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若妍,師父今天檢驗一下你的修煉成果。”


    “是。”古若妍日夜鑽研“洞虛訣”,剛剛有所突破,此時正好在師父手中檢驗一番。她微微欠身,施禮道:“師父,請了!”


    兩人交手一番後,古若妍翩然落地,輕輕唿出一口氣來,隻見她那雙袖子上已沾了些灰土。這些天來,她的武功越發圓通自如,又有了質的飛躍。但梅靜雪卻瞧出其中蹊蹺,淡淡說道:“你武功學得好啊,把其他高手的本領也學來了,難道自家功夫還不夠麽?”


    糟糕,師父發現了?!


    古若妍臉『色』立變,跪下道:“師父,若妍曾在迴來的路上遇見了一位老前輩,他指點了弟子幾句,弟子一時心癢,便跟著學了……”她將高人傳道的整個經過托盤說出,原本以為自己練得足夠隱蔽,誰曾想竟還是被師父一眼瞧了出來,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天真。


    “嗬,不就那個‘死燕子’麽,傳了你什麽‘洞虛訣’是不是?”梅靜雪看著遠處的雲彩,依然淡淡道。


    “是,師父料事如神。”


    古若妍見她一語全部料中,額頂冒汗。


    梅靜雪將手中銅杖轉了一轉,對徒弟說道:“起來吧,既然他主動給你講了基本原理,那也不算什麽了不得的事,學無止境……隻要你不是偷學來的就好,那是下作人才幹的事。”


    “師父……”一席話說的古若妍心裏溫暖,她抬眼看向師父,眼中閃爍晶瑩的光。


    “丫頭。”梅靜雪不禁笑道,“如此一來,你又精進了許多,看來這次大會的冠軍非你莫屬。”


    “師父讓著我呢!”古若妍見師父沒有生氣,便走到師父身前,像個小女孩一樣抱著她的手,“再說,以天下之大,英雄輩出,隻怕若妍還要更加努力才是。”


    梅靜雪欣慰地點頭,讚道:“好丫頭,你矜持不驕,比這身武藝更加可貴。”她緊接著說了句,“真正的高手不僅僅高在武功內力上,更是高在心地境界上,若妍,你可要好好保持啊。”


    “是,弟子謹記於心。”


    梅靜雪拉著她的手在花徑漫步,緩緩道:“師父就你們兩個徒弟,小蝶太過天真,不諳世事;你天資聰慧,前途無可限量,所以師父才對你如此苛刻,希望你能明白。”梅靜雪難得對這個徒弟講交心的話,“師父老了,振興本派的重任,就壓在你肩上了。”


    “師父放心,若妍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已背負了如此深仇大恨。”


    “封一羽,我一定親手殺了她!”一提起秋彩慘死之事,俞修龍頓時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衝,眼眶熱辣,不住戰栗,低吼道:“一定殺了她!”恨不能將那個可惡的女人碎屍萬段。


    尤小燕撫了撫他的後背,“你受了這樣的冤屈,連累心愛的女孩慘死,為師當然不能坐視不理,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迴公道……”


    “不,這是我一人之事,與師父無關。”俞修龍卻搖了搖頭,因他內心的尊嚴使然,不願假借他人之手而是要靠自己,“師父,隻求您快教我武功,讓我早日報仇!”


    尤小燕見他一臉堅毅決絕的神情,倒是吃了一驚,不過心中更加讚賞,歎道:“找她報仇,談何容易?雖說你底子不錯,但以你現在的本事,至少還得再練上十年。”


    封一羽身為天下四大高手之一,怎麽說也是宗師級別的大人物,天資卓絕,便是尤小燕自己,也並無十足的把握能勝她。


    “十年,十年……”俞修龍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掌紋深深,有許多淺白疤痕,是一雙經曆過無數風雨的手。他一想起那天的場景,便惱恨萬分,惱自己命苦連累秋彩,更恨自己弱小無能,保護不了心愛之人,咬牙道:“隻要能報仇,十年又算什麽,就是二十年我也不怕。”


    尤小燕見他的樣子,點了點頭,轉而說道:“我在江湖上有些名聲,但一直苦於沒有稱心如意的傳人,師父先前那些徒弟……實在叫人遺憾。既然你已入我門中,那咱須把醜話說在前頭:放浪形骸、不拘俗禮這些都不算事兒,但若你有任何為非作歹之舉,欺淩弱小,為師必將親手處置,絕不手軟!”


    俞修龍一聽,立即大聲宣誓,“俞修龍縱粉身碎骨,也絕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尤小燕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好好,你初入門下,師父也沒什麽見麵禮,唔……你隨我來。”


    尤小燕本住在一間破舊的土牆屋內,他帶新收的這位徒弟七彎八拐,兩人來到了一個莊園前,此處宏偉富麗,闊氣非凡,顯然不是尋常之家。“哇!”俞修龍有些驚訝,沒想到在郊外也能有如此氣派的宅子。他將師父重新打量了一番,“師父,這也是你的房子?”


    這老頭兒破衣爛鞋,可住的地方也太豪華了吧。白牆金瓦,朱漆大門前的那對貔貅真是威壯霸氣,叫人見之悚然。


    “怎麽可能?”尤小燕伸手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說道:“這是一個富豪公子吳東樓的居所,他父親是鎮上的大富商,家業顯赫。富商人很精明,對這個兒子也是寄予厚望,要求很是嚴苛。他給兒子置下這座大宅,好讓其在此讀書學理,免受世俗幹擾。可這小子偏偏卻是個不成器的東西,除了在他父親麵前裝裝樣子,整日便隻知喝酒作樂,嫖娼狎『妓』。”尤小燕指著其中一處房屋說道,“我帶你來,是因為那個屋子全是寶貝,讓你見識見識。”


    “啊?”俞修龍驚呆了,“師父,你剛教我不做壞事的……”剛才說的義正言辭,怎麽轉眼就來打人家寶貝的主意了呢?“哦,我知道了,定是這家夥無惡不作,這裏收藏著他搶奪來的財寶,是不是?”


    尤小燕搖搖頭,“這裏的寶貝,全是他父親贈與,幹淨得很呐!”


    “那到底是什麽呢?”


    “進去看看就知。”


    尤小燕帶他從一偏門入內,這宅院雖然廣闊但沒什麽人,隻有一個老奴在此作日常打掃。那富家公子孟浪慣了,如何在家呆得住?隻要父親一走,立時便出門玩樂去了,沉溺在煙花柳巷,經常十天半月也不迴家。


    “吱呀”一聲推開門,屋子裏黑漆漆的,看不清事物。俞修龍忽覺眼前一亮,有了暗黃的昏光,轉頭一看,不知師父如何點燃了蠟燭,他再一迴頭,看清四麵的東西時,不禁愕然。


    “師父,這就是你說的寶貝?”


    “正是!”


    俞修龍心想:我可不這麽覺得。


    一屋子的書,滿滿當當。


    名著經典應有盡有,俞修龍一時看呆了,這些書十分齊整的碼在櫃子裏,又高又厚,看上去就像一麵麵城牆。


    “師父,我不怎麽看書,從小就幫著家裏幹活……”俞修龍說自己受父親教導認了不少字,但並不愛讀書,小時候家裏窮困,他幾乎都在做活養家。


    尤小燕卻說:“不讀書怎麽行,你小子是有些小聰明,但小打小鬧尚可,難成大器。我的徒弟,一定要是個文武全才,所以從今日起,你除了練武還要好好看書,聽到了嗎?”


    “啊……”


    “學不學?”尤小燕決心培養出一個正氣浩然、胸懷天下蒼生的接班人,若是隻會武鬥而不知書明理怎麽行,因此『逼』他讀書很是必要。


    俞修龍咬咬牙,“學,我學!”他心想:為了能學武報仇,讀書算什麽,難道比我打仗還難?麵對敵人刀槍我都沒慫過,又怎會怕這小小的‘一疊紙’?


    “好,從明天起,你就學半天書,練半天武,如何?”


    俞修龍點點頭,“全憑師父做主。”


    他雖答應的痛快,但到了第二天他就明白這“一疊紙”的厲害了。


    書上的很多字他都認識,印的方方正正,既也沒多一橫沒少一捺,但這些字組成一段話、一篇文章,他卻完全看不懂了。俞修龍隻覺得雲裏霧裏,整本書拿手裏顛來倒去轉著圈看,隻覺如貓吃烏龜,根本無從下手啊!


    “上午看得怎麽樣了?”尤小燕見徒弟一臉鬱悶,心中好笑。


    “看不明白。”俞修龍迴到茅草屋,開始給師父做飯,由於心中有氣,剁菜剁得很響。


    “別著急,來來來師父告訴你,你明天去的時候這樣……”尤小燕自己也是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文盲,但他行走江湖,見聞世事,深知讀書明理的重要『性』,此時給徒弟支了一招,好叫他能看懂書文含義。


    “這……能行嗎?”俞修龍把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將信將疑。


    “小龍,今天先教你‘燕無蹤’身法。”


    俞修龍精修“靈狐”身法多年,腰身底子不弱,因此給學習這新的功法打下了根基,照著師父所傳的訣竅一練,立時驚道:“嘿,師父,你這身法可輕快了好多!”


    “燕無蹤”是“神燕”的成名絕技,而尤小燕也是四大高手中唯一以身法著稱的人,因此他所創的身法自是第一等神通。據說這門功夫大成後身輕如塵,踩在草上,草都不會倒伏,可謂是將“輕”字發揮到了極致。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運起法訣,耳旁輕響,唿吸之間隻覺身邊景物“倒退”得越來越快。一隻野貓盯著他看,瞳孔微縮;幾隻燕雀撲騰起來,也是一瞬間被自己甩至身後。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微風托著前行,一會兒的功夫,俞修龍已不知不覺疾行十多裏地,麵不改『色』氣不喘,腿腳一點兒不發緊,反倒還挺舒服,“好神奇,走這麽遠竟一點兒也不累。”靈狐步雖說也很巧妙,但損耗較大,若是以同樣的速度走上相同路程,勢必要心跳加快,汗流滿麵。


    “哈哈,我這身法可不隻是輕快,還別有妙用。”那便是“燕無蹤”練的精熟之後,不但不費勁,反而還能化禦六氣,通達四肢八脈,讓自己快速恢複。若是與敵交手之時雙方展開追逐,敵方耗費勁力來追,而己方卻可在此過程中恢複勁力,一正一反,豈不是大大提高了獲勝機會麽?


    這時,尤小燕出聲提點道:“以後你練武累了,就可以借此休息。”


    照這麽說,有這身法在手,完全可以不休不止地練功,效用無窮。果然還是名師出高徒啊,俞修龍一來便習得如此高明的武學,如獲至寶,高興的不得了。若非尤小燕肚子餓了催他去做飯,他肯定還要再練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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