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蘇暮槿向他行禮。


    近看平佑公侯,比在看席時更加端正清秀一些,七尺有餘,即便身著厚實的雪衣,還能看出他一身健壯的肌肉。


    畢竟隻有二十多歲,臉部的線條沒有中年男子那般闊綽豪邁,不過下巴上利落的胡須倒能給他增添幾分雄風,說明他平時做事謹慎有規律,是個自律的人。


    “看來我果真沒猜錯,”平佑公侯大笑道,“本想試探一下你的實力,不過……”他看向站在蘇暮槿身旁的笪千潭,“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是。”


    “好身手。”平佑公侯讚歎。


    平佑公侯說完這句後,四人皆沉默下來,過了許久般,蘇暮槿開口了:“公侯,我想問問您是如何破掉茶莊流斬的,不知能否教授於我?”


    “哦?你還知道流斬?”平佑公侯驚歎,“我前幾日就在看席觀察你,看上去學了不少東西。”


    “是,文壇閣匯聚了各放門派流派,讓我受益匪淺。”


    “流斬,終究隻是以柔克剛,以下克上的劍法,它之所以能遠近聞名,是因為如今江湖上,真正有實力的武人實在太少,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憑借此,它被流傳得神乎其神。它實際上是再簡單不過的劍法罷了。”平佑公侯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流斬的目的是讓使用者拿不住劍身,你看出來了吧?”


    “嗯。”蘇暮槿當然知道,她不僅看過,還是流斬的使用者。


    “那不如順從對方的意思,把劍脫手就是,將內力推向兩劍交鋒之處,用力彈開。”


    平佑公侯說得很是輕巧。


    “我就說這麽多了。”他想看看蘇暮槿的悟性,有意將其中的過程簡化。


    “謝謝指教。”蘇暮槿一時沒法理解他的話,不過公侯已經迴答了自己的疑問,就不好再追問下去。起碼她明白了,流斬不是一個可以不變應萬變的招式。


    “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聊到這裏。”


    平佑公侯就這樣結束了簡短的對話。


    “我們或許會再見麵。”他臨走前說道。


    “後會有期。”


    “那就是公侯嗎……”陳聰見平佑公侯走遠才開口說道,“我頭一次見到二品官員,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感覺他是個很親切的人。”蘇暮槿坦言,“一般人不會把破解流斬的方法告訴別人,他有點都沒有忌諱,我問後他就說了。”


    “管他的,見到公侯,迴去能和老爺子好好炫耀一下了。”


    這就是蘇暮槿和平佑公侯的初次相遇,正如平佑公侯最後一句話所說,他們確實再次相見了,在六年後。


    時間迴到現在,蘇暮槿住入文壇閣後的第十四天,一月二十三日,晨。


    “笪千潭呢?”今天沒在屋裏看到笪千潭的身影,蘇暮槿好奇地問一旁喝茶觀景的陳聰。


    “不知道,一早就沒看到他。哦!他好像說去文壇閣裏閑逛了。”


    “也是,他就是靜不下心。”蘇暮槿想到每次盤腿修煉內功時,笪千潭總是坐不了多久就離開自己身邊,跟個好動的猴子一樣。


    陳聰聽到蘇暮槿這樣評價笪千潭,曖昧地笑了一下,不過蘇暮槿沒有注意。


    “今天好像沒武鬥吧?”


    “沒。”陳聰惋惜地迴答。


    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


    “蘇小姐,閣主有事找您。”是侍女的聲音。


    “啊!來了。”蘇暮槿和陳聰揮手道別後,走出屋子。


    “有什麽事嗎?”


    “閣主有要事和您商量。”侍女帶著她向挽君閣走去。


    蘇暮槿已第二次來這個地方,漸漸熟悉了四周的環境,在侍女的帶領下,很快就走上挽君閣二樓,張術正坐在那等她。


    “去備好茶水給蘇暮槿倒上,還有,帶瓶好酒上來,得給我們的老朋友準備一下。”張術擺手,侍女離開了房間。


    “坐吧。”


    蘇暮槿順張術所指之處,坐到了椅上。


    房間一片寂靜,蘇暮槿抬頭看著二、三樓的階梯口,等待梁楛下來。


    但上麵沒有任何動靜。


    過了約莫一分鍾,“假閣主”張術才微笑地說道:“蘇暮槿,我這閣樓頂有什麽東西嗎?”


    “啊,沒。”蘇暮槿擺手。


    “今天喚你過來,是給你介紹一個人。”


    蘇暮槿有些不習慣“假閣主”用閣主的語氣同自己說話。


    “秦子仁。”他把那人的名字說了出來。


    秦子仁,就是此前梁楛說,和方謝相識的那位來自淩雲的人。而淩雲是善用暗器的那個門派。蘇暮槿還記得蘇青伏曾對淩雲嗤之以鼻,她那時怎麽會想到,自己現在竟要向淩雲的人詢問方謝的去處。不過方謝竟然同這樣門派的人有所來往……蘇暮槿心中不由得開始有些排斥方謝。


    “他也在這裏嗎?”蘇暮槿屋內的陳設:五張木椅,一張大桌,上麵放著一個茶壺、一盞品茗杯和兩盞酒杯。


    “馬上就到。”張術道,“大概再過半炷香的時間。”


    正如張術所說,不到半炷香,樓下便傳來了一個男子大大咧咧地說話聲,侍女在男人上來前倒好了茶水和酒。


    “梁楛!”他在閣樓下便嚷嚷起來。


    蘇暮槿聽他聲音,像是一個老者——不過也差不多,畢竟方謝是師父的師傅,年紀比自己大個幾倍,當然正常。


    “小梁,怎麽迴事,我還沒住下就把我叫到這來了。”秦子仁的腳步聲正逐級而上,最終他敲響了房間的門。


    “進來吧。”張術說道。


    “哎喲!這是誰?!”秦子仁一走進屋,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和文壇閣閣主對坐,嚇了一跳,“小梁……這莫不是你的女兒?”


    張術起身,扶秦子仁入座,同時笑著說道:“秦叔,我哪有什麽女兒。你覺得什麽樣的人能來這‘挽君閣’?”


    秦子仁大量著蘇暮槿,蘇暮槿也同時看著秦子仁。


    他的聲音和容貌完全相符,約莫六十左右,黃白的頭發如同枯枝敗葉一般貼在頭皮,臉上布著皺紋,眼角的皺紋更是像樹的年輪,一圈一圈往太陽穴擴散。歲月已經把他的身體壓扁得有些蜷縮,矮小的身子裹在一套華麗的絨毛大襖,雪白的毛領隨著他的唿吸而起伏。


    “哦?”秦子仁看著桌上的杯子,從中拿起一個。張術也同時舉起,兩人碰杯的同時,秦子仁說道。“這不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子蘇暮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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