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鈞端坐在蓮台之上。


    闡截之戰時,曾有十二品蓮台,想要登上中土,傳播西方教義。但某位神仙手下那隻蚊子,將這十二品蓮台,生生要去了三品,隻得最後九品殘蓮,登上中土,傳播的教義也參差不齊,不複世尊之願。


    但在鴻鈞的手上,這原本獨屬於西方教的十二品蓮台,搖身一變就成了道門的秘寶。


    “都說紅花綠葉白蓮藕,三教原來本一家。”鴻鈞看著那從本源宇宙降臨的詛咒,淺笑了一聲。


    她座下的蓮台,緩緩升起,擋在詛咒的前麵。


    那幽深的黑暗,仿佛混沌之中,未曾有光出現的太古時代。


    在那個時代,所有的生機,都還不曾存在,隻有無窮無盡的混沌能量,毫無規律地跌宕著,向著“無”宣誓著這邊的光輝。


    “那你這西方教的聖物,就替我擋上一波吧。”她緩緩沉入混沌能量之中,消失不見,隻留下那十二品蓮台,與那原初的黑暗,作出了曠日持久的鬥爭。


    ……


    原始的額頭上,已經絕跡了無數年的冷汗,再次潺潺的留下。


    每一滴汗水落到地上,就是一株苗木的生長。這聖人身上任何一處,都是至寶,哪怕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滴汗水,落在地上,也能夠憑空煥發出虛空生機,成為一株天地間的至寶,哪怕鴻蒙境強者垂死,也能夠被這種聖藥救活。


    而原始絲毫不覺,向前一步步地走動。


    他所釋放的詛咒,與西方教的因果之光混合在一起,原本以為能夠徹底殺死那人,可沒曾想,這與混沌同根同源,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有,都能被那已經半廢的師傅發現。


    原始試問,若是有兩位聖人這樣算計自己,就算修為再高,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毫無音訊。


    自己的詛咒,如同小時候站在海邊,重重地投入了一顆石子。


    就連大些的水花,都揚不起來。


    很多很多年過去了,那個在海邊丟下一顆石子的男孩,已經成為了一個念頭,便能搬山覆海的恐怖強者,什麽太陽月亮,都是手中的玩物……可在這樣的狀況下,他的心中,仍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


    他們師兄弟三人,就算是最強大的小師弟,對上師傅那個恐怖的女人之時,也不敢說毫無畏懼之心。


    師傅是真正的太上忘情,能夠與創世之神比肩的存在,就算自己已經走到了聖人的果位之上,仍然看不到當初師傅的背影。


    而自己的算計,究竟能不能成功?


    他開始說不準了。


    三個是兄弟中,他排名第二,既沒有大師兄那般鍾情於師尊,也沒有三師弟那樣,對師傅有著必定超越的信心。作為一個相對普通的聖人,他既沒有兩位師兄弟那樣的實力,也沒有相對的魄力。


    當年師弟想要掀翻師傅,他也沒有太大的憤慨。


    後來師兄沒辦法徹底消滅師傅,他也沒喲太大的欣喜。


    他這個人,並不是沒有感情,但是所有的感情,濃淡程度都根據與自己的相關程度而定,所以到了聖人之後,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即使有著鴻鈞這樣一個隱藏的大敵,也沒有因此而被迫進步。


    他更像一個普通的人,在這詭譎的風雲之中,有些迷失了方向。


    “師弟!”一個手掌忽然搭到了他的肩上。


    他猛然迴頭,身上的毛孔就如同泄洪一般,將那些恐懼的負麵氣息,統統釋放出來。


    若是此刻,周遭有凡人在這旁邊,不用片刻,就會被這恐怖的負能量,化作永世不得超生的鬼靈,甚至能夠為禍整個人間。


    聖人的存在,就是這般恐怖,即使是無意之間的一個動作,也能夠創造出一場浩劫。


    一點火星忽然亮起,將這負能量燒得幹幹淨淨。


    “師兄!”原始的眼角一跳,那些鬱積了無數年的恐懼,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那被他壓製了無數年的七情六欲,終於還是爆發了出來。


    聖人之劫,不在身外,而在己身。


    “師弟,我已經知道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太上的身上,那襲黑白相間的道袍,被這爆發的情緒之劫,吹得高高的揚起:“你原本修的就是順心意,這幾年來,心意不夠通順,該遭此一劫。”


    原始的神智還很清醒,看著太上,眼中的情緒不斷變化。


    太上能在那其中看出很多很多的東西。


    那是原始這一生,最在意的東西。那些所謂的大道,所謂的規則,都是表象的東西,都是手段。原始真正想要追求的,從來就不是這些研究型的東西,相反,他一直想要的就是獨善其身。


    儒家那位登頂聖人失敗的存在說得好。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原始便是這麽一位,無論在走投無路,還是桃李滿天的情況下,都獨善其身的存在。隻要是事不關己的東西,他都不會過於在意,也自然不會有過多的感情。這種性格不能說是壞,對於修道來說,甚至還有好處。


    勿試視勿聽勿說,不管不顧不理。


    原始真正將這門道,發揮到了極致。


    所謂“點到為止”,便是原始最強的道法,也是斬斷因果,最重要的手段。


    “我當初就跟你說過,斬斷因果,不是斬斷那些與凡人,與無關人的因果。”太上的道袍已經在風聲中獵獵作響:“你最重要的因果,始終是跟在你身邊,那些最重要的人,你不斬滅這些因果,卻想要將所有的事情都棄於身後,是不可能的。”


    “那我應該怎麽辦?”原始攤開手,他已經漸漸掌控不了身體,那七情六欲,正在侵蝕著他的境界,他那一身雄渾而精純的宇宙至高偉力,在這劫難麵前,完全起不到作用。


    若非那果位護住了他,此刻的他,已經沉淪在這欲劫之中。


    “很簡單,我助你脫離這苦海便好。”太上笑了笑,大師兄的可靠形象,顯露無疑。


    “如此甚好。”原始也點了點頭。


    他的情緒波動,本就源於自己無法解決的事情。


    而此刻師兄到來,兄弟同心,齊力定能斷金。


    太極圖降臨。


    兩師兄弟被裹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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