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石婷婷抽抽嗒嗒說完的話,蘇糖雖然已經大致地猜到了其中過程,但還是難免眉心一跳。


    許校長也露出了非常不讚許的眼神,哪有家長這樣謔謔自己的孩子的?!


    身為孩子父親的石營長,他的反應自然是更加大了。


    隻聽他怒喝道:“黃春鳳!你簡直不配為人母!”


    沒有給黃春鳳反應的時間,石營長突然感激地看向蘇糖:“蘇同誌,迴去幫我向趙團長道一聲謝。”


    在蘇糖不解的目光中,石營長繼續道:“如果不是他及時過來和我說,黃春鳳又在學校裏鬧事了,我也不會知道她竟然讓我女兒去幫她做這種事情。”


    蘇糖應下,如果不是石營長說了這些,她也不會知道——石營長出現在學校裏,竟然是趙毅派人把他喊過來的。


    黃春鳳就沒有安靜過,聽了石營長的話後,她的反應更大了。


    “我不配為人母?”黃春鳳眼睛都凸了出來,“全天下,唯獨你沒有資格這樣說我!”


    隻見黃春鳳步步緊逼,就差指著石營長的鼻子怒罵了。


    “我懷孩子的時候,你在哪裏?”


    “我生孩子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你就負責播種!播完種後,提著褲子就歸隊了!”


    “你可知,懷一個孩子有多艱難?”


    “帶著孩子,在你的好娘親,好大哥,好大嫂那,我又受了多少的委屈?”


    “一連生了兩個女兒,我又吃了多少苦,被迫喝了多少藥?這些你知道嗎?”


    “還有,你有看過他們剛出生的樣子嗎?”


    “你又可曾理解過——他們小小的一個,突然生病了,我的心情是如何的焦灼和煎熬?”


    話題一下子轉到了兩人的家庭之中。


    也是這個時候,下午第三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了。


    學生們都從教室裏湧了出來,好多學生甚至都圍了過來,準備湊熱鬧。


    許校長忙道:“各位班級的老師,請帶領你們班的同學有秩序地離開學校。”


    還在教室裏的老師們紛紛走了出來,按照許校長的指示,讓學生們離開。


    其他的學生倒是老實走了,隻有一個讀一年級,還有一個讀三年級的沒有離開。


    不僅沒有離開,甚至往黃春鳳他們這兒跑了過來。


    “媽媽,你怎麽了?”


    聲音稚嫩,個頭也不大,但尚在長得敦實。


    隻見在一年級的一堆學生裏,名叫石亮亮的學生,邁著小短腿衝了過來。


    石營長看著扒拉著自己褲子,以及朝著他們這邊跑來的兩個孩子,心裏的怒火突然間就消弭了,轉而湧上了無邊的愧疚。


    蘇糖正看著呢,突然被衝過來的小炮彈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在她一直堅持鍛煉,底盤非常穩,所以才沒有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撞擊而跌倒在地。


    沒等蘇糖反應過來,隻聽石亮亮說道:“是你,又是你害我媽媽!你學曆這麽低,根本不配給人當老師!”


    石婷婷連忙道:“亮亮,不許這樣說話!蘇老師上課很好的。”


    石亮亮卻衝著石婷婷做了一個鬼臉,“媽媽說得沒錯,女生外向!白眼狼!”


    聞言,石婷婷鼻子一酸,眼睛裏也蓄滿了淚水。


    蘇糖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七歲的石亮亮,轉而看向了黃春鳳。


    這麽小的孩子,哪裏能說出這種話呢。


    多半是黃春鳳說得多了,年紀小的,還沒有能力明辨是非的孩子自然就學了去。


    見狀,石營長心裏的愧疚突然又消散了不少,“石亮亮!和蘇老師道歉!和你姐姐道歉!”


    “我才不!媽媽說了,都怪這個蘇糖,如果不是她,我每個月都能吃多一頓五花肉!”


    “石婷婷不幫媽媽,她不是我姐姐!”


    石營長怒不可遏地看向了黃春鳳:“你就是這樣教孩子的?”


    黃春鳳的底氣稍微沒有這麽足了,可她又覺得,這本來就是事實。


    於是,她又挺直了身子:“這本來就是事實。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你這麽偏幫著蘇糖這個小賤人,是不是看上她了?”


    “你!”石營長氣急了。


    “黃春鳳同誌!我不管你在家裏,或者在你孩子麵前是如何口無遮攔的。但,請你別把這份好本事放到我的媳婦兒上。”


    蘇糖看向快步朝自己走過來的趙毅,衝他微微一笑。


    趙毅點點頭:“還有,石營長,麻煩你好好管束你家的孩子,不然我也不介意幫你管教管教。”


    聞言,石營長的後背立刻挺直了。


    整個海島,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趙毅原本就是全營區最大的刺頭。


    隻不過後來當了團長後,鋒芒才慢慢地收了迴來。


    可就算是這樣,他的本事還是非常的大。比如在管束手底下的兵——不管是多難搞,多刺頭的兵,隻要放到趙毅的手下,絕對在三天之內就乖得像老鼠遇見了貓。


    “趙團長,我知道了!請您放心,從今天開始,我一定會約束好他們的。”


    趙毅點了點頭:“不僅是你的孩子,還有你的媳婦。”


    石營長心裏一塞,但還是快速地迴答道:“明白!”


    黃春鳳雖然也聽說過趙毅的名聲,但是她並未見識過,所以也少了石營長的那份敬畏和畏懼。


    “你是誰啊?憑什麽把手伸到我家裏?簡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石營長不滿地皺了皺眉,這個黃春鳳啊,還真是不管什麽場合,都要這麽出風頭。


    趙毅挑眉看了一眼黃春鳳:“我過來的路上,都聽說了。假傳蘇老師遲到的事情,就是你做的,對吧。”


    黃春鳳差點兒脫口而出——“是我又怎麽樣?”


    但是她卻及時刹住了口風,撇開了臉,隻說道:“我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趙毅也不介意她繼續扯謊,“你通過你的女兒,從許校長和蘇老師的口中,得知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所以心生不滿,見一計不成,所以又寫了舉報信。”


    “嗬。”黃春鳳突然笑了,“蘇糖不愧是教語文的啊。看來迴家之後,也沒有少教你。瞧瞧,這故事說地多好。”


    蘇糖嗤笑道:“再好,也比不過你的撒謊技術,黃春鳳同誌!”


    “誰說我撒謊了!”


    蘇糖挑眉:“證據確鑿了,你還在這裏蹦躂,可不就是在撒謊嗎?”


    “我沒有撒謊!你罪有應得!”


    “敢問,我究竟犯了什麽罪?讓你死揪著我不放?”蘇糖也被整煩了,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


    明明初見的時候,黃春鳳雖然話嘮了一些,但是樣子還是挺討喜的。


    後來在考核的時候,雖然她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崗位才幫她說話的,但是幫了就是幫了,不管是出於什麽原因。


    可如今……


    黃春鳳卻依舊固執:“誰揪著你不放了?你還沒有這麽大的臉。”


    蘇糖冷哼道:“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硬氣到什麽時候。”


    趙毅:“高司令發布的規則,她興許也是知道的。”


    果然,趙毅的話音才剛落下,黃春鳳的瞳孔微微縮了縮。


    雖然是一個很細微的變化,但是依舊沒有逃過趙毅的雙眼。


    “事不過三,這是高司令親口說的。甚至,是親口和黃春鳳同誌說的。”


    說著,趙毅看向石營長,“石營長,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天你也在。”


    石營長點了點頭,忙又補充說道:“趙團長,迴去後,我有規勸過她的了,可她卻依舊死心不改。”


    “誰死心不改了?”黃春鳳立刻接話,“老石!別人冤枉我就算了,你怎麽也不幫我!”


    趙毅挑眉,繼續道:“你是害怕被遣迴,所以才一直極力否認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對嗎?”


    “我本來就沒有做過!”黃春鳳依舊嘴硬,“沒做過的事情,我為何要認罪!”


    “是嗎?”趙毅板著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現在把事情交代清楚了,並且寫下保證書,保證以後不再鬧事,我還可以寬恕你這一次。”


    黃春鳳不屑地笑道:“你以為你是誰啊?不就是一個團長!還敢這麽大的口氣!”


    石營長卻拉了拉黃春鳳的衣服:“趙團長是兼管營區紀律這一塊的。”


    而讓趙毅兼管這一塊,自然也是因為他的名聲非常大,大家聽到名頭就乖了的原因。


    黃春鳳聽了這話,表情微微僵了一瞬。


    她剛來這裏的時候,也是聽說過這件事的。但是因為時間久了,她忘記了。


    可都到了這一步,黃春鳳隻好梗著脖子說道:“那他也沒有這個權利。這個規定是高司令定下的。我要找高司令說,”


    趙毅先是看了一眼石營長,而後冷哼一聲,說道:“高司令說了,你這件事情,全權由我來處理。”


    黃春鳳膝蓋微微發軟。


    趙毅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黃春鳳,淡淡道:“你不說也沒有關係,我已經讓人查了。”


    “你,我……”黃春鳳看了一眼決絕的趙毅,心裏莫名一慌。


    她連忙拉住了石營長的衣袖:“老石,你快幫幫我啊。難不成,你真想讓我成為第一個被強行遣迴的嫂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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