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並未和蘇糖一起去碼頭,而是先一步迴了家屬區。


    蘇糖還沒到碼頭,就聽了王曉芸喊自己的聲音,“糖糖,這裏。”


    當蘇糖看到王曉芸的時候,她的臉上是帶著笑意的。


    可當她看到站在王曉芸身側的李立浩的時候,她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王曉芸見狀,神色也有些不自在。


    但王曉芸也是後來才知道,李立浩聽聞她要出遠門後,就默默護送了一路。


    如果不是她下火車的時候,意外發現李立浩的身影,估計還被蒙在鼓裏。


    送李立浩登船離開海島後,蘇糖才扯著王曉芸離開。


    王曉芸見狀,低聲和蘇糖解釋起了——為何李立浩會出現在這裏的緣故。


    聽完來龍去脈,蘇糖眉心微皺,問道:“你和他在談對象?”


    王曉芸忙道:“沒有,沒有的事情。”


    聞言,蘇糖的眉頭鬆了鬆,又問道:“那他怎麽知道你要過來這裏的事情?”


    王曉芸一愣,之前她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現在被蘇糖這樣一問,才反應過來:“是啊,他怎麽知道的,明明我沒有和他說過。”


    蘇糖心裏先是滿意王曉芸的清醒,並沒有和李立浩處對象,也沒有將事情都告訴對方。


    但滿意過後,又是對王曉芸的擔憂,“你要過來找我的事情,都有誰知道?”


    王曉芸仔細想了想,掰著手指說道:“我爸媽,我哥,還有我奶奶,還有,還有,是了,我想起來了,還有賴小梅。”


    “你的信不是送到醫院給我的麽,那天正好和她一起值班,然後她躲在我身後看到了。”


    蘇糖想起賴小梅這號人物,以及她和顧棉棉的關係,估計是顧棉棉隨軍後,和賴小梅說了什麽。


    蘇糖叮囑道:“你小心點賴小梅。”


    王曉芸點頭,說道:“會的,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賴小梅。本來你還在的時候,我和你有個伴,現在你走了,哎,要不是我父母壓著,不讓我辭職,我都不想做了。”


    蘇糖笑道:“你不做這份工,那你做什麽?難不成想上山下鄉啊?”


    王曉芸聞言,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這可是響應國家的號召。”


    蘇糖無奈地敲了敲王曉芸的腦袋,“你還是快快拋掉這種危險的想法。”


    末了,蘇糖又問道:“你爸媽知道李立浩這個人嗎?”


    王曉芸攤手道:“知道,我哥還警告過他,別來找我,但他就是不聽。”


    蘇糖聽得出來王曉芸原先對李立浩這人沒什麽好感,但似乎因為這次李立浩的相送,生出來不少的好感來,這可非常的不妥。


    “好女怕郎纏,你別被他迷了心和眼。”


    王曉芸歎道:“一開始,確實差點迷了,但後來我哥查出來,他竟然是個鰥夫,而且,你知道他今年多少歲嗎?”


    蘇糖有印象,但那是她在書裏看到的,所以隻能假裝好奇道:“多少?”


    王曉芸一臉的震驚,一直壓著的聲音也提高了不少:“今年他三十二了,我的天,你看他那樣,是不是看不出來?”


    蘇糖故作驚訝道:“還真看不出來,就他那張臉,我還以為他隻是二十出頭。”


    王曉芸點頭道:“誰說不是呢,而且這就算了,他先前還娶過兩個老婆,雖然都沒有留下一兒一女,但聽我哥說,都是在懷孕的時候突然病故的。”


    “病故?”


    王曉芸突然降低了聲音:“可後來,我哥又仔細調查了,聽那些給他家老婆看過病的赤腳醫生說,他們在看診的時候,有一兩次,不小心在孕婦的身上看到過傷痕。”


    蘇糖想象到這個畫麵,心中震驚不已:“真的啊?那太可怕了?那他的那些鄰居怎麽說?”


    王曉芸說道:“我哥說,他們的鄰居一開始什麽都不說,但後來有一次他的鄰居與人閑聊,說漏了嘴,說李立浩的家裏,經常會傳出女人捂嘴嗚嗚咽咽的聲音,偶爾會聽到悶悶的打擊聲。”


    “一開始,他還不知道是什麽聲音,以為是那事情,”說到這裏,王曉芸的臉頰微微發燙,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後來有一次那人看到了,原來是李立浩手裏卷著濕毛巾往自己妻子身上打。”


    “後來,還有人傳,李立浩的兩個老婆,都是被他打得不慎動了胎氣,然後一屍兩命的。”


    蘇糖聽完,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他還真是一個披著羊皮的畜生。”


    王曉芸點頭道:“可不是,如果是真的,那他就背了四條人命。”


    蘇糖:“這是你哥查的,你不信?”


    王曉芸原本是堅信不疑的,但因為李立浩默默相送的事情,她又有些不確定了,“或許,這或許會不會是有人見不得他好?”


    蘇糖:“這可未必吧,畢竟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你哥可是街道辦的。”


    王曉芸心裏糾結不已。


    蘇糖歎氣道:“嫁人可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你可千萬要聽家人的,要擦亮眼睛。”


    王曉芸點點頭,卻默不作聲。


    蘇糖心塞塞,決定多留王曉芸幾天,讓羅嫂子牽牽橋搭搭線。


    “小蘇,這就是你和我們提到的好朋友啊?”羅嫂子站在院子裏曬菜幹,聽到蘇糖的院子裏傳來聲音,轉身看了過去。


    蘇糖笑道:“是啊,她就是王曉芸。也是濱海醫院當護士呢,父母是濱海軸承廠的工人。”


    羅嫂子瞧清楚王曉芸的長相後,手上撥弄菜幹的動作一頓,“你,你姓王?”


    王曉芸心裏納悶,她姓王這件事情,難道這麽難以令人接受麽?


    但王曉芸還是非常乖巧地點頭,說道:“是啊,嫂子,我姓王。”


    羅嫂子又問道:“那你爹叫什麽名字?”


    王曉芸看了一眼蘇糖,蘇糖對她點了點頭。


    王曉芸說道:“王國梁。”


    ‘吧嗒’,羅嫂子手中的一把菜幹掉在地上,“這,不會真的這麽巧吧。”


    蘇糖壓下心中的震撼,暗道,難不成是真的?


    “小王,你有你爹的照片麽?”


    王曉芸的錢夾裏,確實放了一張他們家的全家福。


    可羅嫂子這話,問得王曉芸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故而她也沒有馬上迴答羅嫂子的話,而是問道:“嫂子,是出了什麽事情麽?”


    這事情也不好繼續站在門口說,於是蘇糖說道:“嫂子,您過來我家裏吧。”


    羅嫂子連忙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對,小蘇,到你屋裏說。”


    王曉芸從蘇糖的院子門口走進去的時候,腦子裏想了很多。


    她父親是入贅的,原因是父親是一路流浪到濱海的人。


    如果不是恰巧遇上了心善的母親,父親和奶奶都已經餓死了。


    正好又因為母親是家中獨女,鎮子上很多人都想著吃絕戶,眼看著當年的母親已經二十歲,那些媒人是一天接著一天的上門說親。


    後來,外公和外婆瞧著母親帶迴來的一對兒母子不錯,他們又經過了將近兩三個月的觀察後,確認他們都是能處,且有氣量的人,於是就做主讓父親入贅到了他們家中。


    父親和奶奶對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意見,反倒是對能夠給他們容身之地的外公外婆、母親異常的感激。


    不過每逢中元的時候,奶奶就會偷偷抹眼淚,並且趁著夜色,帶著父親在十字路口偷偷給父親的哥哥和父親的父親燒些東西。


    “小王啊,你爹的右胳膊,是不是有一個像葉子形狀的紅色胎記?”


    王曉芸脫口而出:“您怎麽知道?”


    羅嫂子的手哆嗦著,又問了一遍:“小王,你可有你爹的照片?”


    王曉芸隱隱有些猜測,又知道蘇糖不會誆騙自己,所以將放在錢夾裏的全家福拿了出來。


    羅嫂子看到那張照片,眼眶一下子紅了。


    “是小叔子,真的是小叔子,還有婆婆。”


    蘇糖雖早有猜測,但陡然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大吃一驚。


    王曉芸也沒有想到,自己就是過來找蘇糖玩的,卻遇上了這麽一件事情。


    可她奶奶和父親不是說,家中長兄和父親都犧牲在了戰場上?


    也是因為這樣,奶奶和父親才會被冠上克夫克兄的名頭,被趕出了家門的。


    羅嫂子聽到王曉芸的話,錯愕道:“怎麽會?我寫了信迴去的,分明說明白了老王是重傷,公爹壯烈犧牲了。”


    “而且他們還說,是因為小叔子和婆母受不住打擊,夜裏抱著帶著小叔子走了的,還一去便沒了消息。”


    王曉芸搖搖頭,當年的時候,她奶奶和父親都不願意多提,每次說到這件事情,都是紅著眼眶掉眼淚。


    蘇糖見兩個人突然都陷入了悲傷之中,提醒道:“嫂子,您要不給王師長打個電話,還有曉芸啊,你給你哥發一份電報?”


    羅嫂子一下子站了起來:“對,我給老王打個電話,讓他馬上迴來一趟。”


    王曉芸也站了起來,拉著蘇糖的手,“糖糖,哪裏可以發電報,你快帶我去。”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找到自己奶奶和父親一直惦記著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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