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江尚林和幾個人握手告別。聶文逸、徐大觀、毛律三人先返迴寢室,陸東和秦勝則送他們去火車站。


    在火車站的候車室剛坐定,陸雪問秦勝,道:“秦勝,跟我說實話,你們今天是不是故意胡鬧?”


    秦勝正在抽煙,沒想陸雪會這麽一問,也不答話,隻是轉過頭去看陸東。


    陸東急忙說道:“姐,你……”


    “你別說話,讓秦勝說。”陸雪總覺得聶文逸看上去奇奇怪怪的,“還有,不準給秦勝使眼色。”


    秦勝掐滅煙頭,糾結了一陣,微微點頭,道:“沒,沒胡鬧。”


    陸東堅信秦勝絕對不會出賣自己,接著說道:“姐啊,之前說的兩件事應驗了吧?”


    陸雪點頭。


    “那不就得了?人你們也見了,話也問了,就絕對不會有假。”見陸雪還不相信,陸東繼續辯解道:“那人就是這樣,喜怒無常,平時牛慣了,誰都不放在眼裏,姐、姐夫,你們可別介意。”


    江尚林酒已醒了大半,衝陸東和秦勝說道:“你們在大學要好好學習,珍惜這段美好的時光。”說完,站起身就要進站。


    既然現在有能力,就絕不能再讓身邊親人走上歧途。陸東連忙拉住江尚林的手臂,一字一頓道:“姐夫,相信我,絕對不要去給二把手當秘書。”


    其實,江尚林憑借自己的閱曆,已經分析出不能去當秘書。這次來江州,隻為求個心安。江尚林感受到陸東手上的力道,看著他真誠的眼神,徹底做了決定,道:“好,我知道了。”


    坐在臥鋪車廂的邊凳上,江尚林是若無其事地看報紙。


    陸雪在對麵問道:“你真的決定放棄嗎?”


    江尚林頭也不抬,道:“是。”


    “這個機會,真的很難得,要是放棄,太可惜。”陸雪比江尚林還著急,道:“陸東這小子奇奇怪怪的……我怎麽感覺他在故意阻攔你。不行不行,我下個月還要再來一次,看看這小子到底在幹什麽。”


    江尚林放下報紙,握著陸雪的手,道:“其實吧,這段時間,我們都看到了很多蛛絲馬跡。並且,這些傳言可信度很高。我總在反思,為什麽明明有那麽大的風險,我還假裝視而不見,偏偏想往上湊?就是因為權力的誘惑,我太想往上爬,所以,麵對這些明顯的證據,選擇忽視不見……這是自欺欺人。”


    迴想起中午和陸東、秦勝幾人一起吃飯的場麵,江尚林忍不住笑道:“今天中午那頓飯,那幾個人,全是在演戲,並且啊,咱們的傻弟弟,就是導演。他是費盡心思,讓我放棄當秘書,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陸雪吃驚道:“他們在演戲……這是為什麽啊?”


    江尚林道:“陸東在幹什麽我不清楚,但我相信他,就算是演戲,他也是為了我好,對吧?”


    陸雪說:“那倒是,這小子雖然調皮,但是心地很好,對家裏人沒得說。”


    “那就是了。說來也奇怪,當我選擇放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再擔驚受怕。”


    ……


    晚上,當陸東來到籃球場時,毛律、徐大觀、秦勝、聶文逸已經練習了好一會。


    毛律一身臭汗,道:“我今天中午表現如何?”


    徐大觀白了一眼毛律,道:“都是你的餿主意,非要改劇本,給自己加戲。”


    毛律道:“死胖子,台詞可是你編的。”


    聶文逸道:“我……我真的盡力了。”


    陸東看了眼前的四個傻子,笑道:“很成功……”


    打完球,秦勝拉住陸東,道:“跟我走走。”


    “啥事啊?”


    秦勝單獨朝前走,背著陸東抬起右手,彎彎手指,意思是讓他跟上來,“別廢話,來。”


    一路上,秦勝隻是抽煙,也不說話,情緒瞧上去有些低落。陸東跟在他身後,已經把他想要說的話猜到了七七八八。


    兩人來到龍山湖邊上,秦勝望著湖麵,平靜道:“陸東,你打算什麽時候跟我說實話?”


    陸東沒想好怎麽圓謊,所以選擇裝傻,“什麽實話?”


    “前段時間,我隻當你是鬧著玩。可今天,你連你姐都騙,還讓我們演戲。你應該知道去給大人物當秘書意味著什麽,江哥的仕途是不是要被咱們毀了?”


    “其實今天陸雪姐在問我時,我說謊幫你,現在想起來,心裏很不舒服,我不想江哥因為我們胡鬧,斷送前程。”


    “真……真有高人。”這句話,陸東的語調是逐漸衰弱,最後一個“人”字的時候,聲音隻在喉嚨裏發不出去。


    第一次說謊,可以理直氣壯。


    第二次說謊,已經心懷愧疚。


    第三次說謊,自己都覺得假。


    “高人?”秦勝瞥了眼陸東,道:“要我看來,這個高人就是你。”


    陸東沉默。


    秦勝歎了口氣,道:“其實吧,我太了解你。從小到大你雖然做人規矩,但是心裏卻不服管,依舊堅持自我。可我沒看明白,怎麽才剛進大學,你就完全釋放個性,天天把自由掛在嘴邊?”


    “別人,我懶得管。可你是我兄弟,我不能看你越玩越過火。今天你不坦白,老子不會讓你走的。”


    看著秦勝認真的樣子,陸東隻得苦笑,心裏暗道:“禽獸啊,你要我怎麽說?我說我嗖的一聲,就迴到十五年前,你會信嗎?”


    秦勝死死盯著陸東,道:“你笑什麽,跟你說正經的。”


    漸漸的,陸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想起秦勝日後的慘狀,死在擂台上,兒子改姓……可現在該怎麽辦?怎麽才能改變秦勝的命運。是不是在他需要錢的時候,甩給他三萬塊,甚至三十萬,這樣就救得了他?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陸東心頭連連發問,卻沒有答案,說道:“我還沒想好。”不管有多大的能力,他始終有一點很清楚:自己不是救世主,更不是上帝。


    “你這個人,就是想太多,有什麽就說什麽。”


    陸東歎了口氣,還是忍住了。


    “行吧。”秦勝拍著陸東的肩膀,道:“你不開口,我也不逼你了。有什麽難處,隻要你開口,我一定幫。”


    晚上,躺在床上,陸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想太多……”陸東心頭不停重複秦勝這句話,心頭暗自反思:“強行把自己和這些老友隔離在兩個世界,真的是為他們好嗎?”


    ……


    接下來的日子,重點是在籃球賽上。


    不過,賽程太簡單,本著不灌水的原則,就用幾句話帶過:


    法商隊的晉級之路很順利,八強賽幹掉法律隊,四強賽幹掉經管隊。


    最後,與體育隊會師總決賽。


    這是嶺南大學有史以來第一次,純種的隊伍被混血的幹掉。


    所以,法商隊出名了。


    剛開始比賽的時候,法律係和管理係的人都還很詫異,沒想到自己學院居然出了叛徒。最疑惑的還是拉拉隊,這些女生起初還同仇敵愾,可見識了法商隊勇猛的球技後,也就倒戈了。


    畢竟籃球賽隻是一個娛樂性質的活動,法律係和經管係居然在法商隊這個橋梁下關係處得更好了。


    最誇張的是還有女同學主動給秦勝、毛律送礦泉水。為了這事,徐大觀百思不得其解,道:“禽獸有魅力我還可以理解,你這個粗腿小毛驢怎麽還會有女人緣?”


    毛律嘿嘿笑道:“你這是嫉妒。”


    徐大觀把手搭在陸東的肩膀上,歎了口氣,道:“陸東啊,看來我兩才是一類人。”


    “滾開。”


    五人是越戰越勇,接下來的日子隻要有時間,全都放在練習上,這段時間立下軍規不準喝酒,所有努力隻為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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