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都城大街上時常能看到各式華蓋香車頻繁出沒,繁榮祥和的氣氛下彌漫著淡淡的緊張與焦灼感,尋常百姓可能不知原因,但這些權貴們可都聽聞了宮內故意透露出的風聲......


    此番“分封受賞”可謂是非比尋常,重新劃分蕃地,封官受爵,如此一來又要維持個四五十年甚至更久都不會變動了。


    要知道南域北境的氣候條件天差地別,受封的王爺自然是都希望能分配到富饒的南域蕃地,而不是到那冰封萬裏貧瘠不毛的北境。


    誰都摸不透新帝的心思,但熟與之親,熟與之遠,大家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尤其那些曾參與奪位的王爺紛紛向其示好,隻為多留些好印象,準備著在過幾日的賞燈宴上再添些努力。


    下了早朝,沾著些喜色的二王爺與儒質風流表情略顯沉鬱的九王爺在宮門口相遇。


    二王爺故意阻攔住了九王爺,他的身材圓潤發福顯得寬厚,眉眼間卻尤帶著一股子淩厲威勢,低聲笑著說道:


    “想當初你我皆是先帝重視之人,是風光無限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沒想到政局突變,竟不知道被哪裏冒出來的‘太子遺孤’繼承了帝位?嗬嗬,我自詡一向光明磊落,沒什麽顧慮,倒是九弟你明裏暗裏給‘那位’使了不少絆子,沒想到也有如今吧?哈哈,本王是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既然大勢已去,便不求什麽大誌了,隻圖個安享餘年罷了!此番我勞心勞力的遍尋奇珍異寶,特意給新帝備了份合乎心意的大禮,倒是沒聽說你有什麽動作啊,莫不是九弟你灰心喪氣自知過往過錯太深,自動請願去北境封地,造福我們眾兄弟?”


    九王爺桀驁的眼睛裏生出寒意,嘴角噙著一抹諷笑,“嗬,你不過池河之魚罷了,我備的什麽豈是能讓你猜到的?事情未到最終,誰也說不準結局。難道二哥你就未曾派出過人刺殺尚未登基的新帝?隻怕二哥做過的齷齪事比起我來也是隻多不少吧?”


    二王爺臉色驟變,“你......胡言亂語!”


    兩人話不投機,拂袖而去。


    ......


    賞燈節當日,眾王紛紛奉上賀信,由宮侍收集了一大摞子於清早就擺放在新帝的桌案上。


    穿著絳紅官服身形挺拔的男子用手仔細點了點桌案前的賀信,輕嘲說道:“這些來巴結的人竟一個都沒有落下……”


    突然他停頓了下,似被某物吸引了注意力,從中抽出一本格外精裝的冊子,拿在手裏發出驚奇的喟歎,“咦,看來二王爺還是動了些巧思的,連賀信都是與眾不同的,封皮還畫了金紋的福壽雙燈哩!”


    桌案旁的華服男子仍看著手中的奏折,眉眼不抬,淡淡的吩咐道:“先把這些移到一旁,孤遲些時候再看。”


    臨近正午,一抹明亮的光束照射進殿內,將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其內,暖融融的溫度將他的專注力從手裏的奏折中召迴來,他的目光這才轉落在桌角的這摞賀信上,極快的翻閱著,最終停駐在一本深紅的冊子上移不開了。


    在寫滿賀詞的冊頁不知是碰巧還是刻意為之的在末尾印蓋了一個令他熟悉的菊花紋樣,難以忘卻的迴憶又將他拉迴至數年前.......


    著絳紅官服的男子看到陛下神色有異,緊張的問詢:“陛下,您怎麽了?”


    ......


    華燈初上,眾人落座在月央宮前的開闊庭院中。


    夜晚的空氣帶著稀薄的涼意,眾賓客飲了佳釀後卻是比平時多了幾分清明。


    宴席間,幾位王爺互使了個眼色,為首的二王爺率先起了頭,站起來賀道:“陛下仁德廣布,惠澤萬民,現百官歸服,天下安定……此乃盛世之象!今臣有幸與陛下歡聚,心甚感激,特奉上吾之綿薄心意,願陛下聖心愉悅,福壽安康!”


    二王爺隨身帶來的是個方正精美的錦盒,打開後裏麵裝的是冰晶藍的一方硯台,玲瓏剔透得折射出深藍色波光粼粼閃耀的光芒,即便夜晚宴席間的光線不夠明亮,都令在場的諸位覺察出此物的不凡,料想若是將此物在白日展示,不知又會是怎樣的驚世駭俗.......


    眾人不禁嘖嘖稱奇,而待獻寶的眾王皆默默低頭打量著自己帶來的“俗物”,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悵。


    二王爺故意將炫耀的視線環顧了一周,滿意於眾王黯淡無光的表情,聲如洪鍾的笑著道:“此物是臣在北境濱海偶然尋得的一塊冰晶礦,其色湛藍如海,置於身旁有降暑的奇效,十分罕有!臣特命能工巧匠精雕細琢,但天成之物難免有瑕,剔除晶裂、雜質,以及損耗,十中取一才有了此方完美無缺的賞硯!”


    新帝命宮侍收下,表麵上並未表示出特別的偏好,反倒是在場眾人皆麵露欣羨沉迷之色,九王爺也是不由已的被此等稀世珍寶震撼了許久。


    接下來,其他人也紛紛奉上各式奇珍異寶,待到九王爺時,他緩步走上前,笑道:“臣不才,沒有眾弟兄錢勢通達能遍尋珍寶……唯有撫琴弄曲是臣的逸趣,因此有幸結識不少教坊中人,臣搜羅了一批精通各式技藝的貌美女子,願能陪侍陛下,紓解陛下煩憂。”


    二王爺聽罷,不禁嘲諷的冷嗤出聲,“哼,陛下並非色令智昏之人,九弟你的算盤可要打錯了......”


    九王爺麵色不變,一副成竹在胸的鎮定模樣,微寒的眼眸緊盯著宮侍領來的數名女子。


    隻見七八名女子被帶領著來到宴席間,雖算不上是絕色,但大體都屬於姿容中上的,而落在眾王眼裏實屬是稀疏平常不太出彩的一次獻美,沒有什麽亮點,至於瑕疵嘛......仔細看去隊尾的一名女子走的扭捏得極不自然,在宮侍的反複催促之下才勉強跟上隊列。


    眾人皆等著看九王爺的笑話,之前各王府就曾憑借各種由頭往皇宮送過人,但最後都被無情的遣迴,很沒麵子的吃了閉門羹......


    “抬起頭。”新帝突然開口道。


    他的目光早已定在一個熟悉到刻印進骨子中的倩影上。


    隊列中的女子皆是一驚,喜悅的將頭抬起,隊尾的那名女子也在宮侍的催促下後知後覺的抬頭。


    霎時間,新帝心中似一塊巨石激起驚濤駭浪……


    不知是重逢的喜悅還是酸楚,以至於眼底填上了更深沉的墨色,他微涼的薄唇緩緩開啟,“很好,留下罷。”


    “那人......”站在新帝身邊的玉白終於看清了隊列末尾女子的臉,不禁低唿出聲。


    九王爺寒冽帶著威懾的眼睛在隊列中數名女子身上掃過,似事態全然在意料中,唇邊泛起得意的淺笑,目光一掃最後停留在月沁身上,嚴厲的叮囑道:“你們進宮後,一切要遵循宮內的規矩,不要任性妄為,懂了嗎?”


    月沁被盯得心裏驚怵,驚慌失措的隨著眾人一起附和,好奇於宴席間的盛景,她純真無邪的眼睛在宴席間遊蕩打量,剛移至主位上的幾人時,又被宮侍焦急催促著離開。


    隨侍在帝王身側的玉白悄然離席,在出了殿的蜿蜒迴廊中攔住了她們。


    宮侍吃驚的帶著眾人原地等待著玉統領的指令,也不敢催促,隻注意到玉統領一直盯著隊尾的那名女子看得出神,宮侍是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看出些什麽問題來,因為早些時候九王爺曾特意吩咐他要特殊關照這位心智不全的女子......


    本來如其他人一般在低頭行禮的月沁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忍不住好奇的抬頭去看,卻被領頭的宮侍喝止了,她仿若未聞般直勾勾對著玉白傻笑不止。


    看著熟悉的麵龐,似是更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玉白難掩激動,對著著急上火的宮侍冷聲吩咐道:“這名女子我有話要問,你帶著其它人可以走了。”


    “這......不妥吧,她...她......”宮侍結結巴巴的欲言又止,嚇得臉色慘白,雙腿都在輕輕打顫。


    玉白迴眸,皺眉輕疑道:“什麽不妥?難道還有什麽事要稟告?”


    宮侍急得滿頭冒汗,慌忙解釋道:“沒...沒有......隻不過她是剛進宮的,沒什麽規矩,還怕不要頂撞了玉統領,要不還是......送去多管教兩天再...再......”


    “哼,我知道了,真囉嗦,當你的差去吧!”玉白冷聲迴了一句,接著皺眉看著宮侍心甚不安的帶著眾人幾步一迴首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一開始月沁確實是在衝著玉白笑,但見他也不搭理自己,自覺無趣竟蹲在地上擺弄起了廊外蔓延進來的幾枝花草。


    玉白注意到她有些古怪的樣子,但內心激動來不及多想,也蹲在了她身邊,“沁主子,這麽些年你都到哪裏去了,可讓我好找!”


    月沁迴眸看著他滿臉的絡腮胡子,臉上綻開異常明亮的笑容,突然用手拽了拽,“我見過的大白羊胡子比你的還長哩,你的不好捋也不好看.......它咬人可疼了,啊咧,你會不會也咬人?”她慌慌張張收迴了手,狀若驚恐的朝後退了退,好像真的在防備對方會隨時反咬一口。


    玉白特意為展示威武氣概而蓄的長須被她硬生生拽斷了數根,他痛得緊捂下巴,還來不及發火,聽著她顛三倒四嘟囔的話語,此刻已是驚訝的合不上嘴了。


    其實,在月沁還未開口之前,他就觀其神色有異,此時再觀其言行反常無序,難道......


    玉白驚了一驚,也不敢定論,又觀察了片刻,冷了臉,佯裝大怒道:“休想瞞過我,你竟然不是花月沁,你到皇宮意欲何為,再不坦白,我難保不會捉你下獄,嚴刑拷打之下沒有人會不招認的……”


    月沁明亮無邪的眼睛瞬間填滿了委屈,豆大的淚水奪眶而出,揉著通紅的淚眼抽噎道:“唔哇哇~你好兇哇......這裏一點都不好玩,我不要進宮了,我要迴去......小阿花在哪裏,嗚嗚~”


    玉白的臉色越發愁雲密布,心道她十分之不對勁啊,就算是故意裝傻,也不該是這般狀似孩童的舉動......


    宮宴過半,新帝興趣索然的攜著近來盛寵的昭貴妃從宴席離開。


    行至一處雅致的樓閣前,各處裝點著彩燈繽紛絢爛,昭貴妃嬌笑道:“陛下,臣妾方才看您喝了不少酒,特讓宮侍備了醒酒湯,要不您就先到臣妾那裏歇息下吧?”


    新帝俊逸幽深的眼眸不著溫度的看向她,淡雅的唇微微揚起,“嗯,難得你如此用心,很好。”


    昭貴妃絕色的臉浮上一抹嫣紅,用手拂了下鬢角,心道新帝登基不久,後宮現如今也不過兩妃一嬪,現下她是後宮中最得寵的一位,若是有幸誕下皇子,她可不就是母憑子貴,再憑借家族勢力的運作,爭上一爭,日後登上後位也說不定?


    此時,玉白迴到新帝身邊,低聲稟告著事務。


    昭貴妃看到後,笑著道:“玉統領辛苦,陛下許多差事都交由你做,賞燈節也不得休,看著甚是辛苦!一會兒到我那裏,讓婢女阿巧備些珍饈美食,我要替陛下好好犒勞獎賞你......”


    玉白謝絕道:“臣子為陛下做事是應當的,玉白先謝過昭貴妃的好意,臣還有別的事務要辦。”


    昭貴妃美眸微微閃動,看似是在對玉白說話,實則全程都隻將視線放置在陛下身上,她嬌豔笑笑,“若是玉統領實在是辛勞難言的話,其實我們莫家也有許多良才可以為陛下分憂,臣妾隻需要寫封家書......”


    玉白直截了當的打斷她,道:“昭貴妃,前廷選才任用之事還由不得您來費心!”


    昭貴妃注意到新帝投射來的意由不明視線,急忙欠身,“陛下,是臣妾不及思索,一時僭越了!”


    “......”


    昭喜宮。


    塵帝在屋內待了不多時,就有宮侍端來了醒酒湯,隻飲了兩口便放在桌子上。


    注意到塵帝似乎心不在焉的,昭貴妃提議道:


    “陛下,我看您在席間並未盡興,不如由臣妾舞一曲,你看看臣妾可比得上宮廷舞姬的舞技?”


    昭貴妃說罷起身對他展顏魅惑一笑,稟退了眾人,隔著紗幔緩緩褪去外袍,輕盈曼妙的舞至塵帝麵前,看著他俊逸出塵的臉有一瞬的發癡,忽的憶起了幾日前溫存的旖旎之景,她豔如菡萏的美麗容顏泛起迷人的霞彩,曖昧的滑入他的懷中,攀上了他的脖子,柔媚嬌羞的說道:“陛下,您今夜就留下來一直陪著臣妾好嗎?”


    塵帝深邃的黑眸泛起邪魅迷人的光芒,薄唇輕抿,平靜的吐出兩個字,“好啊。”


    昭貴妃喜不自禁正欲倚靠在塵帝懷中,室內燈燭瞬間熄滅,昭貴妃感覺自己身子一涼,身旁的人已然不見,她驚慌的站在漆黑的屋子裏。


    “陛下,臣妾害怕,您在哪裏?”


    忽然間,她的手又觸碰到了柔軟的衣服料子,男人熾烈如焰的霸道氣息一下就拂麵貼了上來,將她待要說出口的話變成了嬌喘,沒多會兒屋子裏就隻剩下曖昧交融的聲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位麵之攻略大boss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溫花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溫花卷並收藏穿越位麵之攻略大boss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