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人達成共識後,紛紛開始了做到f國的準備。


    莫以淮是最忙的,因為市一醫院是其所讀醫學院的附屬醫院,可以說到目前為止,他的職業生涯都是在這家醫院度過的。


    除了醫生的本職工作,他還要在大學教課和帶實習生,所以要交接的工作非常多,醫院領導對他提交辭呈都感到非常吃驚,使了吃奶的勁兒去挽留他。


    斯科特則是聯係f國m市那邊朋友,他要在那邊找一套公寓,最好是附近就有診所、烹飪學校和酒吧街的,這樣他們就不用在通勤上花太多時間,互相照應也方便。


    莫以杭是最輕鬆的,唯一需要她處理的就是她的麵包店。


    已經有兩個月沒有開門,當她再迴去時,看到門口的架子堆滿了熟客寫給她的便條,都說很想念她的麵包,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不過細看便條上落款的日期,大約停在了大半個月之前。縱使這些熟客很關心她,但不會一直想著她,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一樣會任由她跟她的麵包店掩埋在時間的長河裏。


    還真就應了她跟斯科特說的那句話,沒有誰離了誰是活不下去的。


    她把架子收進了店內,花了一番功夫進行大掃除,又把廚房裏麵的器具和烤爐洗幹淨。


    收拾好後,她聯係了店鋪的房東,約他處理退租的事情。


    這個鋪位的租約是一年一年地續簽的,到了這個月剛好是第二年結束,所以退租的手續很簡單,房東檢查了一下,就把押金退迴來了。


    雖然莫以杭現在已經瀟灑了很多,但是這個店是她自己從找鋪位、裝修、設計產品一步一步做起來的,現在要結業,還真的有點不舍。


    到了f國,如果學業有成,她還是想開這樣一家做街坊生意的小店。不求賺多少,夠她獨立,不拖累哥哥們就行。


    店鋪鑰匙已經還給房東,鐵閘一拉,她就跟這家店完全沒關係了。


    門鎖卡上的一刻,女孩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了淚水。


    她轉過頭,用衣袖擦了擦臉,抬頭,居然看到樸易笙。


    樸易笙今天穿了黑色長款風衣,搭配西裝褲跟皮鞋,他應該是從公司過來的。


    這是訂婚典禮前道別後,他們的第一次正式見麵。


    百般滋味在心頭,四目相對,大家都能讀出對方眼中的依戀和無奈。


    \"聽說你們要走了。\"樸易笙還是先開口了,他不忍讓女孩尷尬難受。


    \"嗯,要走了。你怎麽知道的?\"


    \"陪我父親複診,聽醫院的人說的。他們說莫主任要辭職,跟家人一起出國。要去哪,能告訴我嗎?\"


    莫以杭知道,以樸易笙的能力,就算不告訴他,他也能查出來。


    \"去f國m市。\"她略去關於母親的事情,覺得這沒有必要跟樸易笙交代。


    兩人又沉默了。


    男人很想不顧一切衝上去,緊緊抱住女孩,叫她不要走。


    女孩也很想向男人訴說自己的思念。


    但愛到極致便是克製,如果打破此刻的平衡,後果會怎麽樣,沒人知道。


    怕了,怕了,經曆令他們望而卻步。


    \"還會迴來嗎?\"樸易笙問女孩。


    \"不知道。離開是為了放下,等放下後了,你覺得還有迴來的必要嗎?\"


    男人吸了吸鼻子:\"好,我知道了。\"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端詳女孩身上每一個細節。或許是這輩子最後一眼了,他想把她的模樣用力地、深深地刻在心裏。


    \"一路平安,要照顧好自己,遇事不要逞強。你哥哥和斯科特都很願意替你撐腰,別怕會麻煩他們。別再像以前那樣小看自己。自信點,你很棒,真的......\"


    男人說了一大堆的叮囑,莫以杭沒有打斷,認認真真、一字一句地聽著,她也要把男人的話刻在心上。


    話再多,終有說完的一刻。


    樸易笙拿出一本書遞給莫以杭:\"這本書送給你,希望對你有幫助。\"


    女孩接過書,愣了,這是三年前在樸易笙家她經常讀的那本教如何做西點的書。


    這本書是樸易笙為了幫一個烹飪節目撰稿買來做參考的。


    因為書是用外文寫的,莫以杭最初隻能挑著看書上的圖。


    樸易笙留意到她經常拿著這本書擺弄,一問才知道她是不認識上麵的文字。


    於是每當吃完晚餐,男人就會拿著這本書,一句一句地給女孩翻譯。男人的嗓音很好聽,像低沉的大提琴,渾厚而有安全感。


    從記憶中迴過神來,女孩翻開了手上的書。


    這本書是全新的,樸易笙都在每一句外文旁邊都寫了翻譯,連材料用量的計量單位也換算成了國內常用的。


    男人沒有告訴女孩,舊的那本他一直珍藏著,不舍得給女孩帶走。


    \"謝謝,我會好好看的。\"


    \"嗯,好好看吧......那,我,我走了,等下還有事要處理。\"男人艱難地轉過身,憂傷的背影一步一步地,連同對女孩的感情,藏匿在初春的爛漫中,被撩人的旖旎吞沒......


    女孩喉嚨被堵住,道不出一句話別。


    男人轉身的一刹那間,男人和女孩都哭了,但是兩人都沒有迴頭,也沒有擦掉淚水,隻是麻木地任它肆意流淌。


    就這樣吧,就當作是封印愛意前最後的瘋狂。


    從此,人生的路將不複相逢。相愛而不能相守的無限循環,就在今天畫上句號的。


    春風抹幹了莫以杭臉上的淚痕,她把書收好,最後抬頭看了一眼\"淮杭西餅\"的招牌,瀟灑地說了一聲:\"再見。\"


    一個半月後。


    按照原來的計劃,兄妹三人是準備在一個月後啟程的,但莫以淮要處理的事實在太多,出發的日子硬生生地被推遲了半個月。


    斯科特托人幫忙找的公寓已經付了定金和租金,租約也通過傳真簽好了。


    莫以淮和妹妹的家當本來就不多,加上斯科特向來瀟灑,連衣服都沒幾件的,三人也省了把行李寄過去的國際郵費。


    \"房子我們還是留著吧,說不定還會迴來。\"莫以淮對兩人說。


    莫以杭其實沒想過要迴來,如果找到了媽媽就帶著她在那邊一起生活。但哥哥似乎還是對這裏有所留戀,她也不多說什麽了。


    斯科特聽了就說:\"那要不要把房子租出去?\"


    莫以淮搖搖頭:\"算了吧,我有潔癖,你知道的。\"


    \"行!那咱用白布把家具蓋好吧。\"


    第二天一早,兄妹三人每人拉著一個20寸的行李箱,坐上網約車,往機場駛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樸易笙和方瀾庭也各自開著極不起眼的小轎車尾隨他們。


    由於不用做行李托運,三人抵達機場後,很快就通過安檢進入了候機大樓。


    又過了45分鍾,廣播響起,飛往f國m市的航班開始登機。


    鑒於飛行時間太長,斯科特咬咬牙買了三張商務艙的票。


    現在,他已經被任命成為這個家的財政大臣。對此,他感到非常榮幸。


    機艙裏,莫以淮和斯科特討論著落地後要處理的事情,莫以杭則靜靜地望著窗外飛機起落的景色。


    在空姐一一檢查完乘客時候是否佩戴好安全帶後,飛機滑翔起飛了。


    離心力以及耳朵的陣痛提醒著女孩,一切都結束了,她馬上要開始新的生活。


    航站樓內,樸易笙與方瀾庭不期而遇。兩人沒有交談,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那架機身寫著f國文字的飛機慢慢起飛,最後消失在雲霄之中。


    方瀾庭看向樸易笙說:\"終究還是我輸了,她連離開都沒有通知我,也沒有打算跟我見最後一麵。\"


    \"你不用喪氣,我那一麵也是我自己找上門討來的。如果一定要說你輸,那就是輸在你沒有我不要臉吧。\"男人說著,點燃了有薄荷咬珠的女士煙。


    方瀾庭隻想嗬嗬:\"沒錯,你確實夠不要臉的。\"


    方瀾庭說完轉身準備離開,男人卻叫住了他:\"喂,方家的事你別碰。\"


    \"我不屑碰,放心,不跟你搶!\"


    樸易笙看著方瀾庭挺拔的背影:\"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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