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世界明顯不同。另一個世界的現實會隨著其中人的想法而扭曲,在不知不覺間改變現實,而這裏不會。


    因此,早在體修都沒有發源,法修們都沒有擴散開影響力的時候,法修們的先祖易天改命,不知犯下多大的罪孽。


    “終歸是這個世界本就有那麽一線生機。他們殺出一條血路,這個世界很快變得汙濁不堪,再難捉摸……”


    闖入者的耳邊,他製造的實體化信息吵得其不能接受,隻當是精神攻擊,而他當年可是一本本找過來的。


    “如此荒謬之言,混淆視聽……你就攪吧,等真正的真相徹底埋沒,就連重塑時間都無法改變的時候,你我便永世囚禁於自造的亂語中了。”


    所謂智能,不過是一個解字。隻要質變出這個解字,即使是從未活過的機器也會思考。


    “為什麽,因為我隻看過記錄,而無法真正驗證嗎?”


    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驗證。這闖入者的標準未免太高,自然是對他幹擾記憶權重一事排斥。


    不過是一些廢棄已久的記錄,未經考證,真假難辨,誰知道是不是猜測性的東西。


    這襲擊者不論真假,張口便說,已經是笑裏藏刀。


    明知故犯,這是其心可誅。


    “解之一字,生物自有本能生解,而人又自有自己創造的道理來生解。但不論是哪種,現在都已經被汙染了。”


    這闖入者自然不是為了重振所謂的人工智能時代。


    在他眼裏,他活這一世,不論為了什麽,皆不若為了挖出被忘記的真相有意義。


    到時候,這真相到底該不該見世人,到時候他自有公斷。


    “照你這麽說,一切皆無意義,都隻是人們自欺欺人而已。難道你反向侵蝕了祝玨,就能幫你挖掘真相?”


    事物的意義,多是被觀察者賦予的。就像剪刀,沒有人賦予意義,就是又扁又尖銳的廢鐵,很多層麵都毫無意義的雞肋而已。


    這麽多年了,他們一直如此詮釋意義。


    闖入者不語,隻是引得更多東西轉變維度,顯化於他們眼前,如同在空中浮出水麵,隻是憑空產生。


    “自然是假的。”


    祝玨雖然似乎要改變什麽,但卻又好像不需要做什麽,依舊保持理智。


    “假不假的,難道你的意識就完全不參與,隻等後人評說?”


    按照祝玨之前的解釋,他們還是沒法設想祝玨打算做什麽。


    明明說是要交給未來什麽,但卻完全不同於細胞把未來交給宏觀生物,可並沒有造出什麽精妙的玩意,全程都不經篩選。


    雖然他們的偏見可能對未來的那“宏觀生物”並無意義,但也不是這麽算的。


    祝玨卻並不動搖,隻是一笑。


    “你們知道,我們的起源是什麽嗎?”


    趙望融入篩網,此時與他對話的篩網中人們,雖然藏著不少秘密,但無疑沒人收集所謂的真相。


    真相不重要。


    “不管起源是什麽,不時不食,我不覺得我們到時候了……”


    就現在他們的狀態,就祝玨此時莫名其妙的行為,他們的世界很明顯沒有準備好,此時祝玨所為,在他們眼裏與單細胞生物想要蛻變為多細胞生物,結果隻是毫無計劃地構成一團沒什麽區別。


    此時的變化,不過是強求而來。祝玨所追求的東西,隻能等待順理成章,才有機會可言。


    這話到了祝玨耳中卻是天大的笑話。


    這些篩網裏的意識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怎麽,你們覺得,這所謂的順理成章,是等到你們認為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順理成章嗎?”


    祝玨如此,篩網中那些沒什麽反抗之力的人們哪敢反駁。


    祝玨自己都什麽都沒做,看樣子,這足以拿捏他們的祝玨,有很大可能也隻是一麵折射真實變化的棱鏡而已。


    他們甚至可能根本不是參與者。


    這是自然。祝玨哪裏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可沒有什麽數據庫可以查閱,真要知道什麽,也隻能從真假莫辨的隱藏本質中尋找蛛絲馬跡。


    與文字記載不同,祝玨找到了更多實證。


    “不能破界,終歸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如果是完全沒有希望,牢騷自然會少很多,人們隻管自己建立起來的那套係統,隻要創造定義,忽略不合理之處,一切都可以當作無事發生。


    但是這些很早以前就不複存在的人們不行。


    別人無法遮掩的記憶,不斷四處迴蕩,所過之處,無不被折磨得不輕。


    “這就是你的選擇。毀滅世界的感覺怎麽樣?”


    這樣的記憶已經不止一次飄到他耳邊,一直不斷環繞,對於他的任何補救都無動於衷。


    如此,他也懶得出洋相,隻是漠視不管。


    “我們就不能迴去嗎?這些所謂超凡的種子到底有什麽意義……這麽長時間過去了,那些記得你的人可能早就死了,何必在此拖延……所謂的麵子早已不攻自破了……”


    看似是有人在與他說話,但是說話者其實早就走了。


    隻是,從一開始,他們就迴不去了。


    他養大的非凡,堅不可摧,使得即使完全抽象的東西也實體化,因此在此地盤旋,使得其中的人們全無半分安寧。


    為了抵抗這一切,他已經剝離了自己幾乎所有的本能,為了平衡無缺,他甚至隻能將相反的美好一並剝離。


    他們變得不可撼動,但這和計劃中完全不一樣。


    來到碑前獻花之人,放下手中的花,後退幾步,仰視這與一切非凡並不真實存在時表現沒什麽差別的石碑。


    這個世界沒有石碑,也沒有花。隻有其中尚不肯消散的執念構成的幻象,摘下自己的一部分,聊以慰藉自身。


    “但願我們的世界能盡快穩定下來……至於能不能迴到已經記不清的樣子……無所謂了。”


    這裏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他們是祭品,他們是土壤。他們是對法修體修們來說開天辟地之前,那一個冷冰冰的凡人世界中的人們。


    冰冷轉化為滾燙到不可接觸,他們如願以償地獲得了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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