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齊冉沒有搭話,齊昀易也隻是失落的搖了搖頭。


    “難道是……因為我沒能對珞兒有個交代嗎?”


    齊冉又是一愣,卻是差點要笑出來。


    強裝鎮靜,他隻得把眉毛擰的緊緊的,才能勉強控製好表情,沒一會兒便覺得擰的頭疼。


    “殿下還是……別想了,畢竟嘉寧也是要嫁人了。”


    “是啊~”齊昀易苦笑道:“連她也要跟隨老九了……”


    齊冉抬手按了按眉心,輕咳了一聲,道:“殿下,還是留神眼下吧。依我看,其實事情倒不見得那麽糟糕,郭某坐上副統領之位,卻要比程二公子來坐,要強上許多。”


    齊昀易道:“為何?他們不都是容沉一手提拔的嗎?”


    齊冉道:“一樣,也不一樣,殿下細想,程朔相比郭將軍還算是有些家世的,而且還未娶親,倘若他日後選擇一門極有助力的婚事,再加上他還有一個身在翰林院的弟弟程玨,他若起勢,再加上容家的支持,才讓我們有所警惕。郭某則不然,他雖然這麽多年都在禁軍,威望不小,但是家族無勢,隻能一直依附著容家,這樣的人,豈不是比程二公子要容易對付的多?”


    齊昀易道:“你是說,容沉當是害怕程家真的起勢,所以才選擇了郭某這樣可以一直拿在手裏的人?”


    齊冉笑道:“應是如此。”


    齊冉分析的情真,齊昀易聽信的也真,當即便做恍然大悟之狀,歎道:“原來如此!”


    送走齊昀易後,齊冉長長的“唉”了一聲。


    “有時候,人蠢真的是沒辦法的事。”


    末了,齊冉的頭腦中突然就閃現起了那雙盈滿算計的鳳眸來,他望著齊昀易已經走的沒影的方向,更是發自內心的感慨道:“真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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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日過後,撤職的聖旨下到程府,全府驚動。


    程老爺不堪打擊,病了一場,而程朔自始至終不發一言,往日交好的眾人中,隻有極少的幾人前來慰問,然程朔雖然照常接見招待,卻對此事避而不談,眾人不知其意,慢慢的也就不再多言了。


    轉眼間,寒露披至,渃河一帶騷亂再起,而眾學子紛紛將請命書遞於禦前,請求大燕勿要再忍受邕夷的野蠻行徑,此為一展大國手腕之時,同時也是為前永璋候容瀾報仇雪恨。


    如此,大燕與邕夷的一戰就在眼前,一連幾日,燕帝與朝臣商議決策,最終商定,調迴徐長鶴,改由容沉率十萬容家軍與楊茂等人匯合,而瑞王齊昀霖有助容家軍破大俞的鐵成軍在前,此次便特遣為監軍,討伐邕夷!


    情勢可謂是迫在眉睫,然而此時容府的議事正廳之內,卻在討論著另外一件事。


    隻見程朔程玨兩兄弟,連著禦史中丞梁廣儀之子梁言,同坐在廳內,一個個愁眉不展,滿臉喪氣。


    “上迴我已經說過了,請各位務必置身事外,我自會保他性命,怎麽今日還要再問?”


    容汐珞垂著眼,身穿著淡藍色的提花對襟,外披著冰白色的短比甲,手中抱著暖手的銅雕空海棠花手爐,用小銅火箸兒一下一下的撥著手爐裏的炭灰。綠蕊則抱著一件青緞披風站在她的身旁。


    這還未入冬,怎麽她就已經開始抱手爐了嗎?


    程玨自進屋起便一直盯著她的手裏,不禁有些疑慮。


    自被貶後,這是程家兄弟第一次來容府,卻也好像並沒有什麽隔閡,程朔也不見絲毫的芥蒂,今日更不是為了自己的事前來,乃是仍舊不能放下自小的至交好友——白湘城。


    “我們也知道,此番實在是煩擾郡主殿下了。但是白家實實在在的冤枉,白叔已被判了流放,其餘男丁為奴,女眷沒官,我們放心不下,如今……也隻是想見一見湘城,在他落魄之時我們一次也沒有出現,不免有些……”


    容汐珞淡淡的道:“這個我也說了,程二公子想全自己的朋友之誼,眼光要放的長遠,那位白公子或許今時會有所怨,日後也總會想明白的。”


    程朔道:“那……”


    容汐珞抬了下眼,嘴角雖在微笑,然而眼中卻沒有半點笑意,語氣毋容置疑:“見麵就更沒必要了。”


    程朔和程玨對視了一眼,雙雙鎖緊了眉毛。


    梁言不免有些急躁道:“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啊?為什麽一定要是白家?一定是湘城兄來經曆這些!他在我們幾個人中,可是最……”


    容汐珞不等他說完,便斂了笑,道:“總要有人來承擔,不是他,也會有別人。”


    “這太不公平了!”


    “公平?”容汐珞將手上的小銅火箸兒放到了一邊,道:“世上不公平之事比比皆是,他被這不公選中,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隻要還留著一口氣、一條命,就總歸還有出路,還有機會。其實……”她又轉向程朔,笑了笑。


    “就好比這一次承明殿失火和悅安殿失竊,明明是有人蓄意為之,卻要讓程二公子負起全部責任一樣。”


    聞言,梁言咽了一口,眼神微怯的瞄了程朔一眼,而程玨則是端起一旁的茶碗,抿了一口茶。


    程朔的神色一動,沉默了。


    半晌,才重新響起他的聲音來。


    他道:“我明白了。”


    容汐珞把手爐也放在桌上,道:“你們當我獨斷專橫也好,不近人情也罷,白家一事,我至多保他們不死,其他的,你們不必再提了。”


    屋內有片刻的沉默,程朔低著眉,梁言見他和程玨都不再說話,也就把自己本來一肚子的話給硬生生的咽了迴去。


    程朔忽然眼神一變,抬頭向門外的方向看去。


    梁言問道:“怎麽了?”


    程朔緊著眉道:“說不好,像是……”


    廳門忽被人推開,走進來的,卻是墨澤。


    梁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屁股向椅子後挪了挪。


    墨澤有些陰鬱的徑直走向容汐珞,站在了她的身邊,一臉受了挫的樣子。


    容汐珞好笑道:“這是怎麽了?”


    墨澤道:“剛才聽見房梁上有動靜,卻沒見到人。”


    容汐珞一驚:“你確定是有人?”


    墨澤扁了扁嘴。


    程朔道:“墨澤兄弟的耳力應該不會錯。”


    程玨不禁問道:“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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