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出英雄,你有如此實力,難道就甘心隻做朝廷的鷹犬?”


    侯無缺雙拳緊握,神色激動。


    蘇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麽感覺他比自己還激動呢。


    都是混口飯吃,怎麽還有高低貴賤之分了?


    朝廷鷹犬不行,難道邪教分子就好到哪裏去了?


    淨土教喊得響亮,但是這麽多年了也沒看到做成什麽氣候。


    大玄看似行將就木,這些年也沒有倒下。


    肅王謀反,還不是很快就被平定了?


    妖庭叫囂,迄今為止不也沒能攻破邊關?


    玄帝怎麽樣蘇牧不知道,但是太平司,蘇牧還是很有歸屬感的。


    大玄朝廷縱然腐朽,但起碼在太平司,公平還是存在的。


    蘇牧並不覺得這天下還有比太平司更好的地方在。


    起碼淨土教不是,江湖也不是,妖庭,更不是。


    “馬上就要出城了,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蘇牧淡淡地說道。


    “算了。”


    侯無缺歎息道,“你現在正是得意之時,不過很快,你就會見識到朝廷的黑暗麵了。”


    兩人說話之間,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京城的城門。


    出城之後又走了二三裏,然後兩人才停下了腳步。


    “這裏已經夠了吧。”


    蘇牧淡淡地說道,“把名冊和賬簿交出來吧。”


    “你先把化血葫蘆給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侯無缺道。


    蘇牧一抬手。


    唰!


    化血葫蘆飛過數丈距離,落在一棵幾丈高的樹木的樹杈上。


    侯無缺眼睛一亮,身體微微前傾,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將化血葫蘆抓在手裏。


    他轉過頭,正好看到蘇牧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可以試一試能不能從我麵前把它搶走。”


    蘇牧淡淡地說道。


    “怎麽會。”


    侯無缺尷尬一笑,說道,“既然說好了是一交易,我自然會遵守約定。


    但是你如何保證,我說出來之後你會遵守承諾?”


    “你想要什麽保證?”


    蘇牧淡淡地說道。


    “你必須發誓,用你的武道立誓,如果你反悔,你的武道這輩子都別想再有進展!”


    侯無缺說道。


    蘇牧笑了笑,毫不猶豫地發誓。


    “隻要你交出名冊和賬簿,我保證不殺你,並且把化血葫蘆送給你,如若不然,便讓我武道盡廢,此生不得好死。”


    侯無缺這才鬆了口氣。


    誓言這種事,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沒什麽影響,但對於武道強者來說,他們的意誌甚至會影響現實,如果不遵守誓言,那就會化作心魔。


    心魔會影響武者的修行,甚至有可能讓武者墜入魔道。


    所以武者對於發誓都是十分慎重的,一旦發誓,輕易不會違背。


    “名冊和賬簿我藏在湧泉巷最裏麵那個院子裏,右邊第二個房間牆角的地磚撬開就能找得到。”


    侯無缺沉聲說道,“我也可以發誓,我絕無謊言。”


    為了讓蘇牧放心,他也發了個誓。


    做完這一切之後,侯無缺才迫不及待地飛身而起,一把將樹上的化血葫蘆抓在了手裏。


    他抱著化血葫蘆落地,正愛不釋手地抱著化血葫蘆。


    忽然,一隻手落在他的肩頭。


    下意識地迴頭看去,正好迎上蘇牧的目光。


    侯無缺心中一驚。


    “你想違背誓言?你不怕心魔?”


    侯無缺臉色發白,沉聲道。


    “違背誓言?”


    蘇牧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不會違背誓言。


    我說了不殺你,現在就不會殺你。


    不過,你的修為太高了,我有些不放心。


    所以——”


    蘇牧話音未落,忽然一拳轟在了侯無缺的丹田處。


    狂暴的勁力瞬間撞入侯無缺的丹田,侯無缺眼球凸起,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他耳邊聽到哢嚓一聲雞蛋殼破碎一般的響聲,然後他就感覺體內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他辛辛苦苦結成的內丹,已然徹底粉碎,內丹的力量在體內散開,直接將他的經脈也衝撞得支離破碎。


    “你——”


    侯無缺又驚又怒,一張嘴就噴出一口鮮血。


    數十年努力,一朝化作烏有。


    侯無缺隻感覺天都塌了。


    “我隻答應了不殺你。”


    蘇牧淡淡地說道,“現在你死了嗎?沒有。


    那我就不算違背誓言。”


    侯無缺心情激蕩,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無恥之徒。


    太平司怎麽會有這種無恥之人呢?


    “你好毒!”


    侯無缺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強撐著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抱著化血葫蘆搖搖晃晃。


    蘇牧雖然沒有殺他,但廢了他的修為。


    正常情況下,修為被廢,再想重新修煉迴來幾乎沒有可能。


    他已經幾十歲了,再從頭修煉,隻怕不等再修煉到結丹境他就會壽元耗盡。


    蘇牧不殺他,卻讓他在最絕望之中等待死亡的降臨。


    但蘇牧絕對想不到,他有化血葫蘆,那一切都還有可能!


    有化血葫蘆在,他隻需要極端的時間就能恢複修為,而且還能更進一步!


    當年大玄太祖就是利用化血葫蘆,短短數年就擁有了合體境的修為。


    大玄太祖能做到,他侯無缺,也一定能做到。


    蘇牧,今日之恥,早晚有一日,我會百倍,千倍地讓你償還迴來!


    他搖搖晃晃地向遠處走去。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然後找一個地方,用化血葫蘆來恢複修為!


    唰!


    侯無缺剛剛走出兩步。


    忽然風聲過處。


    蘇牧出現在他的麵前。


    “你還想幹什麽?”


    侯無缺大怒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你還想如何?


    不要忘了你的誓言!”


    “沒什麽,我就是想打個劫。”


    蘇牧臉上帶著微笑,淡淡地說道。


    “打劫?”


    侯無缺瞪大眼睛,滿眼都是不敢相信。


    這個人沒有任何底線的嗎?


    自己真的是瘋了,怎麽會相信他呢?


    “我已經遵守諾言,把化血葫蘆送給你了。”


    蘇牧平靜地說道,“現在,我隻是要打劫而已,把你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片刻之後,侯無缺隻穿著貼身的衣服,渾身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兩眼空洞無神。


    良久,兩行熱淚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而下。


    修為沒了,化血葫蘆沒了,他的人生,也沒了。


    “老天爺,既生蘇牧,何生無缺啊!”


    侯無缺無聲地衝著天空怒吼。


    …………


    蘇牧將化血葫蘆收迴空間戒指,順便也將從侯無缺身上搜刮到的銀票收了起來。


    侯無缺不愧是花間公子,隨身帶著的銀票就有好幾萬兩。


    也算是讓蘇牧發了筆小財。


    至於侯無缺,他也活不了太久。


    蘇牧從來沒有給自己留敵人的習慣。


    他不殺侯無缺,不代表別人不能殺。


    展開身法,蘇牧向著泉水巷而去。


    與此同時,幾道人影幾乎是和蘇牧擦身而過。


    那些人身穿錦衣墨衫,赫然正是太平司之人。


    他們疾馳出城,沒多長時間就已經來到了侯無缺所在的地方。


    侯無缺剛剛攢了些力氣爬起來,一眼就看到那些餓狼般撲來的太平司眾人。


    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蘇牧,你好狠!”


    侯無缺心中大驚,扭頭就跑。


    可是他修為被廢,才跑了沒兩步,就跌倒在地上。


    唰!


    背後破空聲響起,幾柄刀同時向著他劈落下來。


    侯無缺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想不到,他侯無缺的一生,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落幕。


    “我不服!”


    侯無缺心中大喊。


    眼看著刀鋒就要落到侯無缺的身上。


    忽然,尖銳的破空聲響起。


    幾點黑芒,後發先至,準確地擊中那幾把刀。


    叮叮!


    幾聲脆響,長刀擦著侯無缺的身體落在地上。


    緊接著,幾道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出現在侯無缺身邊。


    他們瞬間和太平司眾人戰在了一起,然後有兩個黑衣人趁機抓起侯無缺,快速向著遠處奔去。


    太平司眾人怒喝連連,但那些黑衣人實力不弱,硬是將他們攔了下來。


    片刻之後,那些黑衣人留下幾具屍體,其餘的則是逃入山林之中。


    侯無缺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太平司眾人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一個指揮使蹲下身子,將黑衣人臉上的麵罩扯下來。


    “都來看看,認不認識這些人?”


    那指揮使沉聲道。


    眾人紛紛向前,還有人拿起黑衣人掉落的兵器仔細查看起來。


    “這些人都是生麵孔,不過他們用的兵器應該是出自軍械司。”


    有人開口道。


    “京城竟然還藏著這麽一批高手,如果不是今日遇到了,我們竟然不知道。”


    那指揮使冷冷地說道,“我們京城太平司的臉算是丟幹淨了!我不管他們是誰,給我挖出來!千萬不能讓蘇大人小瞧了我們京城太平司!”


    …………


    泉水巷內。


    蘇牧順利地找到了侯無缺藏的名冊和賬簿。


    剛剛拿到賬簿,他甚至還沒來得及翻看。


    忽然,他動作微微一頓。


    緩緩地將賬簿和名冊收入空間戒指之內。


    就在這時候。


    一點亮光,猛地從他右側的窗戶上綻放開來。


    森冷的殺意瞬間將蘇牧籠罩在內。


    一瞬間,地麵上都凝結出白色的寒霜。


    蘇牧身形一扭,整個人幾乎是貼著地麵向後滑飛出去。


    一點寒芒如影隨影,咬著蘇牧咽喉不放。


    說是遲,那時快。


    蘇牧已經退到了牆角處,眼看著劍尖距離他的咽喉已經不到一尺距離,森寒的劍氣甚至已經在割裂他的肌膚。


    叮!


    血飲刀出鞘,間不容發之際,準確地擋住了劍尖。


    清脆的撞擊聲中,蘇牧隻感覺磅礴的力量湧來。


    抬頭看時,隻見一個黑衣身影倒飛出去。


    那黑衣人臉上也蒙著黑巾,隻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他手上的劍,竟然也是通體漆黑。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室內一片昏暗,那把劍肉眼幾乎難以看到。


    蘇牧打量著對方,神色凝重。


    “把名冊和賬簿留下,否則,你今日休想活著離開。”


    那黑衣人冷冷地說道,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手指甲在撓鋼板一般。


    “你是衝著名冊和賬簿來的?”


    蘇牧沉聲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什麽人。


    敢在京城之內刺殺太平司指揮使,你的膽子還真是大。


    不過我更好奇,你憑什麽覺得自己能殺得了我?”


    血飲刀刀尖斜指地麵,蘇牧身上的氣勢開始攀升。


    轟!


    他身上的錦衣墨衫無風而動,獵獵作響。


    “我承認你確實很強,但有些事,你不應該碰。”


    那黑衣人絲毫不懼,冷聲道,“你此番得到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適可而止吧。


    今日這裏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他話音未落,幾扇窗戶後麵,還有屋頂上,都有氣息波動出現。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要殺蘇牧這種級別的強者沒有那麽容易,要麽是化嬰強者出手,要麽就得多個結丹境。


    要知道,蘇牧可是有過一人力戰七個結丹境的戰績。


    “蘇牧,你不用妄想有人來救你,一炷香時間之內,這裏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人知道。”


    那黑衣人繼續說道,“我們也不想與你魚死網破,你隻要交出名冊和賬簿,我們轉身就走,今日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你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


    這麽做,你沒有任何損失。”


    “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沒有任何損失?”


    蘇牧道,“這名冊和賬簿裏記錄的都是你們勾結淨土教的罪證,拿迴太平司,可是不小的功績。


    交給你們,那我就什麽都沒有了,怎麽能說沒有損失呢?”


    黑衣人眼睛微微眯起,流民出身的家夥,就是改變不了身上的寒酸氣,隻知道盯著眼前的利益!


    “太平司的功績,也不過是能用來兌換一些東西而已。”


    那黑衣人冷冷地說道,“我這裏有三萬兩銀子的銀票……”


    “你當我沒見過銀子?”


    蘇牧沒等他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你覺得,如果我那名冊和賬簿直接去找名冊上的人,他們會願意出多少銀子?


    想談可以,加錢。”


    黑衣人眼神中閃過一抹惱怒之色,不過他還是把怒火壓製下來。


    雖然說的很自信,但他也很清楚,要殺蘇牧沒有那麽容易,一旦讓蘇牧帶著名冊和賬簿逃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先把名冊和賬簿拿迴來,然後再想辦法對付蘇牧。


    “你們身上都多少銀子,都拿出來!”


    黑衣人低聲喝道,出來殺人,誰身上會帶太多銀子?


    這三萬兩銀票還是他湊巧帶在身上的。


    “銀子不夠,其他東西也行,神兵利器,武道功法,我來者不拒。”


    蘇牧緊隨其後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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