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踏上二樓台階的謝卿言與顧景淵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聚集著一群人,看起來頗為熱鬧。緊接著,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從人群的正中央傳了出來。


    謝卿言原本抬起準備繼續邁步上樓的腳瞬間停在了半空中,她微微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喃喃自語道:“咦?這聲音聽起來怎會如此熟悉呢?似乎……像是清雅的嗓音啊!”


    一旁的顧景淵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領神會地朝身後的侍衛阿易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他迅速扭過頭來,輕聲安慰著身旁的謝卿言。


    “殿下不必著急,還是先讓阿易過去打探一下具體的情況吧。畢竟眼下我們身處醉仙樓這樣的地方,來來往往的皆是達官顯貴,即便您貴為公主,如果毫無緣由地魯莽行事,恐怕也會牽連到陛下和皇後娘娘啊。”


    謝卿言自然明白顧景淵話中的深意,於是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他的安排。


    沒過多久,隻見阿易匆匆忙忙地跑迴到他們二人麵前,並恭恭敬敬地匯報道:“公子,小的已經詢問過周圍圍觀的客人們了。據說是成國公家的幼子陳明輝正在與人爭吵不休,而另一方是……華陽公主。”


    “真是清雅?”謝卿言先是詫異,隨後滿臉疑惑地喃喃自語:“可是今天早上清雅應該在宮中啊?怎麽會來這醉仙樓呢。”


    一旁的顧景淵則微微蹙起眉頭,轉頭看向身旁的阿易,沉聲問道:“可有打聽到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們二人吵起來的?”


    阿易連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答道:“迴主子,小的已經打聽清楚了。聽聞是華陽公主無緣無故地就掀翻了成國公幼子所設的酒席,甚至還親自動手毆打了他一頓。小人瞧那成國公的幼子,臉上的確有著清晰可見的傷痕。


    而且這位成國公的幼子向來都是個紈絝子弟,平日裏橫行霸道慣了。如今竟然被華陽公主如此當眾羞辱和毆打,自然覺得顏麵掃地、威風盡失,所以此刻正不依不饒地攔住了華陽公主,口中還不停地叫嚷著自己容貌受損,定要進宮向陛下告狀,請求陛下為其做主,嚴懲華陽公主無故傷人之罪。”


    聽完阿易的稟報,謝卿言原本還算輕鬆愉悅的心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腔怒火與擔憂。


    隻見她緊緊抿住雙唇,臉色陰沉得如同寒冬臘月裏的冰霜一般,一言不發便抬起腳,準備朝著傳來爭吵聲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突然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令她無法再往前挪動半步。


    謝卿言猛地迴過頭去,不解瞪著拉住自己的人:“你攔我?”


    顧景淵緩緩地搖了搖頭,他的臉色異常冷靜,沉聲道:“依目前的情形來看,此事必定已然鬧得沸沸揚揚。殿下此刻若不能保持鎮定自若,稍候我們便難以協助華陽公主脫離險境啊。”


    成國公的祖上乃是與太祖皇帝一同浴血奮戰、打下這片江山的開國功臣呐!並且自首任成國公起,每一代成國公皆對朝廷忠心耿耿、殫精竭慮。


    尤其是現任成國公,更是位高權重,官居刑部尚書一職。正因如此,實在不宜輕易將其開罪。


    謝卿言此時心急如焚,滿臉焦慮之色:“我自然明白應當沉著冷靜,但清雅絕非那等依仗權勢欺淩他人的女子,定然是那陳明輝率先犯下過錯!我擔心倘若不及時趕去,她會被人欺負。”


    顧景淵見狀連忙出言安慰道:“正所謂關心則亂,越是這種關鍵時刻,殿下越需保持清醒冷靜啊。殿下待會兒進入之後,假如不能秉持公正立場處理此事,那麽那些心懷叵測之人勢必會借此大作文章。


    到那時,不僅殿下您當下經營的鹽業買賣可能會受到影響,就連華陽公主正籌備中的書院恐怕也難逃眾朝臣的聯名彈劾和反對呀。”


    與此同時,係統 007 的聲音在謝卿言的腦海裏急切地響起:【宿主啊,顧景淵的話有道理,你確實要想保持冷靜。倘若那些朝廷大臣抓住今天你與謝清雅宿主發生的事情不肯罷休,這不但會讓你們的父皇難做,甚至日後完成任務也會增添諸多障礙呢。不過請放心,咱們仍然存在勝算哦。”


    聽到這話,謝卿言皺起眉頭,追問道:“你為何如此肯定?快說來聽聽!”


    隻見係統 007 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方才我詢問過 005 啦,據它所說呀,此事其實全都是那陳明輝犯下的重大過錯。隻要咱們不順著他的思路和話語行動,那麽謝清雅宿主定然能夠安然無恙、全身而退的喲。】


    聽完這番話,謝卿言原本焦躁的心緒漸漸平複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身旁的顧景淵,鄭重其事地許下承諾:“顧景淵,你放心吧,接下來我定會保持冷靜應對一切的。”


    看到謝卿言恢複了理智與鎮定,顧景淵臉上露出一絲欣慰之色,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二人一同抬起腳,朝著那喧鬧嘈雜之處快步走去。


    與此同時,係統 007 開始將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地向謝卿言娓娓道來……


    謝清雅這段時間從舅母口中知道了某位朝臣的嶽母刺繡技藝高超,她想邀請這位老夫人到她的書院當女夫子,不過前些日子她與女兒出了趟遠門,要過些日子才能迴京。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暗衛傳來的消息,謝清雅知道這位老夫人迴京了,還知道今日中午他們一家人會來醉仙樓。


    得到這個消息後,謝清雅當機立斷,決定親自前往醉仙樓,希望能夠邀請到這位老夫人加入自己的教育團隊。


    謝清雅帶著王嬌匆匆趕到醉仙樓時,卻發生了意外。


    王嬌進門的時候不小心與酒樓的夥計撞了個滿懷,那夥計手上端著的熱茶瞬間傾瀉而出,雖然及時躲開了,但還是有一小部分灑在了王嬌的衣服上。


    王嬌看著被弄髒的衣服,覺得若是以這樣不得體的形象跟著謝清雅去拜訪那位老夫人,是十分失禮的行為,便提議讓謝清雅一個人去吧。


    謝清雅自然明白王嬌的顧慮,但是她又不能保證此次前來勸說女琴師,不知道究竟需要耗費多少時間才能成功。如果讓王嬌一直在外頭幹等著,萬一遇到一些不講理的夥計或者刁鑽的客人,說不定還會遭到他們的刁難甚至是輕視。


    於是謝清雅讓侍衛去開了一間雅間,讓侍衛與王嬌在雅間等著她迴來,並囑咐王嬌在那裏可以看看書背背書,如果感到肚子餓了,就隨意點幾道美味佳肴嚐嚐。


    這些日子王嬌也辛苦了,做老師的也應該要適當犒勞一下學生呢!


    待謝清雅經過一番勸說,這位老夫人終於接受了她的女夫子崗位,於是準備與王嬌匯合。然而,當她快要走到雅間門口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隻見她的侍衛正緊緊地控製著一個男子,而那個男子正是陳明輝。


    此時的陳明輝麵色通紅,嘴裏還不停地嘟囔著什麽,但眼神卻是異常清明,絲毫不像喝醉之人應有的模樣。


    在一旁的王嬌則滿臉驚恐,身體微微顫抖著,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謝清雅急忙走上前去,向侍衛和王嬌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經過一番了解,她這才得知原來是醉酒後的陳明輝突然闖進了雅間,一進門說著一些低俗惡心的話,還想對王嬌動手動腳。


    好在謝清雅事先留了一個侍衛在雅間裏保護王嬌,侍衛及時出手製止了陳明輝,這才使得他未能得逞。


    聽完事情的經過,謝清雅憤怒地瞪著陳明輝。她一眼就看出這個家夥根本就是假借醉酒之名來故意挑釁女孩子,這種行為實在是太可惡了!


    想到這裏,謝清雅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起來。她二話不說,上前幾步,揚起手狠狠地給了陳明輝幾個耳光。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響聲迴蕩在空氣中,陳明輝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幾道鮮紅的掌印。他似乎被打懵了,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抗。打完之後,謝清雅覺得還是不解氣,又抬腳踹了陳明輝幾腳。直到陳明輝連連求饒,謝清雅這才罷手。


    隨後,謝清雅不再理會狼狽不堪的陳明輝,讓侍衛將他丟迴他該待的雅間,然後拉起王嬌的手,準備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生安慰。


    然而,陳明輝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今日他是和一幫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一起來的。


    而且這陳明輝自小到大,依仗著自己父親成國公的滔天權勢,向來都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平日裏誰見了他都得避讓三分,生怕惹惱了這位權貴子弟。


    哪曾想,今日居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被謝清雅這麽一個柔弱的女孩子給狠狠地收拾了一頓。陳明輝頓覺顏麵掃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


    他怎麽能咽下這口氣?


    於是,便起了報複之心。


    即便後來得知了謝清雅尊貴無比的公主身份,陳明輝也沒有絲毫退縮之意。甚至在那些狐朋狗友的挑唆和慫恿之下,他竟然顛倒黑白,汙蔑謝清雅仗著公主的身份肆意妄為,無緣無故地欺淩他。


    而另一邊的謝清雅心裏跟明鏡似的,她深知在這古代社會裏,女子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要是這件事情落在自己頭上,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事實真相全盤托出,這樣被人群指責的便是陳明輝了。


    但問題在於,她不知道與她一同經曆此事的王嬌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直麵那些可能鋪天蓋地而來的流言蜚語。萬一因為這件事影響到了王嬌的聲譽和未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所以,謝清雅隻能選擇暫時保持沉默,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做打算。如此一來,她也就不可避免地陷入了這種極為被動的尷尬境地之中。


    ***


    謝卿言輕聲吩咐007:“小七,你速去向 005 打聽一下當今律法當中,對於調戲良家婦女這一行為有無相應的處罰規定。”


    007 領命後,便安靜了一會兒,詢問到謝卿言所需要的答案,立馬向她轉達。


    根據《大周律例》的規定,如果調戲婦女未遂,但導致婦女羞憤自盡,犯罪者將被判處絞刑(絞監候)?;但倘若僅是口頭上的言語調戲,則會被判為緩決。”


    007 匯報完畢,沉聲道:“宿主,眼下棘手之處在於,我們並無確鑿的直接證據能夠證明此人渣確實調戲了王嬌。”


    謝卿言稍作思索後接著說:“見機行事吧,雖說咱們暫時拿不出直接證據,但那陳明輝同樣無法提供他未曾出言調戲的有力證明啊!更何況,即便此事最終鬧到父皇跟前,單就陳明輝無緣無故出現在雅間這一點而言,便是疑點。”


    而目前當務之急是她得好好謀劃一番,思考如何通過巧妙的言辭來誘導陳明輝自己露出破綻、承認罪行。


    待她迴過神來,侍衛們已經動作迅速地指揮著人群,很快就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著這邊動靜的謝清雅自然也留意到了這一狀況,目光隨之望去,恰好看到謝卿言和顧景淵正朝著她徐徐走來。


    “言言!”謝清雅滿心委屈,情不自禁地高聲唿喊起來。


    聽到她那帶著哭腔的聲音,謝卿言趕忙遞過去一個讓人安心的眼神,仿佛在告訴她不必害怕。


    緊接著,謝卿言那雙原本溫柔的眼眸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如寒星般的視線先是在陳明輝等人身上緩緩掃過,最後牢牢定格在了陳明輝身上。


    陳明輝被她這樣的注視弄得渾身不自在,眉頭緊緊皺起,一臉不耐煩地喝問道:“你是何人?”


    “長寧!”謝卿言麵沉似水,口中簡簡單單兩個字卻擲地有聲地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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