著都挺歡快。


    然後沉思了起來,汙染物的出現,精神感染後的詭異死亡,這些都算不得什麽,重要的是,死者附近,並沒有發現那件汙染物,就像是被人故意帶走了一般。


    他記得不錯的話,鐵血傭兵團剛好得到了一些舊日文獻,昨日並沒有問清楚,那些舊日文獻的出處,或許現在造成感染的汙染物和鐵血傭兵團的那些是出自同一批也說不定,若不斷在城裏流動,會死很多人,甚至可能引起大型詭異事件。


    他剛才也出門關注了一下這件事,有幾個傭兵團已經在查汙染物的源頭,但疑惑的是,鐵血傭兵團掌握這麽重要的線索,卻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


    沈宴溜著娃向城門口走去。


    路上都是幾個娃討論要吃幾碗麵的聲音。


    其實除了蝗崽能吃完一碗,其他幾個還小的,一碗麵得分著才能吃完。


    悠哉遊哉,新的一天。


    這時,前麵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


    沈宴抬眼看去,整個人都慎住了,騷動的中心,是一個正在買糧食的人,隻是這人……


    肮髒的衣服,雜亂的頭發,這些都不是重點,這人露出衣服的皮膚,全是腫大的肉塊,就跟一個腫瘤人一樣,浮腫,一戳就爆。


    沈宴艱難地吞了吞口水:“這是什麽亞人種?”


    長成這樣還上街買糧食呢。


    旁邊,蝗崽身體一抖,一把拉著沈宴,一把拉著繩:“怪物啊,跑啊。”


    虧沈宴想得出來,還亞人種。


    人類和什麽樣的物種才能生出這玩意?


    沈宴他們是跑不快的,因為有幾個娃實在太小了,小短腿一個勁兒倒騰,也沒能倒騰多遠。


    那怪物似乎因為周圍人的反應,受到了刺激,就像應激反應一樣,瞬間開始攻擊周圍的人,估計殘留的購買糧食的舉動被身為怪物的意誌支配了。


    沈宴臉都白了,一片混亂。


    原來,他在這個世界需要麵對的困境,並不僅僅隻有貧窮,他需要麵對的危險,並不僅僅隻有隨時都有可能搶奪物資的傭兵,還可能是這樣的詭異之物。


    無可名狀的存在。


    隻得低聲喊道:“柳長意!”


    唿喚他的名字。


    聲音未落,箭矢從影子中射出。


    柳長意挽弓,一箭又一箭,耳邊是箭矢唿嘯的聲音。


    沈宴迴頭,柳長意的箭法很準,箭矢從那怪物太陽穴一邊穿進去,從一邊露出一箭頭。


    一支一支的箭矢,將怪物的腦袋插成了烤串,隻不過烤串上掛著的是人。


    沈宴臉上一喜,但馬上又變了臉色。


    果然是怪物,居然隻是阻了其行動,腦袋都射穿成刺蝟了,居然都沒死。


    發出恐怖的嘶吼撲向周圍的人群。


    沈宴正要繼續逃命,這時,一道人影快速接近那怪物。


    人影的速度很快,動作之瀟灑跟掛了威亞的動作演員,恩,比動作演員還要敏捷流暢。


    來人一身飛魚服,腰間繡春刀。


    沈宴都愣了一下,這服裝裝備,大明錦衣衛?夢淵中的英靈?


    想法不過一瞬,眼前的英靈腰間刀拔出,一刀斬掉了那怪物的腦袋,半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毫不拖泥帶水。


    怪物的腦袋在地上哐當哐當的滾了好遠,屍成兩截,一地的汙濁血水。


    但隻生下半截的屍體居然還能行動,還好那錦衣衛的刀法犀利,一刀一刀的肢解,柳長意的長弓也將地上眼珠子都滾掉了的腦袋射了個稀巴爛。


    “哇”的一聲,沈宴實在沒忍住,在路邊開始嘔吐了起來。


    這是他無法控製的,哪怕他已知的最詭異的事件,也比不過現在對他精神的刺激。


    等吐得吐無可吐,臉色蒼白的抬頭,就看到那大明錦衣衛站在一個哥特少年的身後。


    趙瀾眼睛向下瞟:“果然gay裏gay氣。”


    沈宴身後的蝗崽幾個小孩,也拍著胸口,氣唿唿:“都說了不要將屍體亂扔下水道,非不聽,看吧,屍體自己又爬出來了。”


    說完,這才歪著腦袋看向趙瀾:“咦,趙瀾?”


    這不是他們以前鐵血傭兵團那個戲精嗎?明明比他們還作,但一但有大人在場,嘿,變臉比傭兵之城的天氣還快。


    怎麽跑下城區來了?


    蝗崽:“趙瀾,你的那件聖器,成功唿喚出英靈了?”


    誰都知道,趙瀾有一件特別厲害的聖器,但他就是無法觸發“臨淵儀式”,那聖器從趙瀾一出生就佩戴,都佩戴了十多年了吧。


    在上城區,都成了其他打壓鐵血傭兵團之人口中的笑話了。


    第15章 小蘇打


    蝗崽高興地和趙瀾敘舊,結果一句話直接將人氣得話都不說的離開。


    趙瀾最討厭別人談及他那件聖器的問題。


    傲慢地甩頭就走。


    蝗崽抓了抓腦袋,他關心關心,怎麽還用鼻子哼他?


    這時,沈宴也穩住了身體。


    他算是知道今天早上趙闊為什麽給他一把匕首了,這城裏是真的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


    但趙闊該不會是想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拿著匕首上去捅吧?


    估計他得心理建設好久才能捅出那一刀。


    還好他有柳長意。


    穩定了一下心緒,從越來越多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中,帶著幾個孩子向城外走去。


    沈宴:“這樣的情況多嗎?都是汙染物感染的?”


    蝗崽:“隔三岔五就有那麽幾隻從下水道爬出來。”


    然後抓了抓腦袋:“汙染物感染的怪物,可比下水道爬出來的屍體厲害多了。”


    “剛才的屍體最多算是畸變體。”


    從蝗崽斷斷續續的迴答中,沈宴又知道了一件事,剛才那玩意是最低級的,人或者其他物種在死亡的時候,恐懼,不甘,扭曲等陰暗情緒,會將空氣中稀薄的汙染元素集中在一起,引發屍體畸變。


    其實,不僅僅屍體,活人也一樣,負麵情緒太多也會不斷吸收飄浮在周圍的汙染元素附著在精神上,積累得多了就會達到精神感染的程度,所以才需要雲遊詩人的歌聲來撫慰靈魂。


    沈宴心道,艱苦的生存環境下,想要保持美好的心態怕是不容易,也就是說,突然變成怪物的人不會少,或許就是人群中平平無奇的任何一個。


    蝗崽:“遇到非凡事件,越恐懼越容易被傳染。”


    “被感染的人,都是從湊熱鬧開始。”


    就像是一種疾病,越靠近這些事情,越容易被同化。


    沈宴:“……”


    怎麽感覺他自己就是高危人群?


    他剛才心底的恐懼就無法抑製,但內心深處又莫名其妙的有一股探究的欲望。


    好奇心害死貓,估計說的就是他這種情況。


    想要不被感染,除了有一顆強大的心髒遇事波瀾不驚外,遠離這些非凡事件也十分必要。


    一邊說著,一邊就到了城外的麵攤。


    原本離開現場的趙瀾居然坐在他們麵攤上。


    蝗崽眼睛都亮了,趕緊跑過去:“趙瀾,吃碗麵條,我們的麵條特別美味。”


    為什麽這麽積極?


    當初他們跟著指揮官離開鐵血傭兵團的時候,那些人都說他們要餓死,說得可嚇人了。


    結果,上城區下城區有什麽區別嘛,不都是每天吃麥餅。


    哼,他們現在還有麵條吃呢,鐵血傭兵團的那些人想吃都吃不到。


    他們過得這麽好了,等趙瀾吃了他們的麵條,說不得迴到鐵血傭兵團叨叨幾句就傳開了,一想到那些人知道他們活得這麽好時的表情,蝗崽就開心。


    當初,那些人說他們是傭兵之城的罪人,離開的時候,他們七個小孩抱在一起偷偷哭了。


    現在想想,簡直羞恥。


    似乎為了證明什麽,蝗崽一個勁向趙瀾推銷:“八個銅鳩鳩一碗。”


    “指揮官說,除了我們虎豹傭兵團的人,吃麵都得給錢。”


    趙瀾有些心不在焉的左顧右盼,目光似乎在找什麽人,鼻子“恩”了一聲,因為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有些失落。


    等一大碗酸菜麵上桌,蝗崽和其他幾個孩子也端著麵嗦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偷看趙瀾。


    哼,還不快誇他們現在過得好。


    趙瀾心不在焉地將麵條喂進嘴裏,立馬就愣住了,他來這裏可不是吃什麽麵,但這麵條的味道……


    蝗崽:“好吃吧?在鐵血傭兵團都吃不到呢。”


    迴去之後,可一定得讓那些趕走他們的人知道啊。


    趙瀾愣了愣神:“再來一碗。”


    蝗崽臉上樂開了花:“夾著酸菜混著吃,味道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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