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無慘等了很久,久到產屋敷雛衣又一次抱著手球小跑迴來,翻箱倒櫃的找到一包幹花,塞進手球細小的縫隙中以後,除了桌子上的燭台倒在了地上,燈油順著陷進了榻榻米以外,也未曾發現什麽超出他預料的事情。


    所以……


    鬼舞辻無慘看了過去。


    產屋敷耀哉,在虛張聲勢。


    “玩這種小把戲。”鬼舞辻無慘好像被氣笑了。


    鬼在無語至極的時候,也確實會笑一下。


    隨著庭院裏的紫藤花香逐漸濃鬱的時候,鬼舞辻無慘突然感覺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指尖,居然開始麻痹了。


    這種麻痹的感覺很細微,但確確實實存在著。


    “珠世……!”鬼舞辻無慘神色一暗,淩厲的目光掃向了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珠世。


    “隻要你死了,所有的鬼…都會跟著消失,對吧?”產屋敷耀哉的唿吸急促了起來,艱難的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句話。


    隨著產屋敷耀哉的話音落下,鬼舞辻無慘徹底變了臉色。


    產屋敷耀哉就算看不見鬼舞辻無慘,也能察覺到突然鼓動的風聲。


    猜對了。


    產屋敷耀哉微微一笑。


    “我的死,並非毫無意義。”產屋敷耀哉抬起頭。


    另一個孩子,也從門後探出了頭,接過了產屋敷雛衣手中塞滿了幹花的手球,麵帶笑容的輕聲哼著小曲兒。


    手球的每一次震動,都會讓空氣中的紫藤花香,更摻幾分甜膩的氣息。


    “我很幸運的是,鬼殺隊的孩子們…尤其是幾位柱,都對我敬仰有加…也就是說,隻要我死了,鬼殺隊的士氣,會高漲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不好!”一直埋伏在外圍,等待鎹鴉傳令的不死川實彌直接站了起來。


    他聞到了什麽?


    這是什麽?


    為什麽空氣中摻雜著這麽濃烈的紫藤花香?


    不對,紫藤花香之下,是火藥的味道。


    “主公大人!”意識到這一點的不死川實彌,下意識的就要衝進宅邸,卻被在空中盤旋的鎹鴉攔住。


    “原地待命,全員聽令,全員聽令!”


    原地待命?


    時透無一郎也站了起來,看向遠處的宅邸,心中驟然一慌。


    “說完了吧。”鬼舞辻無慘的指尖,已經生長出了尖銳的指甲。


    他有點厭煩了。


    果然,來聽失敗者的死前發言,是一件極其錯誤的決定。


    “嗯。”產屋敷耀哉笑著點點頭,然後平靜的推倒了手邊的蠟燭。


    微弱的燭火,在接觸到被燈油浸泡的榻榻米以後,很快就點燃了手球上拆下來的線。


    “謝謝你,無慘。”產屋敷耀哉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輕輕的抓住了自己妻子的手。


    緊接著,劇烈的火光掀飛了地皮,碩大的產屋敷宅邸,在頃刻間化作了火海。


    被烈火灼燒的那一刻,產屋敷耀哉看著依舊還站在原地的鬼舞辻無慘,露出了一個溫文爾雅的笑。


    連帶著被火光吞噬的產屋敷雛衣,以及產屋敷日香,在火海中手拉著手,平靜的站在庭院中,任由烈火吞噬衣裙,走到水潭邊坐下。


    兩個孩子頭挨著頭,靜靜的等待著。


    劇烈的爆炸,令鬼舞辻無慘的大腦一片空白。


    但在鬼舞辻無慘發懵的這一刻,珠世撲了過來,死死的抱住了鬼舞辻無慘,在鬼舞辻無慘的身上,留下了五道清晰可見的傷痕,順勢將捏在手心的藥捏碎,塞進了鬼舞辻無慘的身體裏。


    此刻的珠世,雙眸依然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樣子。


    一隻眼睛有著狹長的豎瞳,另一隻眼睛,卻有著如同人類一樣圓潤的瞳孔。


    “珠世……!”鬼舞辻無慘一把掐住了珠世的脖子,目眥欲裂的將珠世的手臂扯了下來。


    “去死吧,鬼舞辻無慘。”珠世笑的癲狂,幾乎不要命一般,死死的抱著馬上就要逃走的鬼舞辻無慘。


    滾燙的熱浪將珠世和鬼舞辻無慘吞噬,幾乎在轉瞬之間,就將兩鬼的肉身氣化。


    珠世抓住了機會,一股腦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劑,盡數捏碎,撒在了鬼舞辻無慘露出的血肉上。


    與此同時,空中懸浮著一個又一個還在跳動的肉團。


    鬼舞辻無慘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麽,就已經被肉團中生長出來的尖刺,固定在了原地。


    “去死…去死…去死……!”


    珠世斷斷續續的重複著,皮肉上的疼痛令她笑的越發病態,規規矩矩束起的黑發也在此刻盡數散開。


    似乎隻是單調的重複這幾個詞不夠解恨,珠世又將最開始的話念了一遍。


    “去死吧,鬼舞辻無慘——!”


    吞噬丈夫孩子的痛,目睹同類掙紮自己卻無能為力的痛……


    一想到自己倒在血泊中的孩子,還有那個跟自己一樣的鬼,珠世的心,就像是要被蠶食殆盡一樣。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鬼舞辻無慘。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珠世笑著,死死的盯著這個被自己牢牢抓住的鬼舞辻無慘。


    “是我賜予了你新生,是我……!”鬼舞辻無慘的指甲,深深的紮進了珠世的額頭,“恩將仇報啊珠世…你以為吃了那兩個人類的鬼是誰啊?是我看錯了嗎?你吃起人來也很津津有味啊。”


    笑著笑著,珠世的眼眶蓄滿了淚水,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依舊死死的抓著動彈不得的鬼舞辻無慘。


    “是,我是自暴自棄殺了很多人,也吃了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但早知如此,我絕對不會變成鬼,也不可能變成鬼,不想因病而死,是因為我想看著自己的孩子長大!”


    珠世嘶吼出聲,看向鬼舞辻無慘的雙眼,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恨意。


    “但那之後你也殺了很多人啊,難道是我的錯覺嗎?”鬼舞辻無慘看著自己麵前這個弱小的女人,嗤笑了一聲。


    “為了償還這份罪孽,我要和你一起,死在這裏。”


    珠世抬起頭,任由那隻手在自己的大腦裏泄憤一般的攪來攪去。


    “悲鳴嶼先生,煉獄先生,拜托了……!”


    隨著珠世的話音落下,悲鳴嶼行冥和煉獄杏壽郎的身軀,突然在空氣中現形了。


    往日總是笑得很有精神的煉獄杏壽郎,此刻在臉上顯露出來的,隻有幾乎凝結成實質的怒火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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