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芽:……


    人群卻是異口同聲:


    “皇長女千歲千歲千千歲!”


    薑小芽:!!!


    一個沒有軍功和政績的皇長女,竟然能受到萬民朝拜?!他們還喊,千歲?!


    薑小芽被他們喊懵了,世界bug發揮了作用:


    “永樂十三年,驃騎大將軍大敗狄戕於古穆寨,女皇下旨褒賞驃騎大將軍,庶民感念大將軍和皇長女的恩德,立生祠於榆安縣。”


    什麽玩意?


    古穆寨之戰,和她這個住在皇宮裏,驕奢淫逸,咳,糜爛奢侈的皇長女有什麽關係?


    世界bug卻還沒說完,接下來是一串的軍功和戰績,都由女皇下旨褒獎了功臣,可是結果往往是功臣和皇長女一同被百姓頌揚。


    薑小芽:……不是她想得那樣吧?


    這個皇長女,竟然敢欺瞞百姓,在民間宣揚自己的功勞?把大功臣的功勞一件件地挪到自己身上?


    不然誰會希望百姓擁戴明雅,然後大張旗鼓地去煽動百姓把皇長女奉為神靈?


    這,這個皇長女未免也太不怕死了!她難道不怕女皇忌憚自己嗎?!


    哦,不對,女皇已經忌憚自己了,還做了計劃準備除掉她呢:)


    薑小芽絕望地縮迴車內,心裏早就沒有了求生的欲望了。


    在自己目力所及的地方擺滿奢侈物件,在民間宣揚自己的虛假功績,身邊的人不是準備教唆她造反,就是做好計劃等著她造反……


    這麽一個愚蠢又自大的皇長女,又做下了這麽愚蠢又自大的蠢事……


    這根本就是個死局啊!


    女皇隻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就能殺了她好不好?!


    可是……


    薑小芽正眼神呆滯地想著自己接受到的信息,一臉生無可戀時,窗外傳來碧鶴嚴肅冰冷的通報:


    “殿下,三皇女求見。”


    她聽到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三皇女!你親妹妹!在大庭廣眾之下見你還需要通報?!你是天王老子嗎?!


    她立刻叫道:


    “請三皇妹進來!”


    碧毓尋著空,表情有些奇怪:


    “殿下,庶民們……還跪著。”


    薑小芽差點忘了,伸出窗外,對百姓們擠出笑臉:


    “快快請起。”


    百姓們互相攙扶著站起來,用濡慕崇拜的眼神望著她,一個個開始述說自己對她的景仰之情,薑小芽剛想好好地告訴他們自己不是什麽好人大聖人,明舒就已經上了車:


    “皇姐?”


    她隻能把頭縮迴來,看著自己風流俊俏的三皇妹,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這個人大概就是安插眼線的人了,隻是這個明雅這麽蠢,連她都想刮前世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何況是和她有權利之爭的明舒。


    眼下居然生不起氣來了。


    奢侈狂傲,隻能算腦子不好使,性格糟糕,不加真刀實槍的挑釁也隻能說是小打小鬧。


    佩刀的侍女,華麗的裝飾……女皇如果寵極了她,也有可能不會放在眼裏。


    可搶奪功勞並大加宣揚,那就是壞了,明明是一個史籍上半點功勞也無的草包,卻要萬民擁戴,這不是大逆不道是什麽?!


    她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薑小芽想想都頭疼,明舒玩味地勾起嘴角,見她看過來,又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


    “皇姐金安。”


    薑小芽想扶她起來,想起原主的人設,隻能在原地看著她行完禮,幹巴巴地說了一句:


    “咳,三皇妹免禮。”


    明舒動作一頓,薑小芽頓感緊張:我又做錯了?


    女子抬頭,眼神有些深。


    薑小芽被她嚇到了:這表情怎麽和那個女皇的表情那麽像?!


    明舒很快恢複倜儻風流的做派,薑小芽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眉眼上挑,容貌勾人的女子以手扶扇,然後空出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裙擺,再看向薑小芽,女子嘴角微勾,語氣輕柔:


    “皇姐不是一向稱皇妹小雜種嗎?”


    薑小芽:!!!


    她差點驚恐地睜大眼睛,麵上卻端著嚴肅冰冷的範兒:


    “你知道就好。”


    她下巴微抬:


    “考考你的記憶力,看來沒傻。”


    明舒看她一眼,展開扇子,遮住了自己唇畔的笑意。


    唔,這個皇姐,貌似有些……蠢啊。


    但還是那麽可愛。


    薑小芽被明舒看得陰森森的,又不能抬手搓雞皮疙瘩,隻能扭了扭身體,不自在得很。


    明舒拿下扇子,明豔的相貌笑起來更是傾城:


    “不知皇姐當街掀開車簾,叫住皇妹,所為何事?”


    薑小芽被那個笑容晃了一瞬,輕咳一聲:


    “有事想……”


    她突然卡殼。


    是啊,她叫住這個三皇女做什麽?總不能就這樣質問她:我房裏的叛徒,是不是你的人吧?


    關鍵是,那幾個叛徒不知道是怎麽培養的,一舉一動沒有絲毫破綻,看著就像誠心為她這個主子好,要不是世界bug,她鐵定看不出來那樣的忠仆是奸細啊!


    這樣的人才,她放在自己房裏做什麽?她這個皇長女心懷不軌,遲早會自取滅亡,三皇女能培養出這樣的細作,不會看不出來,完全沒必要多此一舉啊。


    如果是急於奪權,要想揭發明雅也容易得很,安插那些人,意義何在?


    薑小芽這邊迷惑得很,一時竟然也接不上自己的話,隻能掩飾尷尬地咳了一聲:


    “啊,沒什麽事,就是想看看你。”


    想起之前那茬又快嘴說道:


    “順便考考你的記憶力。”


    碧毓和明舒在薑小芽專注於圓謊的時候對視一眼,明舒微不可見地轉動了下手指上的扳指。


    碧毓看了眼明舒,垂眸,表示明白。


    薑小芽端起茶杯,眼中劃過一絲深意。


    送走明舒,薑小芽決定迴自己宮外的府邸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這個世界越來越有意思了。


    明雅在宮外的皇女府叫“望濤居”。


    薑小芽掃了一眼題字的牌匾,若有所思。


    等到了內室,她剛把其他人趕出去,喝了口茶,世界bug又開始作妖了。


    腦海中過了一遍信息,薑小芽噴了。


    夫,夫君?!


    胡亂擦了兩把,她喊來侍女:


    “帶我去看看,咳,正君。”


    侍女悄悄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些同情,然後低頭應是。


    薑小芽:……


    心裏抽了抽嘴角,薑小芽直覺其中有故事,但還是把侍女這個眼神擱置在一邊,揮手讓其他人跟上。


    半盞茶後,薑小芽看著麵前撫琴的白衣男子,抽了抽嘴角。


    身邊的織雨見到她,立刻躬身提醒白衣勝雪的絕色男子。


    男子彈琴的動作一頓,眼神清冷地看過來。


    薑小芽本來“咳”了一聲,準備在自家蘇蘇麵前擺個架子,直接對上他冰冷機質的雙眸,愣在原地。


    碧毓似乎很討厭這個正君,橫眉冷喝道:


    “蘇正君,看到殿下為何不行禮?!不要以為你是華薊國的皇子,就能在殿下麵前一再放肆!”


    薑小芽冷冷地看碧毓一眼。


    碧毓一慌,直接跪下:


    “殿下……”


    薑小芽看著她,一言不發。


    看來,這個碧毓已經看出來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剛才的話,名為維護,實為挑撥,既點明了他質子駙馬的身份,又暗示他一直對自己不敬,分明就是挑撥她和蘇蘇的關係。


    她最恨挑撥。


    碧毓知道自家殿下是真的生氣了,眼眶都紅了。


    下一秒就要磕頭:


    “殿下,碧毓錯了,求您別把碧毓趕迴去……”


    已經隱隱帶了哭腔。


    薑小芽移開視線,揮手讓她起來。再看向蘇秦的時候,眼神又微微一暗。


    隻是,這個蘇蘇好像有點奇怪……


    薑小芽拾級而上,看著眼神溫柔的男子,眼神越發深,她站在他麵前,上下掃視一眼,語氣平常,似乎是反問:


    “蘇穆?”世界bug告訴的名字倒確實姓蘇。


    男子神色越發溫柔,他拾衣走近,低頭道:“雅兒喚我?”


    薑小芽不知道為什麽輕嗤一聲,最是漫不經心的表情,卻讓在場的人都是心裏一滯,唿吸暫停。


    女子轉向亭中央的古琴,語氣柔婉:“正君好雅興。”


    她轉頭看向神情溫柔的男子:“不知,彈的是什麽曲子?”


    男子微微一笑:


    “是住春風。”


    女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句,然後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就不打擾正君了。”


    蘇穆還要挽留她,女子卻頭都不迴地,帶著侍從瀟灑離去。


    迴到明雅的臥房,薑小芽坐著斟了一杯茶,身邊隻有碧毓,垂著頭一言不發。


    薑小芽語氣很淡:


    “以後對蘇正君客氣一點。”


    碧毓咬唇,似是不甘地抬頭看她:“殿下!蘇穆狼子野心,他對您的溫柔都是……”


    薑小芽輕描淡寫地打斷:


    “我隻說一遍。”


    她看著碧毓,眼神也是深不可測的淡然:


    “對我的夫君客氣一點。”


    碧毓紅著眼應是。


    等碧毓行禮告退了,仍坐著飲茶的女子動作從容,語氣平常:


    “碧毓,謝謝你。”


    碧毓身子一僵,低頭掩飾自己的淚意,快步退了出去。


    薑小芽卻是放下茶杯,微微一歎。


    接下來的時間,薑小芽延續原主的作風稱病,不曾上朝,卻把朝野上下摸了個遍。


    然後很愉快地得出了結論:


    很好,真是全世界都在等著我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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