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書房內,六部尚書聽見自己的孫子還要吃些苦頭,不由得沉默不語。這些孩子都是他們的命根子,平時都舍不得罵上一句,如今卻要讓孩子們吃苦頭,如何舍得。


    一時之間,他們臉色陰晴不定,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老太傅冷眼旁觀,並沒有催促,若這些人舍不得,他縱使腹有奇謀,也無法與他們分享。


    無論別人同意與否,有些事情都是要做的。別人不做,他也要做。


    砰!


    陡然,兵部尚書猛然捶了一拳桌子,將其他人嚇得一激靈,紛紛轉頭看向他。他不管不顧的,扯著大嗓門喊道:


    “也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現在吃些苦頭,好過將來遭罪,本部忍了。”


    老太傅點點頭,別看著兵部尚書大老粗一個,被人戲稱“方愣子”,但卻決斷有力,不似其他人這般畏首畏尾,常常因小失大。


    其他五位尚書麵麵相覷,不知這方愣子抽哪門子筋,居然這麽快就答應了。


    不過,轉念一想,便釋然了。這方愣子到底是直腸子,肚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又豈會看清這其中的危險。


    人都有攀比之心,尤其是他們這些朝堂大佬,都靠麵子過活的人,見不得別人比自己強,哪怕是一星半點。


    因此,這五位尚書不甘人後,痛下決斷,全部應下了此事。


    老太傅長舒一口氣,若他們不肯答應,而自己一意孤行,雖然不會引起仇視,但難免心生嫌隙。


    “如此,老夫便談談。你們各自拿出兩名死士,到靖州聚齊,由李大統一指揮。擇一個恰當的機會,綁架那幾個孩子,嫁禍給靖州的武林中人,特別是楊振。當然,為了做的真實些,一定要要告誡死士們,切不可優待自家的少爺,必須當成陌生人對待。”


    李大,老太傅親自培養的死士,無論武功造詣,還是三韜六略都有所涉獵,完全可以獨當一麵。若非茲事體大,他絕不會讓李大浮出水麵。


    畢竟,好鋼要用到刃上。


    當下,老太傅將所有的細節講解一遍,便開始閉目養神。畢竟通觀全局,籌謀計劃還是很傷腦筋的。


    六大尚書再次開啟陰陽臉,此計雖妙,但事無絕對,萬一被人識破,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若要他們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卻是心有不甘。楊振之於他們,猶骨鯁在喉,不除不快。


    最終,他們還是沒能降伏心中的野望,參與了老太傅的謀劃。


    “既如此,就都下去準備吧!”


    六大尚書起身告辭,紛紛迴府準備,不表!


    且說老太傅喊來死士李大,耳提麵命的交代個中細節,以防被人看出破綻。


    常言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須知,隔牆有耳。


    老太傅與六大尚書之間的陰謀,被一名小廝聽在耳中,記在心中,準備伺機上報。


    這小廝乃是內侍丞兼黃門侍郎趙巽安插的眼線,像這種眼線,每座官家府邸都有,而且不止一個。即使是皇子公主們的府邸,也不外如是。


    當然,並不是趙巽膽大包天,而是四帝英宗對任何人都不信任,當然,也並非全然不信,隻不過信七分,疑三分罷了。


    或許,這便是皇帝的通病,多疑!


    那小廝雖然得了重大消息,但卻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如同往常一樣,不厭其煩的重複著日複一日的工作。


    ……


    太子府,書房內。


    太子府詹事甄平聽了太子的話,皺眉凝思,這老爺子的手腕,越發的耐人尋味了。


    尤其是沒有召見太子就把他打發迴來,還吩咐稍安勿躁,這下的什麽棋?


    思慮再三,也沒有得出結果,不由得喟然長歎,“殿下,皇帝陛下聖心獨運,非我等可以揣摩。不過,皇帝陛下既然吩咐太子稍安勿躁,必定有所圖謀。因此,我們就安分守己,閉門謝客吧。否則,萬一打亂了皇帝陛下的謀劃,反而不美。”


    太子點點頭,為今之計,也隻好如此了。


    “甄詹事,睿王提議重開恩科,父皇未置可否。而老太傅極力反對,父皇似有不悅,故而借題發揮,大罵大統領周坤,你怎麽看。”


    甄平微微一笑,“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皇帝陛下雄才大略,遠非先帝可比。這些老臣辦事效率低下,得過且過,自然為人不喜。看來,皇帝陛下要整治官場了。”


    “殿下,就重開恩科一事,皇帝陛下定會再議,殿下當力挺睿王,支持重開恩科。不過,卻要把主考之位抓在手中。”


    太子猛然抬頭,審視著甄平,似乎要看穿他的內心。


    許久之後,驟然說道:


    “甄詹事,你可知道那些老臣都是孤的人,一直支持孤與睿王分庭抗禮,你卻要孤支持睿王,豈不令人寒心!”


    “殿下,此言差矣!並非支持睿王,而是支持皇帝陛下。再說,即使殿下反對,恩科依舊會重開。若殿下支持,既給了睿王麵子,又能討得陛下歡心,何樂而不為呢。”


    甄平侃侃而談,絲毫不在乎太子異樣的眼神。


    太子的目光越來越冷,他甚至懷疑這甄平是不是睿王的人,居然要他自毀長城。


    甄平看了太子一眼,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失望,他選的這位主子,各方各麵都不如睿王。但他既然選定了太子,就要不遺餘力的匡扶。


    “殿下不必擔憂,陛下重開恩科,不僅於國有利,於太子更有利。目前,太子羽翼之下,皆是老臣,誇誇其談,不做實事。在他們的影響下,太子猶如日之遲暮,為陛下不喜。”


    “反觀睿王則不然,他那裏皆是年富力強的幹練之士,都是做實事的人,好比旭日東升,陛下也不得不高看一眼。正因為如此,陛下才要重開恩科,選拔一些有為之士,為太子替換這些老臣。”


    太子聞言沉思許久,覺得非常有理,便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父皇有了廢立之心,原來虛驚一場。


    “甄詹事言之在理,也罷,隻好委屈這些老臣了。”


    太子長歎一聲,沉寂下去,不再言語。


    甄平見狀,悄悄退出了書房。


    有些事情,不是別人的言語能夠左右的,要靠個人去悟,悟透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悟不透,隻能畏縮不前,原地踏步。


    甄平抬頭望去,萬裏晴空,湛藍如洗。而他的內心中,卻是陰霾籠罩,綿綿細雨。


    他忍不住想,當時若是選擇了睿王,不知……


    甄平甩了甩腦袋,他已經選定了太子,多思無益。


    若是他知道他認為此時勤勞政務的那個人在飲酒,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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