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祖宗饒了小人!”犯錯的護衛砰砰地叩頭。


    沒有人想死,他不顧額頭淤青流血,痛哭道:“小人知錯了!求小祖宗給小人一個悔改的機會!小人甘願世代為奴!”


    “斬殺他!”


    “處死他!”


    眾護衛紛紛開口,亦有人求情。


    不聽話,做事敷衍,這錯誤在裴如昔看來不算嚴重,沒到處死的程度。


    然而,她是裴氏小祖宗,相當於封建時代至高無上的皇帝。


    誰能在蔑視皇帝的威嚴後活下來?


    環視眾人,裴如昔道:“我無需殺人立威。”


    昔年,裴成烈的母親李解語,用有問題的清靈香算計她,得到裴向榮的包庇。她要求裴向榮懲罰李解語,裴向榮不樂意。她再次要求,裴向榮同意懲罰。


    她以為李解語會失去裴向榮的寵愛或驅逐,結果裴向榮殺了李解語,令她感到害怕。——裴向榮是存心拿李解語的死嚇唬她,逼迫她聽話。


    多年後的現在,因為犯錯的護衛,裴如昔想起李解語。


    和當年一樣,她不認同裴向榮的做法。


    從現代穿越到修仙界的她,到目前為止,不願意做草菅人命的事。


    命保住了!


    犯錯的護衛心一鬆,渾身癱軟,心中隻剩下慶幸。


    可他還不能放鬆,他強撐著精神向裴如昔叩頭:“多謝小祖宗恕罪!小祖宗大恩大德,奴銘記於心,願為小祖宗肝腦塗地!”


    裴玉夏皺起眉,想殺他。


    昔昔心軟,下不了手,她下得手!


    問題是,需要立威的是昔昔,不是她裴玉夏。


    得到昔昔寬恕的人,被她殺了,豈不是蔑視昔昔的威嚴?


    “哼!算你命大!”裴玉夏盯著犯錯護衛,昔昔的麵子必須給,姑且饒他一命。


    其餘護衛打量逃過一劫的犯錯護衛,偷偷看裴如昔的神色,是覺得她仁慈還是認為她軟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看著犯錯護衛,裴如昔說:“誰打他一頓?”


    裴玉夏立刻自薦:“我!”刷地一下她亮出一根軟鞭,躍躍欲試。


    跟她爭會惹她生氣,想自薦的護衛咽下嘴裏的話。


    僅有少數幾個人不怕得罪裴玉夏,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女護衛說:“小祖宗,請允許我嚴懲罪人!”


    她引起裴如昔的注意:“哦?”


    女護衛行禮,抬起臉直視她:“屬下楊青雲,罪人是屬下的哥哥,丟了屬下的臉,屬下憤怒。”


    裴玉夏頓時惱了,怒視楊青雲,一鞭子甩出去,打得空氣啪的一聲響。


    楊青雲不為所動,雙眼望著裴如昔。


    “可以。”裴如昔擺擺手,允許楊青雲揍哥哥。


    “她一定會手下留情。”裴玉夏嘀咕道,轉了轉眼珠,“昔昔,要不我和她一起打人?阿四的爹娘謀害阿四,也得痛打一頓再關進牢裏吧?”


    “阿四的爹糊弄你,你想揍就揍,別揍死。”裴如昔看著楊青雲拿起手腕粗細的棍子,毫不留情地一棍打中犯錯護衛。


    裴玉夏怔了怔:“她真的對她哥哥下重手?”


    裴如昔:“她想得到我的欣賞。玉夏,伱認識她?她什麽來曆?”


    “你當上小祖宗,她才進祖宅做護衛,聽說是平州府來的。”裴玉夏拎著鞭子走向裴阿四的爹裴大壯,一鞭子抽下,打得他的棉襖裂開一道口子。


    與此同時,裴玉夏解開他的禁言術和定身術,邊打邊罵:“讓你騙我!讓你糊弄我!”


    楊青雲實施的杖責持續了半刻鍾。


    她的哥哥奄奄一息,被打得血肉模糊,瀕臨死亡。


    給他留了最後一口氣,打斷兩根棍子的楊青雲收手,向裴如昔稟報:“小祖宗,屬下懲罰完畢,請檢閱。”


    “懲罰足夠了。”裴如昔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屬下沒有管好哥哥,令其冒犯小祖宗,不敢索要獎勵。”楊青雲跪下來,目光與裴如昔的鞋齊平。


    “你做我的護衛。”


    裴如昔身邊的護衛、丫鬟等人,基本是裴向榮安排的。


    她的一言一行,他了如指掌。


    而她,對他所知甚少。


    楊青雲起身,換了對裴如昔的稱唿:“是,謹遵主君命令!”


    一個護衛太少了,裴如昔給了楊青雲權力:“這裏的人你看中哪個?說出來,他們便是你的手下。”


    在場的護衛十來個,楊青雲看得上的,一個也沒有。


    挑中兩個不是特別差的,楊青雲道:“主君,請給屬下三天,屬下必定招募足夠的人手。”


    裴如昔頷首,給她一塊中品靈石。


    招募手下,還是得出錢的。


    一塊中品靈石能兌換一百塊普通靈石,這數目,莫說招募凡人習武者,拿來招募煉氣期低階修士都綽綽有餘。


    其餘護衛不禁紅了眼睛。


    裴玉夏也眼紅:“昔昔真有錢。”


    同樣挨打的裴大壯,並沒有像楊青雲的哥哥那麽淒慘。裴玉夏抽得他渾身鞭傷,方才意猶未盡地停手:“你在牢裏養幾天傷,我還得揍你一頓!”


    “楊青雲。”裴如昔對自己的第一個手下下達命令,“李花和裴大壯謀害裴阿四未遂,即刻關進牢中,查清楚謀害案的來龍去脈。”


    “是!”


    楊青雲帶著兩個手下抓走裴大壯夫妻倆。


    雨停了。


    站在走廊上,裴如昔望著院子裏翠綠的芭蕉,想著裴阿四與她爹娘、犯錯護衛不聽從命令,又想到裴大壯敘述的,同族凡人的貧困生活,以及在虹橋瀑布挑釁瑩姑的裴金盛。


    對裴阿四的爹娘來說,擁有三靈根的女兒裴阿四,不及五靈根的廢物兒子。


    對犯錯護衛來說,裴向榮比她這小祖宗更威嚴。


    對同族凡人來說……


    他們必定和裴氏宗族一樣,男尊女卑,男窮人過得不好,女窮人過得更不好。


    至於裴金盛,瑩姑的修為強於他,輩分大於他,他依然不服氣。他不服氣的不是瑩姑,是裴氏宗族的女修士,他蔑視她們。


    簡而言之,裴氏宗族的女人太弱了。


    包括她。


    李花和裴大壯之所以看輕她,原因正是裴向榮等人刻意淡化她的影響力,在她擊敗老祖宗後,他們迅速填補老祖宗留下的權力真空,她淪為徒有武力的吉祥物。


    先不說凡人怎麽想,在不了解內情的築基修士看來,裴氏宗族的權力更替恐怕是“裴向榮忍耐多年,終於憑著天才女兒把老祖宗趕出祖宅,贏得族長之位”。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我都對權力缺乏應有的認識,這是我的錯。


    “我不奪迴失去的權力,裴氏宗族永遠男尊女卑。”


    裴如昔反思。


    心態的變化影響心境,心境的提升帶動修為。


    飲下的天露如水滴懸於丹田中,隨著她的感悟,天露化作純粹的力量融入她的身體,她距離築基後期更近。


    迴到病房,裴如昔見到裴阿四蘇醒了,修為也提升一個小境界,問:“想起你受傷前發生的事了?”


    “嗯,都想起來了。”裴阿四眼圈紅紅的,手裏還拿著一塊擦眼淚的手帕,剛在裴玉夏懷裏哭過一迴,“我爹娘從來沒有疼愛過我……”


    聽到爹娘的真心話之後,她憤怒地拆了牆,出現在他們麵前。


    他們想把她糊弄過去。


    她拒絕和解,互相發生爭執,然後動手。


    心軟的她沒有使用法術傷害他們,他們卻趁她虛弱推倒她,致使她受傷,陷入昏迷。


    在躺著等死的兩天兩夜裏,她的意識偶爾恢複清醒,聽到他們商談救不救她,結果是聽天由命。


    他們討論她死後的事情,不為她治傷,不為她包紮傷口,不給她吃的喝的……


    他們盼著她死掉!


    聽她講完夢境中迴憶的過去,裴玉夏又吃驚又心疼她:“他們怎麽能那樣對待你!你是他們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們……他們當爹娘簡直畜生不如!”


    “孩子和孩子是不一樣的。”裴如昔說,“女兒帶著微不足道的嫁妝嫁到別人家做媳婦,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兒子繼承家業,娶妻生子,延續家族。婚姻嫁娶的本質,是合法買賣女人。”


    裴玉夏沉默了。


    裴阿四有兩個弟弟,裴如昔的兄弟多得認不過來,她怎能幸免?


    她爹也和繼母生了弟弟!


    越思考越深入,裴如昔憤怒地道:“女人根本就沒有家!在娘家她是遲早出嫁的外人,無法繼承家業!在婆家她是嫁進來的外人,就算生了兒子,也不是自己人!好比林六的母親羅明珠,林氏宗族誰會把她當成自己人?”


    “不嫁人,想辦法奪取家業,我是不是有家了?”裴玉夏一邊想一邊踱步,“弄死弟弟,我便是阿爹唯一的孩子……不行,我阿爹能讓女人懷孕,我得閹了他,才能做他唯一的孩子。但我能閹了他,就能奪走他的一切,何必執著於做他的孩子?”


    什麽?殺弟弟?閹爹?


    被嚇了一跳的同時,裴阿四忍不住往下想。


    反應過來後,她被自己嚇了一跳。


    “阿四。”裴如昔看著她,“我抓了你的爹娘,你希望我如何處置他們?”


    裴阿四不知道。


    不久前,她給李花按捏過肩膀。


    他們確實利用她、欺騙她,可是她得到想要的寵愛,被他們捧著哄著的時候,她是快樂的。


    忽然之間,她想到李花把她買來的兩斤肉切下半斤做成菜,說著隻給她吃,實際上他們吃得更多。


    如此淺薄虛偽的寵愛,是她想要的嗎?值得她付出嗎?


    裴阿四用手帕擦了湧出來的淚水,決然道:“該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我的看法不重要。”


    凡人導致修士受傷,當處死,或貶黜為奴,這是裴氏宗族的宗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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