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莊白了陳恂一眼,這一眼隱約有了當年那個太玉兒的風情。“你以為這世間的高手是草原上的野草,一抓一把!就算真有這麽多高手,誰又敢讓他們留在皇宮,留在身邊?那樣做豈不是把皇家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中,這麽簡單的道理你怎麽會不明白?”


    “是孫兒疏忽了。”陳恂叮囑自己一定要鎮定,這道理其實他早該想到,就是因為還在想著武功的存在所以失了方寸。


    孝莊擺擺手。“好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況且你還隻是個孩子,皇祖母也不拿你當外人,就實話告訴你,整個皇宮裏像姚四這樣的高手隻有三個人,一人在我身邊,一人在皇上那裏,還有一人守著整座皇宮,他們三人雖都有幾十年甚至一甲子的內功功底,但並不擅長刺殺,全部以輕功為主,你該明白了吧?”


    那還有不明白的,絞殺之事有大內侍衛和禦林軍,功夫再高的人也擋不住槍林箭雨,三名影衛的職責無非就是在關鍵時刻將保護的對象轉移到最安全的地方。陳恂徹底壓下心中的胡思亂想,記起孝莊先前問到的問題,迴答道:“孫兒雖然對擒拿鼇拜的把握少了幾分,但在對付鼇拜的布局上卻又多了幾分。”


    孝莊有些意外的打量著陳恂。“擒拿鼇拜還有時間重新布置,到也不急,你說的布局上多了幾分又是什麽意思?”


    陳恂微微一笑,那種處事不驚胸有成竹的神態重新迴到他的身上。“索尼孫女的樣貌其實並不是天生如此,而是病疾所致,原本孫兒已經想到治療的方法,但苦於缺少一個重要環節無法完成,現在這步環節卻是不難了,隻要皇祖母借我一人即可……”


    次日,京城,興化寺街,索府。


    二人抬小轎再次出現在興化寺街頭,巧得是索府守門的家丁還是昨天當值的那四位,四人遠遠看見小轎從街口過來,又再瞧清跟在轎邊的多隆,哪裏還敢再叫板,不等小轎過來,已派了一人進去稟報老爺。


    小轎剛剛抵達門口,一頭霧水的索額圖已經從府中迎了出來,這次沒有當街跪拜,隻是拱手行禮。畢竟陳恂隻是皇上伴讀,無品無級,昨日是衝著太皇太後麵子。


    陳恂自然也不會再耍大牌讓把轎子抬進府裏,待轎子停穩後走下轎子,朝索額圖拱手迴了一禮。“索大人,中堂大人可在府中!”


    索額圖在心裏翻個白眼,你這不是廢話嗎?我父親告病在家休養,不在府中難道還敢出去逛街不成?心中這樣想著,臉上卻掛出哀傷之色。“家父昨晚病情突然加重,現在還在床上躺著無法起身,所以派我來迎接陳大人,陳大人此來是……”


    陳恂望著愁眉苦臉的索額圖就是不接話茬。裝,你接著給我裝,你再擠出點眼淚我就信了。


    索額圖拉著長音半天也沒等到陳恂接話,暗罵一聲自圓其說道:“陳大人此來是奉旨看望家父的嗎?”


    你裝我也裝,陳恂故意歎口氣一臉惋惜道:“我本來是有兩件天大的喜事要通知索中堂索大人的,既然中堂大人身體不適,那就改日再說吧。”


    你一個小屁孩能有什麽天大的喜事?索額圖偷眼觀察著陳恂臉上的變化,卻毫無破綻可尋,有心想說一句“實在對不住陳大人,讓你白跑一趟”直接送客,又怕真把天大的喜事給錯過了,畢竟這小屁孩是皇上身邊的人,昨日又拿著太皇太後的手杖,想到此親熱的一把拉住已經要轉身離開的陳恂。“陳大人,可否給本……我透個話,如果真是皇上的大事,家父就是強撐著也定要從床上爬起來替皇上分憂。”


    陳恂自然不會真的掉頭走了,假如這索額圖真不攔他,他也會在上轎前把口風念叨出來,眼下見索額圖如此懂事,也不再逗他,眨眨眼睛故作神秘道:“索大人可將一千兩黃金備好?”


    “哦?”索額圖又不傻,一想就明白陳恂所指何事,瞬間換上一副春風般笑容。“陳大人為何不早說,快快裏麵請。”


    多隆跟在後麵三人進到索府內院,一進院門索額圖就高聲說道:“昨日我看陳大人雖然年少,卻也是個好茶之人,府中剛好還存些明前龍井,也是今年的新茶,陳大人一定要多喝上幾杯。”


    正在臥房挺屍裝病的索尼聽見院裏說話聲,好像老猴一般從床上翻身爬起,他與索額圖早就說好,此時索額圖還把這位陳大人引進院來,定是有好事,這病也就不用裝了。整整衣冠索尼好像詐屍一般從臥房中迎了出來。“陳大人,老臣一聽說你來,就要出去相迎,可這身體實在不爭氣,幸好剛連喝下兩碗參湯,才有了些許精神,還望陳大人見諒。”


    陳恂知道索尼這是給自己留後手呢,等下如果情形不對,好隨時隨地再躺迴床上繼續裝病。他也不點破,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迴了兩句客套話,隻等著一會兒再看你如何自圓其說。


    明前龍井上來,陳恂隻是端起茶杯意思了一下,他對茶哪裏嚐得出好壞,昨日喝得不是茶,而是情趣,今日這明前龍井又沒有農家少女的體香,苦苦澀澀有啥喝頭。“索大人,咱們還是去看看令孫女吧。”


    索額圖已經把陳恂此來的目的告知索尼,索尼左右看看,除了一個五大三粗的侍衛,陳恂身邊再無他人,不覺有些奇怪。“陳大人可是要親自給老臣的孫女看病?”


    陳恂笑著搖搖頭。“下官雖懂醫理但不會醫術,是我的一位朋友給令孫女看。不過他是一位隱士,不願在人前露麵,等會您就能見著了。”


    索尼雖然疑惑,但見陳恂已然起身,也不好再囉嗦推脫,生怕對方一個不高興失去了這個機會,隻得將信將疑的帶著陳恂來到東院赫舍裏的閨房。


    赫舍裏見爺爺帶個生人來她的閨房也不意外,這三年時間裏前來為她治病的大夫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不過年紀這麽小的大夫還是頭迴遇見,不免多看了幾眼,才認出是昨天見過的那位大人。


    陳恂站在房門口並不進去,這要隻是索尼孫女的閨房他進也就進了,可如果裏麵住得是孝誠仁皇後,就實在不方便了,此時要進去了隻怕日後落下話柄。


    索尼隻當陳恂礙於禮節,抬手往裏讓。“陳大人,咱們之間就不要講這些禮數了,你要不進去又如何看病。”


    陳恂也沒有向索尼解釋的心思,朝著空中一抱拳。“勞煩姚四爺。”


    索尼與索額圖對視一眼,兩人心中同時升起一個念頭,這是請神上身呢?


    “砰!”所有人隻覺眼前一花,一道黑影已閃進赫舍裏的閨房,兩扇房門無風自閉,屋裏傳來赫舍裏半聲驚唿便再無動靜。


    “什麽人……”


    索額圖臉色一變,才要衝進房中,陳恂抬手攔在門前。“索大人稍安勿躁,實話和您說,我這位朋友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麵,此舉隻是為給小姐治病,並無他意,下官可為他作個擔保,如果你硬要進去,那小姐這病隻怕永遠也好不了。”


    “可是……”索額圖雖然站住,但總覺得讓一個連麵都沒見過的陌生人單獨和侄女在一個房間裏有些不妥,誰知道那人是男是女。


    索尼卻抬手打斷索額圖的話。“陳大人都肯做擔保的人,老臣相信。”


    陳恂點點頭不再說話,姚公公的身份絕不能暴露,這是孝莊特意交待過的,好在憑姚四的輕功,他要不願意,隻怕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看到他的臉。


    半柱香的時間,屋內一直寂靜無聲,索額圖雖在門前不停的踱步,但心也稍稍放下來,聽這動靜到像是在治病。其實他也不想想,憑赫舍裏現在的模樣,哪怕是有那采花大盜也隻會奪門而逃。


    又是半柱香時間過去,就在陳恂也有等得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房門突然打開,索額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跨進房中,黑影早已不見蹤影,隻看見赫舍裏一臉驚慌呆坐在床邊,臉色慘白,腳上的鞋子已經被血染紅,從褲管處還在不斷滴著血,屋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好你個小崽子,竟敢與人合謀汙辱我侄女,如此作賤我索家,我定要讓你全家抄斬!”索額圖看到這一幕登時怒發衝冠,腦海中轟的一聲,咬牙切齒的衝到屋門處,一把揪住呆在門外等著領賞的陳恂,不由分說抬起右手。


    “不可……”


    “啪!”


    索尼的阻止聲還是慢了半步,就算沒慢,已經氣得頭腦發昏的索額圖也絕不會停手。


    一隻手掌狠狠抽在陳恂的臉上,隻打得毫無防備的陳恂眼冒金星,要不是胸前衣服被抓,隻怕此時早已飛出屋門,空中翻滾七百二十度,再以難度係數九點八的高難動作,陳氏平沙落雁式結束。


    陳恂雖沒飛出去,但被打得幾欲昏厥,強咬著牙關保持著頭腦清醒,如果此時昏去,隻怕再醒來時,陳家已是家破人亡,而自己也躺在暗無天日申冤無門的天牢中。


    姚四啊姚四,你到底做了什麽事?難不成你身殘欲不殘,人老色不老,如果你有這方麵需要可以和我說啊,青樓裏大把的女子,哪個不比張飛好看?你這是要害死我,害死我全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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