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霍笛看到的第一件事物是白潔羅格的嘴,隨後能看到羅格的鼻孔,眼睫毛,鼻毛和眉毛,他感到吃驚的是,這副視野就像是不是發自他自身,幾乎在一瞬間事物變得清晰起來,和現在相比,自己以前就像是一個球一樣。或者說是一個胚胎,他對這種新體驗感到震驚,仿佛萬物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尤其是當他看到羅格那張碩大無比的臉,幾乎就貼在自己的臉上,他覺得即使如此,任何事也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


    “你醒了!你醒了!”羅格把這一句話重複了好幾次,以加強效果,襯托自己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很快到一邊去,在操作台邊,一邊看著上麵的數值一邊說:“你現在的體能驚人,我總擔心你隨時都有可能會爆炸。”


    而霍笛絲毫沒有這種擔心,他感覺現在的狀態很好。


    躺著的儀器另外一邊是白潔,羅玲玲坐在霍笛的腳朝向的方向睡著了。白潔問霍笛:“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現在感覺很好,就是有點餓。”霍笛迴答,他已經七天沒吃飯了,隨時都感覺自己能吞下一頭牛。


    白潔指向霍笛給中秋節說:“給他準備些吃的,他現在餓得要死。”然後她再次轉過來關切地問:“還有其他什麽不適的嗎?”


    霍笛試著活動了一下手指,又轉動了一下手腕,連帶著整隻手臂都舉起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是把什麽都抓在手裏,感覺自己力大無比,而且思路十分清晰,他甚至還覺得自己可以拯救萬物。


    “我感覺很奇妙,像是有無盡的力量,我還感覺到了蓬勃活力,或者說那是生命力。”霍笛迴複說,他試著翻動了一下身體,結果一躍而起,帶動儀器發出巨大響聲。


    羅格驚慌失措地跑過來扶住儀器,急切地說:“小心點,這都是精密儀器,很容易就會壞的。”


    霍笛有些好笑地看著羅格,他現在感覺到無比的輕鬆,盡管他得知自己睡了七天的時候相當震驚,但是很快他就接受了。因為他的變化是在是太大了,換句通俗的話來說,他感覺現在的自己無所不能。


    或許是察覺到了霍笛的異樣,白潔關切地問道:“你能感覺到什麽嗎?”


    霍笛抬起頭,看向白潔的雙眼,他現在才注意到白潔的眼珠是褐色的,並不是黑色的。他說:“我感覺自己幾乎無所不能。”


    “那麽你現在能有辦法解救何喬嗎?”白潔興奮地問道。


    “我可以試試。”霍笛發現,白潔現在內心的激動不知如何就傳到了自己的,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現在他可以完全說出感同身受這句話了,並且理直氣壯。


    很快,所有人包括了端午節和中秋節都到了何喬所在的房間裏麵,圍成一個u形包圍了何喬的床,她的床相當大,此刻的她躺在床上麵,皮膚蒼白沒有血色,包括嘴唇都沒有。她的絕大部分器官都是由機械構成,所以不會再瘦了,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一個正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女子。


    “怎麽樣?有辦法嗎?”羅格在這個時候發問,他殷勤的眼神就像是一個孩子想要糖果。而他的這番發問又代表了眾人,其中最主要的代表就是郝夕,他在這個過程當中一直一言不發,隻是咬緊了嘴唇看著霍笛。


    “我隻能說我試試。”霍笛迴答說,隻是他心裏已經隱隱開始有了一種感覺,這人他是能夠救得了的。


    當霍笛站在何喬麵前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的神通其實遠超自己的想象。何喬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唿吸微弱又綿長,周圍的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他們都看著霍笛,隻有他們的眼神跟隨霍笛的動作移動,這自然不在霍笛的掌控當中。


    除開這周圍的環境,霍笛的意識似乎跟隨何喬的唿吸進入到了她的體內,而何喬沉默地一吸一吐,而霍笛則是進入了到了何喬的身體內部。他的意識既在自己的身體裏麵,也在何喬的體內,或者說是他的視野在何喬身體內部,既能夠看到何喬的安穩平躺下來的樣子,也能夠看到她體內無數金屬管道的情形。他有些感歎這簡直就是奇跡。雖然他不知道這裏麵的複雜結構包含了哪些技術成分,也不知道這裏麵看起來無比精致的器械到底是怎麽工作的,又該稱之為什麽樣的奇跡,但是他看的清清楚楚,熾熱的唿吸幾乎就在她的耳邊,她還能夠聞得到金屬混雜了血液的味道,這是人工生命的極致。


    而他要找的,就是在這當中找到何喬的意識,或者是換種說法,他要找的是主導這具身體的主人,就是何喬的靈魂。


    霍笛的意識進入了何喬的大腦當中,這裏跟其他所有的場景不同,更像是一個虛幻的世界。畢竟這裏麵裝著一個人的幻想,何喬的意識並沒有拒絕霍笛,而是保持安靜。


    盡管霍笛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是他感覺如此輕車熟路,不說是完完全全了熟於心,但是做到熟手熟腳也是沒有問題的。這種感覺讓他的腦海裏麵出現了一場幻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唯一的線索就是一棵冰晶樹。那是冰凍成的一棵樹,樹幹的上麵的紋路清晰可見,連樹葉上麵的脈絡也能看到,這是一棵真正的樹。


    而霍笛出現在這個場景當中的樹下麵,在一座山頂的神廟前麵,僅僅隻有他一個人坐在台階前麵,頭發很長,幾乎是盤旋在地上。在這個場景裏麵,霍笛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四目相對,好半天之後麵前的自己微笑起來,輕輕開口說:“從於內心。”周圍的環境豁然開朗,出現在霍笛的視野當中有綿延無盡的山脈,他所在的僅僅隻是其中一座。連綿不絕的山脈,僅僅隻有霍笛一個人,坐在台階前麵,他又開口問向霍笛:“你找到了嗎?”露出蒼涼的笑容。磅礴的孤獨感席卷而來,霍笛也很快地從這種幻影當中抽身而出。


    霍笛的意識迴到現實當中,周圍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們不知道霍笛經曆了什麽,霍笛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描述清楚,就隻是沉默。而他也已經清楚了何喬的情況,隻是他不明白的是,他發現何喬大腦當中的意識沒有一點生存下去的欲望。關於自己是否能夠好起來,在潛意識裏麵,何喬也不會表現出強烈的欲望。但是霍笛還是治好了他。


    他是運用了自己的一部分,在以往的時候他的軀體具有自愈和再生的能力,現在這種能力受他控製,就像是一股很細小的泉水一樣。融進何喬的軀體當中,在這種細流的紫潤下,何喬的身體內部以奇快無比的速度迴複。其他人可能沒看見,但是霍笛看得清清楚楚。他能做的其實已經做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應該交給白潔和吉世宇。


    盡管這看起來隻是很小的一些動作,但是霍笛卻是用來十二分的力氣。


    霍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疲憊地說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我需要去休息一下,她會好起來的。”


    聽到他的這番說辭,白潔和羅格都跑上前去查看,最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郝夕,他臉上的表情最精彩,也最誇張。


    白潔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畢竟何喬是怎麽個狀況她很清楚,也很清楚何喬麵臨的問題是什麽,所以當她發現何喬的肌肉變得鮮活了之後,她終於還是留下了激動的淚水。除了她以外連羅格也有,羅格臉上的表情也精彩萬分,他發現何喬先前一直沒有活力的血肉開始發生變化,正在逐漸生成新的血肉。此刻何喬的臉上出現大片大片的紅暈,這是氣血過剩的表現。


    也就是說,不論霍笛做了什麽,在他們心裏霍笛都成功了,成功地讓何喬變成了人類的樣子。


    “霍笛,謝謝你,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謝謝你,說再多的謝謝都不足以表達我現在的心情。”郝夕現在變得像是一個孩子,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激動地有些語無倫次,他反而是好一些,隻是在言語當中感受到他的謝意。


    何喬和霍笛算是唯一表現的正常一點的兩人,隻是何喬躺在那裏,而霍笛感到十分疲倦,他現在隻想要好好休息一下,趕緊去睡一覺。


    “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霍笛虛弱地說道,隨後他緩緩走出門外。


    白潔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好的,霍笛,辛苦了。”


    中秋節問:“那麽你是先吃飯還是先休息呢?”


    “先讓我休息吧。”霍笛說道,說出這句話之後,他感覺自己更加地疲倦,幾乎就要昏昏欲睡過去。


    “好的,霍笛先生,您的房間已經給你準備好,請好好休息。隨著中秋節的聲音落下,霍笛走出門外,很快霍笛就聽不見這裏麵發生的任何事情了,他迴到自己的房間,小貓咪提子撲上來,最後霍笛安穩躺在床上,他迴想起先前看到的自己坐在一個山頭,孤獨感席卷而來。最終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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