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祭日

    靈翎下了車，誰知熙老先生就在門口等著。靈翎趕緊上去扶過輪椅，熙老先生握住他的手仔細端詳“臉消瘦了，學業不要太刻苦！”熙老先生一再的望著靈翎“你和你媽媽很像，知道為什麽讓你今天迴來嗎？”熙老先生凝重的眼神裏透露著淡淡的憂傷，是靈翎不懂的感情。“今天是你媽媽的祭日…”靈翎猛地腦袋一轟，下意識望向了旁邊的歐陽老先生，歐陽老先生點了點頭。靈翎突然有點結巴不知道該說什麽。熙老先生淡漠的神色裏“那時候你還小，何況你還…不記得肯定的。”靈翎推著輪椅進去，熙老先生獨自說著與熙諾媽媽的過往，大廳裏飯菜已經準備好。倆人坐罷。熙老先生端起了酒杯“婧雯，我和熙諾敬你一杯。”熙老先生一飲而盡，靈翎皺了眉，他又想到了什麽，今天也是師母的祭日，師父是否在獨飲…靈翎仿佛已經想象到師父寬衣大袖，道骨仙風，坐在桃花林，旁邊是黑白棋子相伴，一壺酒買斷整個愁思。但他的師父也是個清脫自然之人“晚歲落其華而實之，能於簡淡時出雄傑，合處不減靖節、東坡之妙。”桃花酒在時光裏醞釀，記憶如同封存的老酒。亂紅飛過的日子也不過“唯有遊絲千丈嫋晴空。”“更盡杯中酒”靈翎一杯獨下。熙老先生更是痛飲，已是古稀之年的他一飲千鍾，這樣的他，靈翎第一次覺得是如此的不同，想要酒中求醉的人生，隻想了卻紅塵中事，看漫漫河山，人在杯中瘦。曾幾何時，他也擁有愛人和愛情觥籌交錯間嚐試過失去，“我亦多情，無奈酒闌時。”靈翎一杯接著一杯，陪著熙老先生，也陪著相隔千年的師父。


    “和夢也，新來不做。”不可言喻的悲傷，刺激著靈翎，人生苦短，找到情投意合的人不易，苦戀的人更是不易。就算可以夢裏實現，但現實遠比夢更加易碎，連影子都抓不到。在靈翎心中就算山河破碎，鬥轉星移，也不變初心，這注定人生多磨難！


    靈翎獨上天台，躺在上麵望著天空，燕子竊竊私語。春去春又迴，燕子也知道歸家，靈翎閉眼（師父，對不起，翎兒今年沒能陪你。）可是“這雙燕，何曾會言語？”師父，你說我錯了，可是你當初也錯了，我想錯誤也是美麗，鄭愁予曾把它演繹的惟妙惟肖。“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微風拂過靈翎的臉龐，他如同明亮的星子。孑然一身，憑欄遠眺，因為她的忘記，所以無法心有靈犀。隻有“多情簾燕獨徘徊，依舊滿身花雨又歸來！”他相信生命中所有的相遇都有它的道理，就算當初不錯過，命運也不會讓他們容易相愛。也許，死生之後，她依舊記不起他，也不知道他來自哪裏。人生的故事如何發展，誰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