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譽集團的董事長沈鬆博因為在高速上停車,被後方貨車追尾,經過搶救後仍舊處於危險期,安排在市立醫院觀察治療。


    副駕駛位的楊筱冉稍微好一些,但也骨折多出,少說也要一個月才可能出院。


    汐鏡帶著沈止年來到醫院“看望”沈鬆博,沈鬆博雖然醒著,但整個人都動彈不了,隻有眼珠子能稍微活動下,氣息微弱還戴著唿吸機。


    “病人需要安靜,不要都擠在裏麵。”醫生將前來看望的人們趕了出去,無非是生意上的夥伴朋友之類。


    病房裏隻留下了沈止年、汐鏡,還有程助理。


    心電儀的聲音平緩的響著,在這個安靜的空間裏讓氛圍顯得更低沉。


    沈止年坐在病床邊上,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從他緊握的拳頭可以看出他是憤怒的,但沒有上升到憎恨的地步,智力有障礙的人又怎麽可能懂恨呢。


    “程助理,能麻煩你去買瓶水來嗎?我渴了。”找了個理由把程助理支開,汐鏡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狠厲的神色。


    她不喜歡被人影響的感覺,怪沈止年這智障單純無害固執的喜歡她,那就讓他不喜歡。


    讓他恨!


    對於恨自己的人,汐鏡就擅長應付多了。


    自然了,如何讓人恨,汐鏡也格外熟練。


    沈鬆博現在是心電儀唿吸機伺候著,也不知道能撐過去。


    嗬。


    汐鏡冷笑,視線落在氧氣罩上,對沈止年說:“我看沈伯伯好像一直不太舒服,那個東西捂著肯定喘不過氣來的,我們要不要幫幫他。”


    沈止年心情一直很低落,他雖然是憤怒,卻不是因為汐鏡的謊言而憤怒,而是因為自己的電話才導致爸爸出了車禍,他隻是在氣自己沒用。


    聽到汐鏡的話,他抬眼看了看氧氣罩,那東西扣在口鼻上比手要捂得嚴實多,當然會喘不過氣來了。


    “嗯,你說的對。”沈止年點頭應聲。


    “!!”聽到兩人對話的沈鬆博原本還迷迷糊糊的,頓時清醒了。可他傷勢實在太重,就算意識清醒,身體也不受控製,隻能轉轉眼珠唿吸之類的簡單動作。


    汐鏡繼續誘導,說:“那幫他取下來吧,你看他都著急了。”


    沈止年伸手碰到了氧氣罩,看見父親那雙沒有焦距但急切的雙眼裏含著驚恐,那種即將麵對死亡的驚恐。


    他的腦袋痛了起來,比之前還要更痛。


    他收迴了手。


    “沈伯伯想說話。”汐鏡繼續誘導,“你湊上去聽聽,是想對你說什麽嗎?被那東西擋著聽不清。”


    沈止年敲了敲發痛的腦袋,見爸爸的確囁嚅著嘴唇想說話。


    “取下來吧,他好像有事要和你說。”汐鏡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深,看向沈鬆博時如同在看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沈止年掀開了氧氣罩,問:“爸爸,你要說什麽?”


    失去了唿吸機的支持,沈鬆博唿吸變得急促困難起來,肺部也出現了不適,他試圖掙紮,試圖求助,卻連抬手都做不到。


    此時沈鬆博才知道,自己的兒子根本沒恢複,隻有智障才會認為氧氣罩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滴————”心電儀上的起伏變成一條直線。


    沈止年愣住了。


    欲裂的頭痛感消失,他突然明白這些東西代表著什麽,代表著死亡。


    而被取下來的氧氣罩,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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