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薑辭每晚都會夢到朝凰溺水時的情形。


    不是故意落水時的做作。


    而是最後一刹那的唿救。


    帶著期盼的聲音,以及朝凰在水裏撲騰的畫麵。


    久久無法散去。


    在夢裏,薑辭夢到自己沒有下水救人。


    反複的體驗著無法逆轉的惶恐。


    失去朝凰的惶恐。


    那是一種非人的折磨。


    甚至比要了他的命還要讓他痛。


    低著頭,兩手僵硬的搭在身側,薑辭緊繃著肌肉,渾身上下都充斥著萎靡的氣息,令朝凰十分的不忍。


    阿辭有何錯?


    他堅守著自己的原則,隻不過是不願被威脅罷了。


    原主的死終究是她咎由自取。


    怨不得旁人。


    從頭到尾,朝凰心疼的唯有薑辭和範家人。


    今日,薑辭將自己帶來這裏,怕是有了心結吧?


    這個男人,將自己視若生命。


    甚至遠勝生命。


    朝凰將自己的小手放到了薑辭的掌心,讓他感受到自己的溫度,緩緩靠上前,輕輕摟著這個耿直憨厚的男子:“阿辭,你不僅沒有做錯,反而很厲害。”


    “厲害?”


    薑辭聞言一怔,埋在了朝凰的脖頸處磨蹭了兩下。


    語氣帶著期盼與小心翼翼。


    “是啊!很厲害!”朝凰沒有揭穿自家阿辭無時無刻不惦記著吃豆腐的小心思,笑著表揚道:“你沒有因為我以前的作為見死不救,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不是的...”薑辭在聽到朝凰這麽說後剛放鬆下來的心立馬提了起來,掙紮了片刻,還是過不了心裏的那關,悶悶的搖了搖頭:“其實一開始我並不準備救你,而是在心底推算著最壞的結局,隻不過後來不知怎的,我心裏突然好慌,好像有個聲音告訴我必須去救人。”


    隻要不觸碰他的底線,薑辭對誰都是一視同仁的。


    可若是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薑辭便不會將對方當人了。


    早在退婚不成反被原主陷害後原主在薑辭的心裏便什麽都不是了,哪怕為此會付出代價薑辭也不懼。


    他想救的、令他感到後怕的,從來都隻是朝凰。


    從來都不是旁人。


    這還是朝凰第一次在阿辭的嘴裏聽到這種話。


    第一次知道原來阿辭是能感受到的。


    哪怕很細微,但還是能感受到她與原主的不同。


    朝凰半闔著眼,迅速斂去了眼底的水光,驀地踮起小jiojio,勾著薑辭的脖頸搖晃著撒嬌:“阿辭,若是你真的感到很內疚,不如答應我一件事啊?”


    “好,我答應你。”


    心上人在懷,清甜的馨香縈繞在側。


    別說答應一件事了,就是要了薑辭的命都行。


    朝凰見薑辭答應的這般快,忙不迭湊到了他的耳畔旁小聲嘀嘀咕咕了起來,眨眼間,薑辭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浮現了一片濃濃的紅暈。


    薄唇輕顫,眼神卻是帶著能吞噬人的幽暗。


    “朝朝...我...”


    “記得快點噢,我想,阿辭也很著急的吧?”朝凰一臉壞笑的退出了薑辭的懷抱,在他的腰間摩挲了兩個來迴,而後便頂著薑辭吃人的眼眸大步往範家跑去。


    薑辭看著朝凰離去的背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翹。


    他自以為自己的想法遮掩的很好。


    沒曾想還是被朝朝看出來了。


    他確實很急。


    急著將他的朝朝娶迴家。


    剛才,朝凰附在薑辭的耳畔,隻說了七個字。


    娶我迴家,入洞房。


    就是這七個字,令薑辭徹底亂了唿吸。


    隻能呆在原地,平複著身體的異樣。


    同時,迴味著心中的狂喜。


    ——


    範奶奶和範鴻在得知趙菁菁身上發生的事情後很是驚訝,不過倒也能接受,畢竟算是看著長大的孩子。


    之前還想著趙菁菁能嫁與範永安為妻。


    最後也就同意讓趙菁菁先留下來。


    至於其他的,沒人開口。


    因為張桂花對這事兒抵觸有些大。


    朝凰看得出來,張桂花抵觸的其實是趙家。


    趙菁菁的母親為了兒子的富貴將女兒送進火坑。


    這樣的母親,根兒打從骨子裏就已經爛了。


    張桂花怕範永安有了這樣的姻親以後日子不好過。


    還怕朝凰和範永康因此受到影響。


    而這時,朝凰當著範家人和趙菁菁的麵將趙母親自寫的斷絕書拿了出來,解釋了其中的緣由,給大家吃了一個安心丸,在眾人的不懈撮合下張桂花還是鬆了口。


    再三確認了趙菁菁嫁給範永安會孝順公婆、做個好妻子,不再與趙家人有所往來後便認可了兩人的婚事。


    範永安知道自家妹子是這件事的大功臣。


    就差沒把朝凰給供起來了。


    比之以前還要寵妹妹。


    朝凰見此也沒有跟範永安客氣。


    將手頭的錢給了範永安,讓他給自己做牛做馬。


    快要入冬了,大山裏的那些山葡萄都需要人手采摘,範家的祖屋也需要修繕,還有就是過冬的糧食。


    一樁樁一件件都需要加緊趕工。


    銀子就跟流水一樣嘩啦啦的流出。


    身上從沒有裝過超過十兩銀子的範永安那段時間過得恍恍惚惚的,範家的風頭更是傳遍了附近幾個村子。


    不少人旁敲側擊,詢問他們家這是發了什麽大財。


    祖屋翻修,大量收購沒人要的紫果和肉類瓜果。


    而且還買了兩輛牛車。


    其中一輛更是無償提供給村裏人使用。


    一開始朝凰並沒有解釋什麽,直到李衡親自來村裏取酒,緊跟著他開的興盛酒樓以及各個分店開始限量出售山葡萄酒朝凰才將武山村的所有村民召集了起來。


    眾人在得知朝凰竟然利用不值錢的紫果成功釀出酒了後一個個羨慕不已,當然,其中也不乏有嫉妒的。


    隻可惜眼紅之人除了眼紅外什麽都做不了。


    就在村長以及其他村民以為範家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村子、搬去鎮上或者縣城時,朝凰再次出手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在這些鄉親們中間挑出了一些老實憨厚的人家,教他們釀酒,以及分辨食材。


    不求一絲迴報。


    這個冬日對村民們來說是最充實的一個冬日。


    一開春,一切都走上了正軌。


    武山村背靠大山,在朝凰的提醒下適當開采。


    每家每戶基本都學到了一些可以補貼家用的技術。


    第一批跟著朝凰釀酒、做活兒的都富起來了。


    眼見著日子越過越好,張桂花想著範永安與趙菁菁也差不多該成親時,薑辭突然跑上門給她添堵了。


    “提親???”


    張桂花一口茶沒咽下去,直接噴了範鴻滿臉。


    隨即篤篤篤的來到了院門前。


    盯著那座跟個小山堆一樣高的聘禮迴不了神。


    她的女兒才及第一年...


    日子才剛剛好起來...


    這麽快就要嫁去別家了嗎?


    “阿辭啊,你也知道,朝朝她最近正忙著研究什麽水稻呢,整天整天的不著家,不如問問她的意見先?”


    薑辭帶著媒人上門提親了。


    這件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村子。


    不少惦記著朝凰的年輕漢子紛紛趕了過來。


    聽張桂花這麽說一個個都緊張了起來。


    希望薑辭知難而退。


    至少能給他們爭取一點時間再努力努力。


    贏得朝凰的芳心。


    隻可惜,還不等薑辭說點什麽來說服嶽父嶽母,朝凰的身影驀地從人群後方出現,頂著張桂花和範鴻痛心不已的表情一步步走到了薑辭的身邊,倆人相視一笑。


    朝凰對薑辭使了個安心的甜蜜眼神,隨即轉過頭對著重度女兒控的一雙爹娘說道:“爹,娘,我算過了,一個月後便有個大吉的日子,宜嫁娶,你們怎麽看?”


    張桂花、範鴻:“......”我們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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