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咱們和他大哥家輪流養,每家一個月,但老太婆現在在蘇秀梅家看孩子,就不知道怎麽個養法了。”高美鳳躺在薛雨欣的小床上,枕著胳膊望著屋頂,歎了一聲,“咱們的日子像是過好了,又像是沒過好。”


    搬進了新房,不用住出租屋,對她們娘倆來說,的確是好事。


    可煩心事也跟著來了,她跟蘇厚禮要養徐玉香,還得跟他們家的人打交道,他們家的人一個比一個自私難纏。


    就像現在,老太婆在樓下不知道跟蘇厚禮嘀嘀咕咕說什麽,反正沒好話。


    “媽,我倒是很懷念咱倆在出租屋的時光,沒有別人,隻有咱倆,多自在多逍遙。”薛雨欣也心生感慨,“現在雖然住進了新房子,但身邊的人也變多了,他們不是我的血親,也不會把我放在眼裏。”


    什麽馮月芬蘇秀梅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還有梁坤和蘇翠翠,那兩個人看她的目光都是一臉不屑,就好像她做了什麽錯事一樣。


    蘇椒椒更不用說,在學校見了麵,都不搭理她。


    而且她麵對徐玉香的時候,就很尷尬,徐玉香畢竟不是她的親奶奶,徐玉香有自己的孫女孫子,她算什麽?


    “話雖然這麽說,可媽媽的工資是負擔不起咱們娘倆的開支的,我需要一個男人的幫扶,這才是我再婚的意義。”高美鳳也說出了心裏話,“你看現在,我的工資每月要拿出二百塊錢來扣掉少交的那五千塊錢首付,約莫著得兩年才能還清,蘇厚禮的工資每月也得拿出兩百塊錢用來償還銀行貸款,至少十五年這套房子才能完全屬於咱們。”


    十五年啊,想想就讓人絕望。


    為了生活,為了這套六萬六千塊錢的房子,她不得不去爭,不得不隱忍,這輩子她跟蘇厚禮就這麽湊合著過了。


    “媽媽以後我賺了錢,幫你還貸款,不用愁。”薛雨欣理解了她媽媽的不易,“我決定了,我就考本省的大學,將來留在本省工作,這樣我就能經常迴來看你了。”


    “對啊,你很快就高考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媽媽相信你能考好。”高美鳳欣慰地看著女兒,“還有半年,你再努努力,往前衝衝,爭取過六百分。”


    “媽,六百分哪裏是那麽容易的。”薛雨欣哭笑不得,“我們學校級部前五十才能達到六百分,我能考五百五十分以上就很不錯了。”


    “蘇椒椒在你們學校是什麽檔次的?”高美鳳突然問道。


    “她這次期末考試班級前五,級部三十,總分六百四十多分。”薛雨欣說著,很認真地看著高美鳳,“媽,我倒不是嫉妒她,她暑假肯定補數學了,她之前的數學成績跟我差不多,這次卻考了一百多,總分一下子提了四五十分。”


    “沒聽說她在哪裏補的,迴頭咱們也去補補課。”高美鳳對薛雨欣的學習也很上心,要是真的能提高成績,她願意低下頭去求人。


    “不知道。”薛雨欣搖搖頭,“我聽說的那幾家補習班她都沒去過,不過……”


    “不過什麽?”高美鳳忙問。


    “不過,爸爸應該知道。”薛雨欣想了想,才道,“有件事我擱在心裏很久了,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你跟媽媽還有什麽不能說的。”高美鳳從床上坐起來,警惕地看著自己女兒,“快說,什麽事?”


    “我有個同學就住在世紀嘉園,她有次看見我爸爸去找陳阿姨了,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陳阿姨還打了他一個耳光。”薛雨欣輕咳道,“所以他們私下裏是有來往的,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竟有這樣的事?”高美鳳簡直難以置信,“當初他嫌棄陳桂蘭嫌棄得要死,如今竟然還去找她……”


    找她就算了,竟然還被陳桂蘭打了一巴掌。


    這說明什麽,說明他說了讓陳桂蘭生氣的話,讓陳桂蘭生氣的話還能是什麽,難不成他想跟她複合?


    這個沒良心的!


    “媽,我一直瞞著你,就是不想讓你難過,可我又覺得,咱們也不能被他蒙在鼓裏啥事也不知道。”薛雨欣小聲道,“所以我才說,蘇椒椒補習的事,可能他真的知道。”


    “我知道了,我去問他。”高美鳳一下子火了,真是豈有此理,跟她過日子,還朝三暮四地去勾搭前妻,她絕對不能容忍。


    “媽,你可別說是我說的。”薛雨欣攔住高美鳳,“你們要吵架,也得等我開學以後再吵,不要當著我的麵吵,否則,我不迴來了。”


    “我知道。”高美鳳忍著怒氣,下了樓,齊美服裝廠集資房的六樓都帶著閣樓,而且樓梯就設計在進門的玄關處,實用方便。


    搬家匆忙,好多物什都沒有收拾好,胡亂堆在樓梯下麵。


    電視也沒安裝好,暖氣也沒有。


    蘇厚禮把宿舍的電暖風搬過來,放在徐玉香身邊,母子倆一邊吃瓜子一邊聊天,聊得很是熱乎,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不知道蘇厚禮說了什麽,徐玉香咯咯笑:“你小時候就是這樣調皮,你哥哥打不過你,心眼也沒你多。”


    高美鳳撇撇嘴,坐了過去。


    “雨欣睡著了嗎?”蘇厚禮問道。


    “她寫作業呢!”高美鳳抓了一把瓜子,問蘇厚禮,“你最近去過世紀嘉園?”


    “沒有,我去那裏做什麽?”高美鳳不承認,“你聽誰說的?”


    “我聽同事說的,說在世紀嘉園看到過你,還說你跟陳桂蘭在說話。”當著徐玉香的麵,高美鳳直接了當地說道,“蘇厚禮,你是不是對陳桂蘭有什麽想法?”


    “你胡說什麽,我對她能有什麽想法?”蘇厚禮臉一沉,起身迴了臥房,“大過年的,你別沒事找事。”


    “沒有就沒有,我隨便問問,你緊張什麽?”高美鳳冷笑,“即便你去找她,也不用瞞著我,我也沒說不讓你去看你女兒。”


    “美鳳,這話可不敢亂說。”徐玉香當然是站在蘇厚禮這邊,振振有詞道,“他就是去世紀嘉園看椒椒,也就是看一眼就迴來了,別人我不知道,陳桂蘭我是知道的,她是正經女人,離婚了就是離婚了,不會跟厚禮有什麽的,她沒你那麽膽子大。”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經?”高美鳳不敢相信徐玉香說的話,結婚前她可不是這麽說的。


    “你正不正經的,你自己知道自己,就不要問我。”徐玉香一臉無辜地看著高美鳳,“我是你婆婆,不會當著你的麵,說你壞話的。”


    “……”高美鳳要氣瘋了,她都忘了問蘇椒椒上補習班的事,她跟這個婆婆是一天也過不了了。


    蘇厚禮想要養老,隻管自己養。


    反正她是不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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