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從不過問母親後院的事情自是不知,自打這天氣越發暖和起來之後,布匹、木炭還有一些過冬必備的東西價格反而越發貴了起來,我問過給咱們府上供應這些東西的人,他們說…南方最近有些不太平,這些東西自然就貴了,至於是怎麽個不太平…七娘就不知了。”


    楊岫趕忙叫來管事的,一核對賬本,果然如李遲遲所說,大部分南方物資的價格比之去年竟然翻了一番,他眉頭緊皺又問道:“那這與你為李宏侃謀職有何關係?”


    “李宏侃新上任的地方就是在南邊。”


    “嘶…你!你!”


    楊岫驚得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你這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啊…聽爹的,你別隨著他去了,就留在這裏!另外,我得趕緊進宮一趟…”


    李遲遲趕忙拉住了老爺子,“爹,南方那些官員他們都沒有向朝廷進言,此時您憑借著自家賬本上的小動靜就斷言南方將起禍事,這對您南方派係來說,這是挑釁,您已經不再是太子太傅,當先自保才能保人。”


    “可…”


    楊岫一屁股又坐了下來,但隨即又站了起來,“不行,我還得進宮一趟。”


    “隨您的心意,可在女兒看來,這天下誰來坐有什麽區別?對於百姓們來說都是同樣的賦稅同樣的生活方式。”


    “那李宏侃呢?不看僧麵看佛麵,他要是不得好,你的兩個兒子可也毀了啊…”


    “難道還有比跟著李宏侃更慘的結局?”


    楊岫愣了愣,“你心中有數便好,此事就不要對你二哥說了,他為人剛正,最是見不得這些,被他知曉怕是要壞事。”


    “七娘明白。”


    李宏侃這邊原本還擔心這次調職是楊家針對他的一場報複,可真等到了地方他才知曉,楊家人並沒有騙他。


    在他上任的第二天便有幾位當地的巨富想要通過飯局賄賂與他,雖說骨子裏他是瞧不上這些滿身銅臭味的商戶,可這白花花的銀子,誰又不稀罕呢。


    老夫人看著每日喝得醉醺醺迴來的兒子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來,“芳姑,給項縣那邊去信了嗎?楊氏怎麽還沒趕過來?”


    “迴您的話,上次夫人來信說是希少爺感染了風寒暫時不宜上路。”


    “就不應該把希兒和望兒留給她!明日再去一封信催催…”停了片刻又接道:“罷了,讓她等希兒的風寒好了再趕路吧,這開了春的南方還下著大雪,項縣不一定還有多冷呢~”


    “是。”


    沉醉在花天酒地裏的李宏侃絲毫沒有注意過老夫人口中的大雪已經下了足足三日,看天氣,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而這城中的米糧價格卻又漲了一些。


    ……


    “老爺!不好了!南邊…南邊鬧起來了!”


    一大早,一直讓人關注著南邊局勢的楊岫突然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心中一突。


    “怎麽迴事,說清楚。”


    “迴老爺,據說是開了春以後那邊又接連下了好幾場大暴雪,賑災的糧食遲遲不到,各個地方官員又因沒有接到旨意不敢隨意開倉放糧,賑濟災民,以至於發生了好幾起民亂…”


    楊岫聽完坐在那裏眉頭緊鎖,盡管能料到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可沒想到居然如此嚴重。


    “換衣,進宮。”


    “可…可您前些日子已經被皇上給拒之宮門外了…不得再進宮。”


    楊岫愣了愣…“罷了。”


    先皇一共有六個兒子,因著現在這位出身正統,占著嫡長子的身份,所以近水樓台先得月,搶了先機。


    其他幾子有被先帝打發的遠遠的做個王爺的,有被先帝以各種理由貶為庶民的,可大家都是先帝的兒子,先帝一死,製衡他們的人不在,存活著的幾位都開始積蓄力量時刻準備著反擊,眼下南方的小規模民亂便成了他們的借口。


    “怎麽樣了?!”


    “迴大人的話,叛軍…叛軍……”


    “叛軍到底到哪兒了?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你是要急死你家老爺我啊~”


    迴話的人接連喘了好幾口大氣這才道:“叛軍已經攻到翠微縣了!”


    “什麽?怎會如此之快?!”


    好日記沒過上幾天的李宏侃此時慌了神,打仗?他一介書生哪裏學過這個?投敵?誰知道這夥叛軍是不是秋後的螞蚱,“叔父的信怎麽還沒有到…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正慌亂之際,隻聽老夫人說道:“你慌什麽?!找人守城便是了!”


    李宏侃苦笑,“娘,找人守城又豈是容易的?沒錢沒糧誰去守?”說著已經起了避而不戰的心思。


    他這麽一說,老夫人也犯起了嘀咕,“當初就不應該來這地方…誰能想到就出了這檔子事兒!當真晦氣!”


    “芳姑姑,你先扶娘迴吧。”


    李宏侃一個頭兩個大,見此情形,同知與通判對視一眼獻計道:“老爺,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不如許以重利,招募一些願意守城之人做做樣子。當然,事先咱們要與他們簽訂一份文書,不管是傷了還是死了咱們府衙概不負責,生死有命。這樣哪怕日後咱們城沒有守住,上頭的人頂多算咱們一個守城不利,總比臨陣逃脫要好…”


    李宏侃聽了這個建議連連點頭稱好,一邊讓人寫布告張貼在城內,一邊靜等李希陽傳來消息。


    可一日後等來的消息,卻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樣召他迴京,而是讓他死守陳州。必要的時候哪怕死也要死在陳州的城牆之上,到時本家會為他記上一筆功勞。


    “母親…這叔父是想害我啊。”


    假若李遲遲身在此處說不得就要笑出聲來,當年要不是李希陽那個老混蛋攛掇李宏侃故意接近楊氏,楊氏又怎會掉進李家的大坑,為李家操勞數十載最後卻不得善終,一席茅草裹上便被人扔在荒郊野外…


    任憑李宏侃如何在心底咒罵李希陽的過河拆橋,陰險歹毒,這陳州城他卻是不能拋的,隻能長歎一聲就去安排守城的人選。


    重金之賞必有“勇夫”,倒還真讓他招來了幾個,不過都是些陳州城裏無牽無掛的小混混,但眼下,有人就不錯了…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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