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澗宗的聲音突然消失,燕折怔然抬眸,隻見那雙原本漆黑攝人的眼睛恢複了一些理智,堪堪收住了將要出口的話。


    為什麽?


    燕折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是怕你哭。


    心陡然一顫。


    黃媽早被俞書傑請離了這裏,周圍已無旁人。


    燕折沒什麽顧忌地跪到輪椅兩側,抱住白澗宗,低聲說:“你繼續說吧,我想聽。”


    白澗宗渾身僵硬,半晌,才機械地繼續說下去:“他將你和媽關在一起,媽精神錯亂,時不時將你認成我,所以她會對著你叫‘崽崽’。”


    燕折張張嘴,無聲地吸了口氣。


    “但在第四年,也就是你十四歲那年,你和媽策劃了逃跑……”白澗宗喃喃道,“對了,你昨晚說過,當初有個哥哥說要幫助你逃跑……也許這個哥哥就是蘇然。”


    燕折:“……”


    他不知道自己說過,他對昨晚的事一點印象沒太多印象,隻有一些零碎的畫麵。


    他突然有些心慌,難道是原身的靈魂又迴來了,占據著這具身體做了那些事?


    他以後會有可能被原身取代、踢出這具身體嗎?


    有這個猜測以後,燕折的第一想法竟然是:那就再也見不到白澗宗了。


    白澗宗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不管有沒有人幫助,總之媽沒跑成功,但你跑掉了,還在半路出了車禍。”


    “我當年和燕顥出了同一場車禍,是意外撞上嗎……”


    “未必是。”


    白澗宗眼裏突然泛起寒意:“沒錯……如果當年蘇然真的想幫你逃走,才十八歲的他要怎麽瞞過自己的父親和家裏的仆人放走一個人呢?”


    燕折順著他的思路問:“找燕顥……幫忙?”


    白澗宗說:“燕顥不一定知情,如果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一定會幫……”


    他閉著眼睛,盡可能完善這個故事:“蘇然可以借機說和燕顥約會,把人約來家裏,再提前把你從某個黑屋放出來,然後告訴你躲進某輛車的後備箱,而燕顥對此毫無察覺,等你躲進後備箱後,蘇然便可以找個借口讓燕顥趕緊離開”


    燕折突然有些頭痛,他身體一軟,下意識捂住太陽穴。


    眼前忽然晃過一些零散的畫麵,腳底不由冒起一股身臨其境的寒意、直竄頭頂


    蒼白的陽光打在身上,眼睛刺痛無比。


    他跌跌撞撞地往某車庫跑,惶然地四處尋覓,許久之後才看到一輛開著後備箱的車,他爬進去關上門,瑟縮地等待著,心裏滿是恐懼。


    他不知道下一次打開後備箱,迎接自己的究竟是陽光還是那張魔鬼一般的麵孔。


    隻能賭一把。


    哪怕被抓迴來也許會被打死,也要試一試


    要救媽媽。


    ……


    “當年那場車禍的報導裏說你是路人,但未必是這樣……”


    白澗宗極盡可能想象著當時的情況:“也許是你半途打開了後備箱導致車禍,也許是燕顥突然發現了你,驚慌之下導致車禍……”


    “不對,不對……”


    “應該是蘇友傾發現你跑了,派人來追。”白澗宗的手擱在燕折腰上,眼神卻森然無比,“但他很難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你抓迴去而不被發現,也不清楚燕顥對這件事是否知情”


    燕折忍著頭痛,顫聲道:“所以幹脆製造一場像意外的車禍,讓我和燕顥都死掉……他的事就不會暴露了。”


    “但我們都活下來了,雖然燕顥成了植物人,可我醒著,並失憶了。”


    燕折喃喃道:“可他為什麽沒有繼續想辦法殺我,而是放縱我被燕馳明領養?”


    就因為他失憶了,所以蘇友傾就放過了他?


    沒有道理。


    “為什麽放過你……”白澗宗閉上眼睛,捋著每一條信息,“燕顥成為植物人後不久就被送去了國外,為什麽?”


    “也許就是蘇友傾攛掇的燕馳明領養你……但要以什麽理由說服燕馳明?”


    “燕馳明知道讓自己兒子成為植物人的就是他嗎……”


    “不,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如今他們兩家的關係不可能還這麽親密……”


    白澗宗幾乎魔怔般地自言自語,卡在這裏如何都想不通,額角的青筋幾乎要爆出皮膚,他扶住燕折額的肩膀,低下頭,另一隻手狠狠摁向頭痛欲裂的太陽穴。


    “別這樣……”燕折身體在顫,心也跟著顫,“如果不是他呢?”


    “如果是,我們想辦法調查就好了……總比之前毫無線索的好。”


    白澗宗此時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他重重拍打著頭,布滿血絲的雙眼還死死盯著前方的空氣,從前總是一片虛影的夢魘仿佛有了清晰的五官。


    “蘇友傾……”這幾乎讓他睚眥欲裂。


    垂落在燕折腰上的手不自覺用力,是恨不能將其掐死的力道。


    “我、一、定、會”


    唇上突然傳來溫熱,白澗宗的森冷囈語戛然而止,“殺了你”三個字就這麽被堵迴了嗓子眼。


    燕折微顫的睫毛闖入白澗宗的視線,將一切噩夢都驅散了。


    他清醒了些許,猛得鬆開燕折的腰。


    燕折渾身一鬆,險些癱軟在白澗宗腿上,他不敢說“一定會找到白茉”,隻能抵著白澗宗的唇輕語:“會查清楚的,會的……”


    “……”


    白澗宗的手緩緩上移,握住燕折清瘦脆弱的後頸,可僵持許久,也沒有將其拉開。


    燕折吻得毫無旖旎之感。


    他怕得要死,也許後頸的那隻手下一秒就會用力,狠狠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窒息。


    可他隻是閉上眼睛,顫抖著,啄吻白澗宗冰涼的嘴唇。


    作者有話要說:


    感慨:突然想起這本文的原名是《再生氣我就要親你了》,以及白媽的真相沒有部分小夥伴猜的那麽複雜啦,並沒有特別多的玄幻元素,不用腦洞開那麽大(主角穿書或重生元素還是有的)。


    (下章明天中午更,我早點睡捏。)


    第72章 不吉利


    外麵傳來黃媽的聲音:“飯做好了,來吃吧。”


    始終靜止的白澗宗終於有了動作,他剛往後撤去,燕折就跟著貼上來,吮了下他的上唇。


    爆炸一般的酥麻感以唇部為中心散開,以至於白澗宗再度靜止了幾秒。


    不等放在後頸上的那隻手將自己拉開,燕折便率先鬆開白澗宗,眼睛紅紅的,先發製人道:“你剛剛嚇到我了,這是報酬。”


    “……”白澗宗聲音喑啞:“去吃飯吧。”


    黃媽等了會兒,就見燕折與白澗宗一前一後出來。一個麵色陰鬱,一個眼尾發紅。


    她關心道:“白先生臉色好像不太好。”


    白澗宗不發一語。


    身後的燕折解釋道:“他累了。”


    “啊好……”


    黃媽看了好幾眼燕折紅腫的眼睛,也不知道這兩人怎麽了,卻沒立場說什麽,隻能按捺住擔憂,“來吃飯,吃飯。”


    桌上沒有小孩子們,隻有大人。十菜一湯,非常豐盛。


    黃媽端了七碗飯,見俞書傑沒有坐下,疑惑道:“這位先生不吃嗎?”


    黃建慶剛走進來,步伐有些拘謹緩慢。


    他知道俞書傑是保鏢,聞言,正準備低聲告訴黃媽,就聽白澗宗開口了:“坐。”


    黃建慶下意識往椅子上一癱,隨後就意識到白澗宗不是對他說的,因為俞書傑同步坐在了對麵。


    他苦笑了聲。


    真奇怪啊,有錢人的下屬好像總是這麽厲害,能準確地察言辨色,知道上司每一句話的含義,對誰所說。


    黃媽給每人都發了筷子:“來來,都坐,吃吧。”


    桌上除了已經認識的王老師,還有買菜燒飯的那個男人,比較寡言,不愛說話,隻聽黃媽簡單介紹說是姓張。


    黃媽一直給燕折夾菜:“你小時候就愛吃海鮮,也不知道現在還喜不喜歡。”


    “謝謝。”


    燕折是挺喜歡的,原身很多喜好都與他有所重合。


    不過燕折這會兒注意力都在白澗宗身上,他舀了碗熱湯:“吃不下飯就喝點。”


    他實在有些擔心。


    白澗宗昨晚的情緒就有過波折,一夜沒睡,剛剛又經曆了大起大伏,狀態是肉眼可見的差。


    好在白澗宗還會迴應他的話,嗯了聲,拿起調羹。


    燕折沒什麽心思吃飯,低頭給俞書傑發了條消息


    【葉醫生今晚還有空嗎?】


    俞書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問問。


    燕折放下手機,偏頭看去,隻見白澗宗眉眼低垂,正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口一口抿著湯,看不清表情。


    氣氛實在壓抑。


    黃媽說起了一些燕折小時候的事:“都說剛出生的孩子醜,但小寶不一樣,還在繈褓裏的時候就很漂亮,白白淨淨的,也不知道你父母怎麽舍得……”


    白澗宗忽然開口:“如果你想找”


    燕折打斷:“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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