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盛道:“按規矩,靈田要交給族長管理,由族長決定誰種地、種什麽、何時種、怎麽種、何時收。”


    “我們能得到什麽?”裴如昔是不肯白白出力的。


    “宗族會給我們少量獎勵。”裴金盛也不願白白出力,“大概是四五百塊靈石,我們十幾個人分。”


    裴如昔皺眉。


    奪迴靈田的過程不比狩獵妖獸輕鬆,大家有可能被林氏修士打傷,乃至於失去性命。宗族鼓勵大家付出,卻不給予足夠的獎賞,難怪大家缺乏積極性。


    她問:“誰製定的獎勵?”


    裴金盛:“宗族。”


    裴如昔問:“你們會不會種地?”


    裴金盛搖搖頭:“我不會,我認識幾位會種地且可以來這裏種地的族人。如昔若要叫他們來,我即刻給他們傳訊符。”


    “他們閑著?”


    “都閑著,快的話,今天天黑之前能來到這裏。”裴金盛說。


    “叫吧。”裴如昔不懂種地,念及林氏修士可能針對裴氏,拿出一遝防禦符籙給裴金盛,“務必讓他們安全抵達。”


    她走進靜室打坐,叮囑族人保持警惕,有事一定要告訴她。


    ……


    ……


    逃走的林氏修士害怕被跟蹤,一路遮遮掩掩地迴到林氏祖宅,想找二長老哭訴。但他沒見到二長老,隻見到二長老的心腹。


    二長老不在祖宅裏,他的心腹發出傳訊符,詳細敘述靈田失守一事,把二長老氣得打碎了一座小山丘。


    伏擊裴向榮失敗本就令人沮喪,眼下又被裴氏奪迴靈田,二長老怒火填胸。


    他帶人去南郊,圍住裴如昔布置的禁製,將法術變化的青光打向禁製。禁製震動,漾開一圈波紋,十二道銀光閃閃的利刃飛了出來,刺向攻擊禁製的二長老等人。


    哼,雕蟲小技!


    二長老麵露不屑,抖開寬大的衣袖收了十二道利刃,再將袖子一甩,十二道染上青光的利刃倏地紮中禁製。


    禁製震動的頻率更高,厚度較之前薄了三分。


    二長老來時沒有作掩飾,裴氏修士早早知道他來,躲進禁製內部,以免造成傷亡。禁製被撼動的時候,裴如昔就在禁製下,十二道利刃是她放的。


    不透明的禁製隔絕林氏修士的窺探目光,擋住他們的攻擊,可禁製內的裴氏修士能看到外麵的林氏修士,也能透過禁製攻擊他們。


    裴如昔對裴金盛說:“我對付林二,你們對付其餘人。”


    裴金盛:“是。”


    裴如昔捧起小巧的柔水寶瓶,瓶口鑽出兩條水龍,它們穿過禁製,撲向林氏二長老。


    兩條長蟲也妄想傷他?異想天開!


    舌頭被割掉,不能說話的林氏二長老故技重施,張開衣袖收取水龍,殊不知兩條水龍各擁有半滴先天真水,靈活地避開衣袖,互相配合著展開針對他的攻擊。


    與此同時,裴如昔施展“暗湧”,無聲地影響林氏二長老的血液。


    林氏二長老是個狡猾的人,被水龍纏得上火,他朝地麵擲出兩張符籙。符籙化作黃光沒入大地,地麵撼動起來,保護靈田的禁製啪地一聲碎裂,林氏修士立即衝向裴氏修士。


    裴如昔能一心二用,一邊丟出殺傷範圍大的暴雨符,一邊掐訣釋放寒氣。


    暴雨符化作暴雨籠罩三分之二林氏修士,身上沒有防禦符籙或防禦法器的修士頓時被從天而降的暴雨砸得抱頭鼠竄,有防禦手段的修士亦受到暴雨籠罩,一時脫不了身。


    裴氏修士抓住機會施展法術,或借助雨勢催生荊棘困住敵人,或用水線絆倒敵人、用水球砸倒敵人、用侵蝕術打碎敵人的防禦。及暴雨停歇,二十多位林氏修士有十幾位躺在泥濘中動彈不得,六七位即將被俘虜,餘下五位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被威力強大的法術鎖定。


    由於裴氏今年秋季要進山打獵,裴金盛沒少訓練族人,此戰並沒有令他失望。


    不過,戰鬥尚未結束。


    他緊繃著心神,帶領族人對付僥幸沒有被暴雨籠罩的林氏修士。


    在暴雨符落下時,潔白的寒氣接近林氏二長老,他身上冒出一個土黃色光罩,把寒氣阻攔在外麵。


    水龍在寒氣中遊走,利爪用力地抓撓光罩,霧氣順著水龍抓撓的痕跡侵蝕,將光罩覆上一層薄薄的冰霜。林氏二長老知曉裴氏的侵蝕術,不敢坐以待斃,掏出一隻表皮黑紫的果實扔上天。


    咕咚一聲,果實在空中炸開,無數粒芝麻般的種子長出薄如蟬翼的翅膀,唿嘯著襲向裴如昔。


    “奪水。”


    裴如昔朝天空張開五指,奪取種子中的水分。


    林氏二長老無視兩條水龍,急急地念道:“萌芽!”


    一部分種子被裴如昔奪取全部水分,合上翅膀死去了;一部分種子長出褐色的細須,速度陡然間加快,像活物那樣張牙舞爪地撲往裴如昔。


    它們的生長需要靈氣,空氣中的靈氣已被它們汲取一空,它們盯上了裴如昔。


    裴如昔邊念咒邊踩著淩波步躲避,一團團泡沫出現,將近九成種子被泡沫擁抱,輕飄飄地落到地上,逐漸消融。


    林氏二長老拍了拍腰間的皮袋,一朵鵝黃色的小花掉出來,修士亦難以忍受的怪異惡臭頃刻間充斥在空氣中。距離他不遠的裴金盛聞到惡臭,頓時眼前一黑,感到頭暈腦脹,既想嘔吐,又想暈倒。


    他閉住唿吸,惡臭氣息仍能鑽進他的毛孔,肆意荼毒他的身體和精神。


    裴氏修士抵擋不住惡臭,不怕惡臭的林氏修士趁機反擊,迅速占據上風。


    處在惡臭中心的裴如昔被熏得臉色發白,差點一記法術打碎惡臭無比的黃花,但她忍住了。書上有這種黃花的描述,若是它受到傷害,哪怕是強烈一點的風吹日曬,它都會釋放更濃烈更可怕的、能把人熏死的惡臭。


    她逃出惡臭中心,恨恨地瞪著林氏二長老,惡心壞了。


    二話不說,裴如昔掏出不準備用的攻擊符籙,將符籙送給他。


    這是三階劍符,李瑤畫的劍符!


    林氏二長老大驚,苦於水龍糾纏,抽不出手反擊,隻能輸送靈氣維持光罩。孰料裴如昔引動了“暗湧”,他的右手臂噗的變成肉泥,劍符刺入光罩之中,將光罩切開一道口子。


    刹那間,霧氣湧進這個口子,兩條水龍合力把這個口子撕裂得更大,繼而將光罩撕碎。


    寒氣侵染林二長老的身體,他被“暗湧”影響,無力反擊,迅速凍僵成一座冰雕。


    裴如昔逼近林氏二長老,打出三道封鎖丹田的靈光。


    “請裴五小姐住手!”


    冷不丁的,一束炎光伴著唿喊射來。


    裴如昔果斷放棄封鎖,撐起水盾攔住炎光,順便控製一條水龍卷住林氏二長老短短的脖子,冷眼看向偷襲自己的林氏大長老林世昌。


    這個人的隱匿本事不錯,她顧著與二長老鬥法,竟然沒有察覺他躲在暗處觀戰。


    林世昌是一個人來這裏的,眼見二長老的脖子在裴如昔手裏,他懊惱出手慢了一步,臉上不露聲色,道:“裴五小姐,請你放開我們林氏的二長老。”


    裴如昔掃了一眼憑借符籙暫時擊退林氏修士的族人,說:“憑什麽?”


    林世昌見到不是被俘就是受傷的族人,苦笑著道:“此處靈田是你們裴氏的,我們林氏技不如人,願送上補償,請裴五小姐允許我們贖迴族人。”


    培養修士必須消耗資源,林氏雖然人多勢眾,但人多並不是藐視族人性命的理由。他想當族長,必須為族人負責,不能任由族人被俘虜。


    裴如昔姑且信他,轉頭問裴金盛:“六叔,你認為我們需要索取多少補償?”


    裴金盛算了療傷所需和法器、符籙的損耗,給出翻了倍的數字:“至少一千三百塊靈石。”


    林世昌拒絕做冤大頭,跟裴金盛討價還價許久,交出一千一百塊靈石。


    這一筆錢是白給的,贖迴族人需要給更多錢,林世昌看了看渾身白霜的二長老,問裴如昔要多少贖金。


    裴如昔沒忘記裴向榮想要他的《去病帖》,提了出來,道:“別給我假貨。”


    當著林世昌的麵,她將一道烏黑的靈力打進二長老的丹田。


    二長老抖了抖,懇求地望著林世昌。


    林世昌是舍不得《去病帖》的,但他不交出《去病帖》,林氏說不得會少一位築基修士……考慮良久,他說:“《去病帖》在家裏,我這就迴去取,還請裴五小姐耐心等待,勿要傷害我的族人們。”


    裴如昔頷首,說:“快去快迴。”


    《去病帖》在家裏是托詞,林世昌沒有迴家,徑直去到裴氏祖宅,請裴金倫高抬貴手放過林氏。


    隻是,他坐在裴氏客廳等待,等了一刻鍾也等不到裴金倫出現。


    這裴氏族長跑哪裏去了?


    林世昌想起傳言,懷疑裴金倫又和他那小妾混在一起,心中不由得湧出鬱氣。


    世間事總是如此荒唐,他在林弘赦的壓製下熬了幾十年,林弘赦死了也當不上族長,裴金倫這等碌碌無能之輩卻輕輕鬆鬆安安穩穩地做了幾十年族長。


    據說裴如昔與裴金倫有隙,不知裴如昔何時逆了這個不幹正經事的族長?


    兩刻鍾後,裴金倫走進客廳,和林世昌寒暄幾句,聽得林世昌說裴如昔奪迴南郊的十畝靈田,臉色有些難看。


    他這幾天帶著靜兒母子去西邊的鹿鳴城泡溫泉,裴如昔奪迴靈田一事,他這個族長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裴如昔的修為越來越高,越來越不把他當一迴事了!


    覷著裴金倫的神情,林世昌說道:“貴宗的五小姐要求我拿出《去病帖》贖人,我覺得這必須跟你提一下,請你做個見證。”


    “給我。”裴金倫伸出手,“把《去病帖》給我。”


    “這……”林世昌故作為難,“我的族人在五小姐手上,私以為《去病帖》交給她更妥當。”


    裴金倫的臉色更難看,考慮到裴如昔有本事擺平生氣的老祖宗,不再堅持要《去病帖》。


    一個沒用的膽小鬼……林世昌心中嘲諷,陪著裴金倫來到南郊靈田。


    在靈田旁邊的平整空地上,裴氏修士鋪了草席、蒲團和桌子。


    裴如昔盤腿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桌子上放著茶杯、茶壺和點心,兩位裴氏修士站在旁邊守著林氏二長老。二長老滿麵苦澀,脖子上盤著一條水龍,身上也掛著一條水龍。


    聽到動靜,裴如昔望向一起來的林世昌和裴金倫,問道:“族長來這裏有什麽事?”


    裴金倫底氣不足地說:“我怕你亂來。”


    裴如昔忽略他,對林世昌投以疑惑的目光。


    林世昌說道:“贖人非小事,請裴氏族長見證更妥當。”走到裴如昔麵前,遞出《去病帖》,“貴宗的族長要求我將《去病帖》給他,我做不了主。”


    裴如昔沒有起身,用馭物術接過《去病帖》,翻開細看。


    林世昌暗暗觀察她,發現她的情緒沒有太大波動,仿佛裴金倫索要她要的《去病帖》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實際上,裴如昔也沒有在意這件事。


    《去病帖》現在是她的,它之前屬於誰、誰想要它,她不關心。


    裴如昔簡單地辨別了《去病帖》的真偽,道:“你可以帶走二長老了,其餘人的贖金你帶來了沒有?”


    林世昌想把贖金交給裴金倫,激化裴如昔跟裴金倫的矛盾,可是他看到裴金倫在裴如昔麵前就像一個膽小的鵪鶉,心念一動,將贖金交給裴如昔。


    指望裴金倫對付裴如昔是指望不了的,與其玩弄心眼惡了裴如昔,不如以誠待她。她敢殺林弘赦,還有什麽是不敢做的?和她作對,恐怕沒有好結果。


    交過贖金,林世昌說:“裴五小姐,你可否停手?我們林氏宗族無意生事,甘願退後一步,希望與裴氏宗族和解。”


    “你們搶走的靈田何時還迴來?”裴如昔問。


    “我們能還一半。”林世昌道。


    “一半不行,我要全部。”裴如昔站起來,清澈的眼睛映著林世昌的臉,“還要一萬五千塊靈石,這是你們使用裴氏靈田必須支付的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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