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吳地,如今與山海妖國對峙的前線,盜匪山寨


    宋延左右看看,尋了一匹馬,讓美婦騎上,然後問:“嫂子,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美婦目光掃過周邊那被血染紅的盜匪營地。


    大仇已報,她心中卻有些茫然起來。


    她忍不住低頭看向兄弟,問:“小寒,我也不知道。”


    宋延道:“修玄界人心莫測,並不是嫂子所想的那般超凡脫俗之地,我若把嫂子帶去墨劍門,一個不好,便是拖累了嫂子,萬劫不複。”


    美婦輕輕點了點頭。經此一事,她自然也明白了修士的狠辣。若她去了墨劍門,不僅自身性命難保,還可能會成為小寒的累贅。


    宋延忽道:“嫂子,我來安排吧。”


    美婦一愣,看著這被他帶大的少年,看著這少年身後那諸多的鮮血,那滾滾的人頭,這才意識到少年已然長大。


    她輕輕點了點頭。


    宋延尋了個鬥笠戴上,稍稍壓了壓,擋住麵孔,又熟練地把盜匪的金銀搬空,然後掐指禦劍,將美婦載上,一道往南方而去。


    數日後。


    南方重城,九候之中“鎮南候”所在的都城


    一處不算繁華,卻也絕不算衰敗的街道上。


    牙儈正興奮地介紹著:“仙長,您放心,咱這林海城可是出了名的平安。


    不是我吹牛,現在這片地兒上的任何人都想著能在我林海城落戶。


    可這事兒,卻難得很,每年能做成的也是稀罕。


    這也虧了您是仙人,而鎮南候又有規定,說是仙人家眷可以隨時遷入此城,這才方便了許多。


    您再看看這屋,怎麽樣?”


    宋寒掃掃周邊,又看向美婦,問:“嫂子,你看如何?”


    美婦輕輕點了點頭,道:“挺好的。”


    她是真的很滿意。


    林海城是所有人心中的淨土。


    她也知道,想要落戶這也的一個地方,有多麽艱難。


    這也是小寒出麵,否則根本不可能。


    她有些手藝,能裁剪衣裳,而這地兒旁邊正好有個“錦繡衣行”,也許可以去試試。如能被看中,今後她也可以在這裏開始新的生活了。


    宋延見美婦滿意,便把錢丟給牙人,將宅子買了下來,之後又買迴了兩個丫鬟,將地契和丫鬟契約都交給了美婦。


    美婦抓過契約,愕然問:“小寒,你買的,怎麽不寫你的名字?而且我.我要什麽丫鬟呀?”


    宋延笑道:“這就是嫂子的家,嫂子今後在這兒生活,自然需要有人照料。”


    美婦哭笑不得道:“我哪兒需要丫鬟呀?我我就在這邊好好忙,等小寒迴來便是。”


    宋延微微笑了笑,又在家吃了頓飯,然後便要離去。


    暮色裏,美婦站在小院中央,為兄弟送別。


    宋延看著她,柔聲道:“嫂子還年輕,大哥若在,必不想你餘生守寡,活在孤獨中。”


    美婦淒然笑道:“我與你大哥相處近十年,心裏哪兒還容得下別人?


    小寒你莫管了,快去吧


    你師兄的事,哎,別逞強。你平平安安,嫂子就滿意了。”


    宋延輕輕頷首,略作思索又道:“嫂子,還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牢。”


    美婦道:“小寒你說,我一定保密。”


    宋延道:“別人隻需要知道你有一個仙人兄弟就可以了,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名字。”


    美婦眨巴著眼,不太明白。


    宋延嚴肅道:“嫂子,一定記牢了,永遠都不要忘記。”


    美婦神色雖茫然,卻還是重重點了點頭。


    宋延這才禦劍化虹,破空而去。


    美婦迴到屋中,院前院後雖有丫鬟在忙碌,可她心底卻有一股淡淡的落寞,大仇得報後的空虛撲麵而來


    時值秋冬交換之際,天氣乍暖還寒,最難將息。


    她還年輕,餘生還長,可一時卻也不知該如何去度過了。


    小寒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她了。


    她輕歎一聲,又深吸一口氣,勉強鼓起幹勁,畢竟生活還要繼續。


    當晚,她早早上塌,卻不知為何很快入睡,夢中她成功地進入了錦繡商行,然後與錦繡商行掌櫃慢慢相知相愛


    她無法接受這段感情,因為她無法背叛死去的相公。


    那掌櫃心懷愛戀,但卻無法強求,隻得娶了別的女人做妻子。


    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過去了


    掌櫃的妻子因病而去,掌櫃並未再找。


    轉眼又是二十年過去,已然生出白發的兩人再度聚在一起,彼此相視,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那掌櫃柔聲道了句:“這一世你不肯嫁我,下一世.和我在一起,好麽?”


    已是老嫗的美婦點了點頭。


    兩人十指緊扣,隻恨餘生太少。


    喔喔喔~~


    雞鳴聲喚醒了美婦。


    美婦緩緩睜開眼,迴想著昨晚那古怪且詳細的夢境,輕輕搖了搖頭。


    她很快下榻,洗漱,待走出院門,看著不遠處的錦繡商行時,稍稍猶豫,卻是走了過去。


    才入商行之中,她就看到了從內院匆匆走出的掌櫃。


    兩人視線在半空接觸,晨起的迷茫神色開始產生複雜變化,之後便是都呆住了。


    掌櫃嘴唇顫抖,忽的問出一句:“下一世.這是下一世嗎?”


    美婦唿吸急促起來,嚇得轉身就跑,她心亂如麻。


    掌櫃從後追上,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不會讓你再走了。”


    “放手!放手!”


    美婦掙紮著。


    然慢慢的,兩人卻走在了一起,掌櫃臉上洋溢著幸福,美婦則低頭頗有幾分羞澀,陽光垂落,將兩人投落在秋日大地的身影慢慢疊在了一起。


    世上,又有什麽是歲月改變不了的呢?


    遠處,少年仰靠在在這林海城最奢華的酒樓樓閣中,手中抓著最昂貴的美酒,將酒水大口大口灌下。


    這酒是真正的仙釀,特貢。


    這身體隻是練玄七層,所以還會有醉意。


    醉意濃鬱的少年身側,有身著灰色百衲衣的沙彌正雙手合十。


    那沙彌似和少年在一起在眺望著遠處那幸福的一對兒。


    苦海倀彌,宋延有兩個,都是在苦海海岸時被他鍛入神魂體表的,他自可隨意驅使。


    而如今,他用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成全”。


    成全她人的幸福。


    這樣的幸福,他早就不奢求了,塞外的白雲他也不想去看了。可若是能夠為讓自己身邊之人擁有幸福,他卻還是會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淡淡欣喜。


    如此欣喜,值得浮一大白!


    啪!


    他猛一拍桌,豪爽地喊道:“小二,再來一壇仙釀。”


    很快,又有美酒上桌。


    少年扯開封泥,將一壇美酒大口灌下,然後丟了一錠黃金,哈哈大笑著禦劍化虹,在凡人仰頭眺望之中往青天白雲而去。


    數日後。


    墨劍門,後山,一處隱蔽之地.


    “馬長老,這是我孝敬您的,嘿.”一名修士麵色諂媚。


    另一個八字胡的白袍長老“嗯”了聲,然後又道:“宋寒的呢?”


    那修士忙道:“宋寒去了凡俗,說是要收個爐鼎。”


    旋即,他又嘿然而笑,低聲道:“馬長老,他看上了他嫂子,所以此番外出,是想帶迴山門。事情是這樣的.”


    這修士又走近了些,把宋寒如何弑兄陷嫂的事原原本本說來。


    令人意外的是,馬長老居然點了點頭,道:“做的不錯。”


    那修士諂媚著笑道:“我墨劍門雖不算正道,但若是這般醜事被人知道,那宋寒前途還是堪憂。


    有此把柄,再加上長老您的身份,他自然會乖乖服下您的百蟲丹,從此受控於您


    那宋寒天賦是不錯,入門這些年竟然成就了練玄七層。


    不過,縱然他此次潛龍會被選中了,卻也永遠隻會是您的狗。”


    馬長老淡淡笑道:“就和你一樣,對麽?”


    那修士連連稱是。


    馬長老仰頭看看天,卻見天穹泛灰,重如蒼鐵,冷冽之氣已在半空聚集,顯要下雪。


    他擺擺手,道:“再去注意一下我墨劍門最近有沒有什麽天賦不錯、又沒什麽背景的天才新人,有的話,看看他喜歡什麽。他喜歡什麽,就引誘什麽,然後帶他來見我。”


    “是,長老。”


    簡短的對話後,兩人便要分道揚鑣。


    陡然馬長老停下腳步,目光看向一處。


    卻見灰蒙山色裏走出一道身影。


    馬長老還未說話,另一修士已欣喜道:“宋寒!”


    喊罷,他又匆匆招手,道:“快過來拜見長老!剛剛還在說你的事,馬長老還挺欣賞.”


    話音未落,這修士心底忽的生出了一種強烈的詭異感。


    他忽然想起他和馬長老在這兒見麵別人完全不知道。


    墨劍門後山極大,這一處又很是隱蔽,宋寒又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呢?


    而就在這時,這修士忽的注意到身側馬長老瞳孔緊縮,一副恐懼到了極致的模樣,繼而悶哼一聲,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七竅流血,一命嗚唿。


    這修士驚呆了。


    他眼中,那少年越發走近,停到了他麵前,然後旁若無人地低頭,彎腰,抬手摘向馬長老腰間的儲物袋。


    這修士喉結滾動,顫聲道:“宋宋寒寒?”


    他已語無倫次,結結巴巴。


    因為這一幕他根本無法相信。


    宋寒不過練玄七層,而他是練玄九層,馬長老則是絳宮初期.


    這一幕到底是怎麽迴事?


    馬長老為什麽突然暴斃?


    而宋寒又為什麽能如此平靜地去撿他的儲物袋?


    在他心中,無論怎樣都無法形成“宋寒殺了馬長老”這個觀念。


    因為這絕不可能!


    而這時,一道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響。


    “還不跑?”


    這修士隻覺心神狂震,駭得腦瓜子嗡嗡作響,然後也不思索了,猛然扭頭,禦劍,化虹,很快去了數裏。


    然後


    嗖!


    他隻覺天空一道滾熱的灰光掠過,紮入他眉心,他神魂劇痛,然後就沒有了半點知覺。


    宋延摘下馬長老的儲物袋,往裏一翻,瞳孔微縮,他看到了一些奇異的丹藥,那些丹藥中包裹的似是蟲子屍體。


    而就在這時,馬長老的眼珠陡然發出嗤嗤怪聲,一條蜈蚣狀的怪蟲爬了出來。


    宋延隨手一閃,那怪蟲便炸開了。


    他眼中閃過凝重之色。


    無論是在他自己的認知,還是這宋寒的記憶,都清晰的表明了,這片區域唯一一個以蟲子為丹藥、為法寶、用以控人的勢力隻會是————山海妖國雙首毗藍驕蟲一族。


    略作思索,宋延卻又恍然了。


    ‘也對,無論是魔僧,還是山海妖族,都必然會想著對古國勢力進行滲透,這馬長老便是其中之一了。


    他想通過控製一些沒有背景,卻有天賦的修士,進一步滲透.


    這次潛龍會就是個機會。


    而宋寒,自然就是他的目標之一。’


    正想著的功夫,不遠處林中忽的響起怪異鳥叫。


    那是鳥類妖獸,是被此處血腥味兒吸引的。


    宋延緩緩抬頭,眉心射出一道灼熱的灰色電光。


    嘭!


    鳥類妖獸,死。


    林中忽的又響起窸窸窣窣聲。


    一隻狼形妖獸在靠近。


    刷!


    又是一道灰色電光。


    狼形妖獸,死。


    宋延稍作感知,心中暗自分析著。


    他殺死馬長老,那修士,還有剛剛妖獸,分別測試了自己如今力量的強度,攻擊距離,消耗。


    發現還不錯。


    他這電光乃是純粹的神魂攻擊。


    殺死的神魂竟是直接化作倀鬼,投入了他此時那如熔爐般的神魂表麵,化作了他神魂表麵的一部分。


    紫府之上,他不知道。


    但他縱然隻是練玄之身,卻是紫府之下,全然無敵。


    未入紫府,便是神魂未與天地合,又怎麽可能抵擋他的神魂攻擊?


    他身體強度雖是破綻,但他殺誰也都是秒殺。


    而且,如今他的神魂攻擊還受到了身體強度的限製,隨著他境界的提升,這灰色電光的攻擊還要更恐怖。


    至於攻擊距離,大致是數裏,可距離越遠消耗自然也越大。


    除此之外,消耗也和身體強度有關的。


    練玄七層的話,消耗不算小,若是提升境界,則能降低消耗。


    宋延想著,迅速收了儲物袋,處理了屍體。


    他掃了一眼那被他殺死的怪異蜈蚣,還有那一瓶瓶蟲丹,眼中閃過一抹凝重。


    ‘沒想到山海妖族居然處處安插了細作,策反了人奸.’


    ‘得抓緊時間,趕緊通過潛龍會,從古傳送陣離開這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還有,有機會的話,我得盡快弄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處於什麽狀態,這狀態在修行時需不需要注意些什麽?’


    ‘也不知以前是否有人也如我這般呢?’


    若是隻在三國之地,宋延可以保證沒有。


    但他已跳出了“三國”這個小井,稍稍往外麵那廣闊的世界看了一眼,自知這瑰麗玄奇的修玄界,什麽樣的事都可能發生。


    而他無論對這個世界,還是對自身的情況,都知之甚少。


    諸多思緒裏,宋延快速禦劍返迴了洞府。


    所幸,洞府中並無他人。


    那宋寒這次外出,是打算將嫂子帶迴來當爐鼎的,自是早早清空了洞府,這也讓宋延少了許多麻煩。


    他躺在石塌上,閉目養神,旋即從記憶中調出墨劍宗功法。


    奪舍與化倀、搜魂都不同。


    無論是化倀還是搜魂都無法得到功法。


    但奪舍,卻可以繼承前者生前幾乎所有的遺產,自然包括前者所擁有的功法。


    如今,他主修兩門。


    一門功法,一門法術。


    功法名為:《水墨劍典》,汲取玄氣,觀想丹青畫意,不求劍入雲天,但求快意山河。


    法術名為:《銀溪劍訣》,此劍訣和當初南吳劍門的《白蛇劍訣》決然不同。


    《白蛇劍訣》以及往後的《袖裏乾坤》都講究一個“銳利無當,劍氣縱橫”,而《銀溪劍訣》則是走向了劍的另一邊————柔。


    劍剛,則銳利無當。


    劍柔,則源源不絕。


    若是《白蛇劍訣》後續的《劍開天門》乃是追求一瞬爆發,那這《水墨劍典》、《銀溪劍訣》則是追求劍氣不斷,恍如長河大江,奔騰濤濤,連綿不絕。


    潛龍會上,宋延自然要使用墨劍門的功法。


    所以,此時他自然要抓緊研究這一門功法,一門法術。


    很快,麵板浮現.


    【姓名:宋延】


    【壽元:141/8639】


    【功法】《水墨劍典》


    【法術】《銀溪劍訣》(小成)


    他看向《銀溪劍訣》,略作思索,抬指又稍稍比劃,調動玄氣.


    那麵板上的“小成”居然瞬間變成了“大成”,又不過小半日的功夫則成了“圓滿”。


    ‘低級法術,居然可以這麽快學會了麽?’


    ‘不!不僅如此,低級法術我還能輕鬆地掌控其軌跡,繼而學會。’


    ‘若是有人在我麵前動用別的低級法術,我也能如無相古族那般在極快時間裏掌控。’


    ‘隻是,這並不是無相古族的先天神魂秘術。’


    ‘之前唐凡竟然能夠模仿多尾龍伯狐族的龍伯之力,從而使用出金甲神人僅此一點,我便無法做到的。’


    宋延微微搖頭,隻覺無相古族的“先天神魂傳承”中定然包含著不小的秘密。


    忽的,他心神又一動,再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過去,他的法術之所以能變異,完全是依托於“鬼玄根”。


    可現在他是“地玄根”。


    他失去了“鬼玄根”的“鬼係變異”,可卻擁有了恐怖的神魂,那是否能進一步推演呢?


    略作思索,宋延心中暗自分析道:‘若是從前,《銀溪劍訣》這般的法術進行第一次變異的時長大概是數十年,那我就先用一百年來試試。’


    片刻後.


    麵板變化:


    【姓名:宋延】


    【壽元:141/8633】


    【法術】《銀溪劍訣秘術——淺溪藏蛟》(圓滿)(第一次成功推演)


    從未有過的麵板變化浮現在宋延麵前。


    “第一次變異”變成了“第一次成功推演”,而壽元消耗則是僅僅6年。


    他細細感知,片刻後頓時明白了如今和從前的區別。


    如果“鬼玄根”是變異,是在原本的法術上搭建高樓,使這高樓往“吞噬”和“幻術”上行進,從而變成更具侵略性的法術;


    那麽,強大神魂,則是在原本的法術上進行推演,其並非拋棄原本的法術,而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用通俗點兒的話說,有點像是宋延穿越前看過的一部故事中的“《奪命十三劍》推演出十四劍,十五劍的過程”。


    前者是變成了一門新的法術,後者.則是在原有法術上進行深挖。


    至於其他的“功能”,則還需挖掘。


    兩者,孰優孰劣?


    宋延無法評說,但是後者明顯更適合作為“門派傳承”。


    因為前者所參悟出的強大功法,別人根本不可能學會。


    譬如那《百相魔身》,那《剪紙天宮》,別人學的會麽?


    可後者,卻是循序漸進,至少給人以希望。


    然.


    宋延從不是個喜歡做選擇題的人。


    他決定在“潛龍會”之後,再尋個煞地。


    章韓利用鎖魂陣和轉變“鬼玄根”的法子他都會,沒道理不嚐試,沒道理不“魚和熊掌皆可兼得”。


    但這些都必須在他進入了古傳送陣再說。


    他一邊思索著“潛龍會”的事,一邊將神識擴散開來。


    絳宮境強者才能利用玄氣而進行的神識探查,如今他已可以隨隨便便使用。不僅如此,他還處於一種“他能探查別人,別人無法探查他”的狀態。


    無他,他的神魂力量太強,那是一種碾壓性的強。


    別人又怎麽可能發現他?


    也正是如此,他才能輕鬆發現馬長老,而馬長老直到眼睛看到了他才知道他來了。


    ‘此番潛龍會不容有失,我必須爭分奪秒地離開這裏,絕對不能抱有任何僥幸心理。’


    ‘時間,不多了。’


    刷!


    刷刷!


    刷刷刷刷!!


    諸多眼睛同時睜開,睜眼都是修士。這些修士大多是在洞府之中,此時正凝視著黑暗,又接受著同樣的信息,然後再分別反饋。


    為何能如此?


    隻因他們都是被種下了一枚“我念”的紫府分身。


    那一枚“我念”平日裏壓製著他們本身的神魂,又影響著他們的思想,如今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這些人早成了那位紫府大人的奴仆。


    他們為那位紫府大人做事,關鍵時刻,甚至能被那位紫府大人接管身體.但隻是純粹的被控製身體,卻無法繼承一丁點兒額外力量。


    固然,如此手段其實還是需要費些精力的,但那位紫府大人顯然對此投入並不在乎。隻因這片土地上有他極其看重的東西,而他又足夠強大。


    這些紫府奴役你一言我一語地匯報著此地的情況。


    黑暗的彼端,那位麵容沉浸在黑暗中的紫府默默聽著。


    良久所有奴仆都聽到了一句話。


    “我趕來還要些時間,怕是來不及了。


    你們把潛龍會所有優勝者的名字都記下來,想辦法靠近,然後為其中每一人種下追魂蟲。


    那追魂蟲乃是本座給予的,紫府之下無法察覺。


    紫府之上也得在自己身上才行。


    當然,若你們能與其中之人攀上交情,留下聯係手段,探明其去向,便是最好。


    如果有人很反感你們的靠近,記下名字。


    此番有所成就者,本座記你們大功一件,之後定然重重有賞。”


    黑暗彼端的聲音一閃而逝.


    緊接著,那聲音的主人又挑出幾名奴仆,讓其帶著信物紛紛去往自家宗門的某處長老居所,待開門後,奴仆出示信物,那長老便匆匆將其迎入。


    沒人知道這些長老的真實身份乃是倀鬼。


    那位神秘的紫府後期大能搜集了不少絳宮境倀鬼,又讓這些倀鬼奪舍練玄,之後再一步步修煉,重新變迴絳宮境,並且順利混入了南地“五大宗門”的高層之中。


    山海妖族和古族之間固然存在著互相的細作滲透,可.這位的手段卻尤其狠辣。


    平日裏,這位紫府大能也從不問那些倀鬼,更不給他們發布命令。


    而現在.第一道命令則出現了。


    “你們如果發現身邊有任何長老行為古怪,力量突飛猛進,給他種下追魂蟲。


    另外聽我指示,在潛龍會之後,伺機殺人。


    那些人之中,極可能混入了一個.算是老怪吧。


    你們惹不起。


    但是,隻要你們發現他,讓他無法通過古傳送陣去往北地,那就可以了。


    去北地,那是他唯一的活路。


    本座又怎麽可能讓他做到呢?”


    各宗的倀鬼長老們頻頻點頭。


    許久,那位紫府又通過奴役的口開始詢問一些諸如“你們若是集合全力,能不能毀了那古傳送陣”之類的問題。


    但結果都是“應該不行”。


    因為如今那古傳送陣作為古國的戰略要陣,是有古國的紫府修士輪流坐鎮的。


    這恰如將軍守關。


    那“傳送陣”就是他們的“關”。


    紫府修士還在,關怎麽可能破得了?


    宋延在石塌上輾轉反側。


    他眼神凝視著空洞的黑暗,不時地進行著思索。


    他知道,此番他麵臨的敵人乃是“苦海中生出的恐怖之怪”,是最了解人心,最擅長勾起人類欲望的魔怪。


    如今,他通過神魂上的四枚煞珠,能感到對方正在全力往此處而來。


    所幸想要穿過孤煙荒原,抵達此間南地,還是需要時間的。


    對方的注意力如今全部鎖定在他身上。


    而對方的手段呢?


    “紫府奴仆.”


    “倀鬼.”


    消化了九分之五個倀王虎族的魔僧,自然也擁有了“倀鬼”的力量。


    “若是他讓倀鬼奪舍,經此百年,怕不是倀鬼中也已不少踏入了絳宮境,說不定這墨劍宗就有。”


    “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動手?”


    思索許久,宋延定了計較。


    “既然潛龍會是給古族挑選人才,那.我先弄清楚有哪些古族。”


    “若是有無相古族,也許.我便可以嚐試一條新的道路。”


    “我雖然無法模仿高端法術,但練玄層次的還是沒問題的,再加上無相麵具,足以證明我的身份。”


    次日早,宋延來到墨劍門的修劍台。


    此台高鑄在一處玄氣濃鬱,風景絕佳之地。


    四麵石碑有山河古刻,寫意無比,很是特殊。凡人便是觀望一眼都如身臨其境,心曠神怡。


    這一處修劍台乃是墨劍門特色,所有門下弟子都愛來此修行。


    一為玄氣,二為觀想山河之意。


    宋延循著記憶,選擇了一個平日裏宋寒會坐的地方,盤膝打坐,也不開口詢問,隻是微散神識,注意著周邊一切的風吹草動,也注意著是否有長老或是弟子存在異常。


    很快,他發現一名弟子。


    那弟子名叫劉滿,此時似是頗為多話,在詢問著今年有哪些人要參加潛龍會。


    可偏生,在宋寒印象中,那名叫劉滿的弟子平日裏並不是個如此多話的人。


    很快,劉滿來到了宋延麵前,一拱手,笑道:“宋師弟,今年潛龍會,你去嗎?”


    宋延眼中頓時閃過精芒,道:“誰不想去?”


    劉滿笑道:“以師弟天賦,說不定可以被古族的大人們看中呢。”


    宋延道:“劉師兄,你去嗎?”


    劉滿道:“當然。”


    簡單對話後,兩人分開,而劉滿又往下一處去了,神色裏帶著幾分急促。


    宋延心中冷冷一笑。


    ‘小崽子,就這點本事,也出來當斥候?


    沒打探到消息也就罷了,反倒是泄露了消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他眼中閃過隱晦的慎重。


    ‘不過魔僧反應可真快,看來.今年但凡潛龍會勝選的人都會被盯上了,然後遭遇無止境的追殺。


    說不定魔僧更絕,他若有辦法摧毀古傳送陣就一定會摧毀。


    不行,我得另想辦法。’


    許久


    宋延暗自思索道:‘連續奪舍雖然對神魂本源會有損傷,但若是我能通過換一個身份而繞開潛龍會,提前踏入古傳送陣,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著,他神色忽的一動,因為他看到祥雲飄起,墨劍宗上至老祖、宗主,下至長老竟紛紛禦劍起身,似乎要去迎接什麽人。


    雲端之上,仙樂飄飄,作天女打扮的女修開隊,三架飛輦後行


    為首墨劍宗老祖恭敬道:“恭迎古族上使。”


    宋延收斂神識,隻是混雜在眾弟子裏,用雙眼往高處張望。


    陡然,一抹怪異的聯係出現在他神識之中。


    那聯係在他和最末一個飛輦之間形成。


    這聯係飛快膨脹,從原本的若有若無到堅定無比。


    宋延辨了出來。


    是血奴古符!


    他萬萬沒想到“血奴古符”竟然還有效!


    而最末飛輦後的紗簾也在此時被掀開,內裏一名嬌美娘子探出臉龐,眼中閃爍著隱晦的驚恐,往下張望,似乎在尋找人群中的那位。


    她.在百年前,還隻是鬼煞門的杏兒。


    如今母憑子貴,已然一躍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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