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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不爭沒有動,嘴角含笑看著門的方向。


    十幾分鍾後,他翻了個身,故意把動靜弄得有點大,還嘟嘟囔囔夢囈了幾聲。


    外麵的動靜停了。


    衛不爭閉眼運功,三分鍾後,外麵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衛家的房門當初全部用的是名牌實木門,厚實漂亮,末世來臨,門上的油漆脫落了,金屬的門鎖和合頁都腐蝕掉了,門板卻依然堅固,高永光用木頭粗糙地堵了鎖眼,在裏麵換成了老式的木門栓,合頁也換成了門軸,昨天,王政清、高佑翔和羅衝配合,把鎖眼、門栓和門軸挨著修理了一遍,看上去精致多了。


    外麵的人企圖捅開和門板不是一體的鎖眼,從鎖眼裏打開門栓,沒有成功,現在,又打算直接把門給端了,因為端門可能會弄出大的響動,他們更加小心了。


    對他們家門的細節這麽了解的人,不用過腦子,衛不爭也知道是誰。


    他安靜地躺著看好戲。


    零下二十多度的黑夜,穿著破棉絮在戶外,滿心的怨恨,卻大氣都不敢出地做賊是什麽滋味?


    衛不爭很高興衛明磊兄弟多幹一會兒,他可以在熱被窩裏陪他們到天亮。


    但這兩兄弟顯然不是什麽有毅力的人,差五分鍾不到兩點,他們撤了,爬過二門的隔牆時,衛明磊手被凍僵了,沒抓緊,倒栽蔥摔了下去,發出很大一聲響。


    衛不爭及時出去,裝模作樣地在院子裏看了好幾遍,還自言自語的感歎自己膽子越來越小,年紀輕輕就開始疑神疑鬼地幻聽了;然後,他又去爺爺奶奶的門外看了看,又敲門問李家兄妹聽到什麽動靜沒有,告訴他們可能是野貓、野狗之類的,不用害怕,磨蹭了半個小時才進屋。


    衛明磊兄弟倆等他進屋快五分鍾,才爬到前院的柴堆上,跳牆翻了出去。


    他們離開大約五分鍾後,李東源、林雨、羅衝和李家兄妹打開門走了出來。


    衛不爭問李青鳶:“他們說什麽了?”


    李青鳶說:“他們兩個在罵高永光,罵他把門弄得太結實了;還有……嗯……那個……”


    衛不爭說:“沒事,你盡管說,罵了我什麽?”


    李青鳶很不情願地說:“罵了很多,最後說,還是得想辦法弄死你,要不,他們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李東源說:“小衛,不行我和林雨去,直接把這家人渣給弄死算了。”


    衛不爭說:“就這麽死,太便宜他們了,讓他們再當一段喪家之犬,繼續挨凍,繼續要飯。”


    天亮後,衛不爭在二門外,發現一塊小孩腦袋大小,不規則形狀的石頭,他拿起來試了試,很趁手,也很沉,拚命一擊的話,一下砸破人的腦袋沒問題。


    爺爺和奶奶擔驚受怕多日,現在一下踏實了,加上衛不爭製造的舒適環境和溫養丹,晚上睡得很好,不知道衛明磊兄弟倆光顧的事,衛不爭也永遠不打算讓他們知道。


    他們還在吃早飯,張敏彥幾個人就到了,在大門外喊人,爺爺知道衛不爭雇了他們種地,非要參與,衛不爭擋不住,就讓李東源在家守著奶奶,他和林雨陪著爺爺一起去地。


    烏拉江流域最佳的冬小麥播種季節是十月中旬,可以稍晚一點,不能早,早的話,溫度太高,小麥瘋長,嚴重影響產量。


    衛不爭記憶裏最晚的一年,是他十二歲那年,因為天太旱,沒有墒,麥子到十二月中旬才播種,第二年的產量隻有正常年份七成。


    而現在,已經進元月了,衛不爭不確定現在種行不行,但他們從來沒有種過春小麥,隻能強行種進去,行不行的,就看老天爺的了。


    因為大旱,地表二十公分的土都是幹的,而小麥的最佳種植深度四厘米左右,為了防止大風把地表的土吹走,還有鳥類吃種子,經驗豐富的張永寬和董一春昨天種的深度是七厘米,爺爺認可這種做法。


    沒有耬和鋤這些基本的勞動工具,用削尖的木棍挖溝種植,一中午,才種了六分地。


    中午收工時,衛不爭又給三家各凝聚了兩桶水,張敏彥和董一春家的桶偏大,並不是他們耍滑,而是他們的桶是為了去烏拉江拉水特別做的,桶太小不劃算。


    他們提出衛不爭可以少凝一點,衛不爭笑著擺擺手,還是滿桶。


    衛不爭提出給趙璐三桶,趙璐說什麽都不要,說她們家人少,兩桶足夠她和母親、孩子用了,她還覺得自己一個人幹活,要衛不爭兩桶水受之有愧,想讓兒子趙喆來幫忙。


    衛不爭想了想說:“你要真過意不去,讓趙喆去清理我家老院吧,我想在老院裏種點果樹,下麵套種麥子或其他莊稼。”


    趙璐十分高興。


    中午,衛不爭吃完飯,和李東源一起去老院,交待趙喆都需要幹什麽,把還能用的磚頭揀出來,沒用的廢土慢慢往村東頭的坑裏運,拔草。


    十二歲的趙喆原來也是嬌生慣養的,這會兒,二話不說,馬上就開始去挑揀還能用的磚。


    十幾米之外,朱鳳枝和兒子兒媳一身泥一身土,正在和泥壘牆,原來是大門的地方,堆著玉米杆和碎麥秸,聽到衛不爭交待趙喆的事情,他們意識到衛不爭是要迴到老院來了,全都停了手,麵麵相覷。


    在衛不爭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唯一沒有正麵和衛不爭衝突過的衛明磊妻子祝豔萍走過來,陪著笑問:“那個,不爭,你這是,打算,迴來住了?”


    衛不爭扭頭,神色淡淡:“不行嗎?”


    祝豔萍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衛不爭轉身就走。


    李東源對趙喆喊:“你可得好好幹,要不,你家的水就沒了。”


    趙喆是個挺聰明的小孩,知道李東源意思,大聲說:“我知道,誰敢不讓我幹活兒掙水,我殺他全家。”


    爺爺被打死在地頭,讓隻知道玩耍、讀書和撒嬌的孩子一夜之間長大,性情也跟著發生了改變。


    衛不爭心中歎息,腳下的頻率卻加快了,李東源跑了幾步追上他。


    兩個人一進大門,衛不爭反手就把門給插上了:“東源哥,你怎麽迴事?”


    李東源撓著額頭,驚訝:“什麽?”


    衛不爭把他的手拉下來,大聲喊:“林雨,出來。”


    林雨應聲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小擀杖:“什麽事不爭哥?”


    衛不爭下巴指李東源:“你自己看,告訴我,你們倆瞞著我幹了什麽?”


    林雨也已經看到了李東源的臉,他愕然道:“你,你昨晚上睡覺不肯脫衣服,就是為了這個?你身上還有什麽地方出了?你是不是被星星抓傷了?”


    李東源忍不住又在用手抓額頭,聞言,楞了一下,馬上兩隻手一起摸自己的臉:“我,我,我真的……也……變了?”


    迴到他們住的西廂房,李東源的上衣被扒開,他右邊鎖骨一道隻有一寸長、但露著骨頭的傷口出現在眾人麵前。


    衛不爭看著他身上越來越多的羽毛,還有他不斷在鳥和人之間變換的五官,簡直想動手打人。


    一個一個,這是把他當成造物的神了嗎?


    高邑幾個人能成功獲救並變身,不等於其他人也能,他當時對高邑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把握,他隻是想救他們一條命。


    可能是李東源想要變鳥的願望太過強烈,也可能是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李東源的變異一旦開始,便迅速蔓延全身。


    這個過程應該很痛苦,李東源渾身顫抖,蜷縮著身體,把頭死死抵在牆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林雨抱著他,乞求地看著衛不爭:“不爭哥,能救他嗎?能讓他別這麽難受嗎?”


    衛不爭說:“不能,不同的物種,變異哪有那麽容易?他敢偷偷摸摸把自己弄傷,心裏肯定有準備,讓他慢慢變吧。”


    李東源人老實,和他們在一起,從來沒有提過什麽要求,那天他忽然要求抱葉星辰,衛不爭心裏很詫異,但又想到他兩個跟姐姐一起遭遇車禍的侄女,覺得他的要求可以理解。


    現在他才知道,這家夥是為了讓葉星辰抓傷他,他想變異得更強大。


    老實人沒心思便算,一旦有,九頭牛也拉不迴。


    衛不爭嘴上說著狠話,心裏卻心疼李東源的選擇,因為笨,連自己的父兄都嫌棄,想必這麽多年,李東源做夢都渴望變成聰明強大的人吧?


    安慰了爺爺,讓他不要擔心,衛不爭讓除林雨以外的人繼續自己手頭的事情,他關上門,坐在了李東源身邊,手放在他的額頭:“東源哥,你如果還想記得我們這些朋友,就堅信自己,不管身體變成什麽樣,你都是個有理智有良知的人。”


    李東源的嗓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抬頭看著衛不爭。


    衛不爭說:“相信你,也相信我,你會變成和葉星辰一樣的鳥。”


    李東源沒有靈根,身體內還有忖心烏衝的微量殘留,衛不爭不敢掉以輕心,他運轉功法,為他輸入了帶有混沌元氣氣息的清靈,保護他的腦部。


    衛不爭不知道葉星辰是什麽鳥,不知道這種鳥是不是太特殊,他為李東源輸入了十倍於高邑他們的清靈,依然不夠,李東源不停變換的身體像個黑洞,多少清靈進去都填不滿。


    衛不爭守了李東源三天三夜,不停地調整著清靈的濃度和運行方式。


    第四天午後,李東源看起來好了一些,身體顫抖得沒那麽厲害了,但他依然沒有完成從人到鳥的變異,衛不爭心裏十分不安,他擔心李東源失去理智,成為不人不鳥的怪物。


    這三天,張敏彥他們的水是由李青武提供的,衛爺爺出麵對張永寬他們說,衛不爭感冒發燒,異能倒是正常,就是冷得打顫,不想出被窩。


    張永寬他們表示,水暫時沒有也沒關係,還讓衛爺爺在家裏守著衛不爭,地裏的活兒,他們絕對不會偷奸耍滑。


    衛不爭再次為李東源輸入大量清靈後,暫時和他切斷聯係,坐在他旁邊自行修煉,運轉了三十六個大周天,讓整個房間都充滿純淨的無屬性清靈後,對林雨說:“你看著他,我迴房間休息會兒,如果你覺得不對,馬上叫我。”


    林雨的眼睛布滿紅血絲:“謝謝不爭哥!你快去歇會兒吧,我知道。”


    衛不爭出了西廂房,並沒有馬上迴自己房間,他先看了看奶奶,驚喜地發現,奶奶臉上的灰敗氣淺了一點點,其他人天天見她,可能沒感覺,他幾天不見,所以感覺很明顯。


    他沒有表現出來,坐在奶奶身邊,握著她的手,一邊為她輸入清靈,一邊問李青鳶和羅衝他們這幾天的情況。


    羅衝說,衛明磊兩兄弟這幾天晚上沒來,他們白天要蓋房子,昨天還跟著衛寶貴家一起去烏拉江邊拉了一趟水,累得半死,這幾天應該都不會來了。


    李青鳶說,他們沒有能撬開衛不爭屋門的工具,正在想其他辦法。


    李青鳶聽得不多,因為衛不爭不讓她對身邊其他人使用能力,他怕小孩子控製不住好奇心,養成習慣,那樣的話,如果有一天她的能力傳出去,會被身邊所有人忌憚,招來的災禍隻怕要比衛不爭的空間還要大。


    李青武說,衛明磊他們蓋了個非常簡陋的窩棚住進去了,他們原以衛明磊是打算騎驢找驢,但他們住進窩棚後,就沒有繼續動工再修建房子的意思了。


    衛奶奶用嘶啞的聲音說:“朱鳳枝跟她的兩個兒子是寄生蟲,沒有了衛青林和衛寶餘,他們什麽都幹不了。”


    衛奶奶太善良了,比鄰而居幾十年,對朱鳳枝和她兩個兒子的惡毒還是低估了,他們其實能幹的事有很多。


    衛不爭問完情況,迴到自己的房間,身體進入青玉空間恢複,為阿花的三個小寶貝輸入了一點點清靈,幫助催生它們的靈根,然後吃了點東西,開始休息。


    他睡了六個小時,醒來後,意識離開空間,他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出來查看一下,沒想到,還真的出現了情況狀況。


    他穿好衣服,迴憶了一下自己當下的人設,努力拿出虛弱的病人模樣,一路咳嗽著來到堂屋。


    衛家的堂屋又寬又大,挑高近五米,冷得像冰窖,此刻卻是高朋滿座。


    衛爺爺坐在上手的沙發上,一臉憤怒,其他人臉色各異,但沒有一個是和顏悅色的。


    看見衛不爭進來,爺爺急了:“你燒成那個樣子,起來幹什麽?”


    衛不爭虛弱地對著爺爺笑了一下:“我不起來,在旁邊聽著您被一群人欺負嗎?”


    一個和衛爺爺年齡看上去差不多的人不滿地看著衛不爭:“怎麽跟長輩說話呢?我們是來找你爺爺商量事,什麽叫我們一群人欺負他?”


    這是朵玉村前任村長顧有信,坐在他身邊的中年男人是三年前上任的現任村長,顧有信的侄子,顧同仁。


    衛不爭站在爺爺身邊,冷漠地看著顧有信:“你們進我們家,我爺爺是心甘情願的嗎?如果他連拒絕你們進自己家的權利都沒有,商量二字從何談起?”


    顧有信張口結舌:“你,這……都是一個村子的,我們……”


    顧同仁製止了顧有信:“大伯,話不是這麽說的,我們剛才的行為,確實有點失禮。”


    他轉向衛爺爺:“青雲叔,我代表我大伯他們,跟您道歉,我們太心急了,剛才的態度有失妥當。”


    他說完,又轉向衛不爭:“不爭,我也跟你道個歉,不知道你正病著,貿然來訪,打擾你養病了。”


    衛不爭淡淡地說:“道歉不必了,沒有誠意的道歉,隻會增加內心的怨恨,直接說事吧。”


    坐在顧同仁對麵的一個老者啪地一拍茶幾:“同仁給你道歉,是給你臉,你別……”


    “我的臉是自己長的,不是別人給的。”衛不爭打斷他,還是那副淡漠的口氣,“在我家對著我和我爺爺吆三喝四,李慶福,你以為你是誰?”


    李慶福哆哆嗦嗦地指著衛不爭:“你,你,你是反了天了?當初,你對我孫女耍流氓……”


    “慶福叔,”顧同仁厲聲打斷了李慶福,一臉的厭惡地看著他,“你如果不想商量事,可以先走,我們沒人想聽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


    李慶福瞪著顧同仁:“怎麽就是陳芝麻爛穀子了?他就是對我孫女……”


    “你就算給你孫女煉成純金鑲上鑽石送到我麵前,我對她也沒興趣。”衛不爭看著李慶福——李桂林的父親,李玉嬌的爺爺——如同看著一堆臭狗屎,“有你和李桂林這樣的長輩,李玉嬌肯定上輩子缺了大德;從你這輩子前七十年看,你的下輩子應該也是她這樣的命運。”


    “哈哈哈哈……”坐在靠門口位置上的一個年輕人忽然笑出了聲,他站起來對顧有信和顧同仁說:“爺爺,三叔,咱們走吧?”


    顧有信衝年輕人吼:“什麽都還沒說,走哪裏走?”


    年輕人說:“不走,在這裏丟人現眼啊?你們就算來說事,也找幾個人品差不多的,找這麽個……”他上下瞟了李慶福幾眼,然後一翻白眼,“還沒開口,就讓人看笑話。”


    李慶福渾身發抖,瞪著那個年輕人:“你,你……”


    顧有信不搭理李慶福的憤怒,直接對著衛不爭說:“我們聽說,你有水異能,一天能凝聚出幾十缸水,你是在朵玉村長大的,現在,朵玉村遭了大難,喝口水得跑幾十裏地,還得用保命的糧食跟人家換,你是不是該把你的異能貢獻出來些,每天給村裏人弄幾缸水?”


    顧同仁:“大伯……”


    顧有信不耐煩地看顧同仁:“我說錯了嗎?當年,他家裏想把他送人,送了多少次都沒送出去,不是沒人想要,是要的人抱迴去後,村裏人不答應,最後都又給送迴去了。就到了咱們村,把他給留下了,現在咱們村遭了難,他幫點忙怎麽了?”


    顧同仁說:“大伯,青雲叔抱養不爭是辦了手續的,合理合法,青雲叔和嬸子把不爭養活大,是人家自己的事,您別一副全村人都對人家有恩的口氣行不行?”


    顧有信不服:“別的村都不讓他進村,就咱們村把他留下了,怎麽沒有恩?”


    顧同仁勸不動顧有信,無奈地轉向衛不爭:“那個,人年紀大了,會比較固執,你別放在心上,關於水的事……”


    “我已經在幫了。”衛不爭打斷顧同仁,“我給張敏彥、董一春和趙璐家每天提供兩桶水,他們也是朵玉村的人。


    如果你們覺得我應該平等地給全村每一家都提供水,抱歉,那不可能。”


    “給陷害我家不爭是流氓、是小偷的人凝聚水,給那些往我們家潑大糞潑泔水的人凝聚水,你們以為我們家不爭的骨頭是豆腐做的嗎?”衛爺爺如怒目金剛一般看著屋子裏那些人,“我隻要還有一口氣,那些欺負過我家秀玉和不爭的人,就別想占我們家一分錢的便宜。”


    他站起來,指著門外:“都給我走,以後誰敢再打我家不爭的主意,我就跟他拚命。”


    那個年輕人帶頭跑了出去,他上身的防寒服破破爛爛但很幹淨,下麵的牛仔褲接近完好,腳上的棉鞋是衛不爭從圖畫書上看到過的,一百多年華廈國北方傳統樣式的老布鞋。


    衛不爭扶著衛爺爺,跟著一群人出來,那個年輕人走到院子裏,轉身後退著看衛家的北屋:“末世是檢驗建築原材料的唯一標準,我特麽真想穿越迴去,把股票全部套現,把我們家的房子再蓋一次。”


    衛不爭覺得這人有病。


    走到院子正中間,看到端著綠豆在二門牆邊淘水的李青鳶,一個剛才沒來得及說上話的老者憤憤不平地說:“哼,一個村子的人不幫,倒是養活這麽些外來人。”


    “我樂意。”衛不爭看都不看他,不鹹不淡地說。


    李慶福忽然像中了彩票似的轉身,興奮地指著西廂房南屋對一群人說:“糧食,你們忘了朱鳳枝跟衛明磊說的糧食?就在這屋。哼哼,水是他自個兒弄出來的,他不拿出來可以,糧食可是高永光搶來的,搶來的東西犯法,得充公。”


    衛不爭看垃圾一般看著他:“高永光和朱鳳枝、衛明磊霸占我家兩個月,把我爺爺奶奶趕出去,差點凍死在外麵,那幾包糧食是他們的房租和賠償。”


    李慶福差點蹦起來:“不是幾包,衛明磊說得清清楚楚,這個屋和地窖塞得滿滿當當,廚房還摞了好幾麻袋。”


    “放他媽的狗屁。”衛爺爺氣得大罵。


    衛不爭攔著衛爺爺,含笑看著李慶福:“朱鳳枝和衛明磊說的?要不要把他們找來對質?”


    李慶福這迴真的蹦了起來:“幾萬斤糧食,你想自個兒貪了?”


    衛不爭看向顧有信和顧同仁:“如果朱鳳枝和衛明磊說的話你們也信,那我就沒辦法了。”


    顧有信看了看顧同仁,有點猶豫:“朱鳳枝那家人說話水分大,幾萬斤我覺得不可能,可是,高永光是異能者,他要養活那麽多人,幾千斤應該會有吧?”


    衛不爭伸手請他們去前院:“對,幾千斤,都在地窖裏,和我們家自己的糧食在一起,你們想看的話隨便,拿走不可能,我已經說過了,那是他們的房租和賠償。”


    李慶福大叫:“不可能隻有幾千斤,朱鳳枝、衛明磊、衛冠磊和他媳婦說的清清楚楚,哪個地方多少麻袋他們都記著呢,我算了一下,兩萬多,快三萬斤。


    怪不得衛青雲連大門都不想讓咱們進,他肯定把糧食給藏起來了,不會藏在地窖,肯定在他住的屋裏。”


    衛不爭盯著李慶福:“你想搜我們家?”


    李慶福說:“搶來的東西犯法,有人證物證,搜你們怎麽了?”


    衛不爭說:“搜可以,如果搜不出三萬斤糧食呢?”


    李慶福大叫:“肯定能。”


    衛不爭雙手插兜,眯眼看著他,不說話。


    李慶福唱獨角戲:“那誰,去把朱鳳枝跟衛明磊和衛冠磊兩口子叫來,讓村裏沒事的人都來看著……”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聞聲就跑了出去,顧同仁在後麵喊,他跟沒聽見一樣,看來是早有準備。


    衛爺爺想衝過去抽李慶福,被衛不爭抱住了肩膀。


    那個年輕人聳肩:“操,末世了,跟人說搶糧食犯法,自個兒卻要搜別人的家,嗬嗬……”


    顧有信厭煩地看著李慶福說:“你閉嘴別亂說,搶糧食犯法,搜別人家也犯法。”


    他轉向衛爺爺和衛不爭,口氣多少緩和了些:“現在村裏人都難,高永光霸占你們家,賠你們房租也應該,不過,要是他留下的糧食多,你們還是拿出來一點吧,幫幫那些沒有糧食的人,也算是給下一輩子積德。”


    衛不爭看著李慶福說:“如果拿出來是給朱鳳枝家和這種人,我覺得那不是積德,是作孽。”


    那年輕人笑嘻嘻地說:“兄弟,你看著文質彬彬,嘴巴怎麽這麽厲害?”


    顧有信對著年輕人吼:“你給我滾迴家去。”


    年輕人聳肩:“實話都不讓說了,這世道。”


    朱鳳枝一家來得飛快,估計就在外麵等著呢。


    衛冠磊一進大門就指著西廂房南屋大叫:“那個屋,麻袋一下摞到房頂,全都是糧食;地窖也塞滿了,我和我哥就是負責看糧食的……”


    他又指著廚房和其他房間,挨著說哪裏放了幾個麻袋,特別詳細,聽起來可信度特別高。


    真真假假摻著來,還有細節來佐證,這是個說謊的高手。


    衛不爭心裏多了一層防備,臉上卻不顯,等他說完才開口:“衛冠磊,隻有你們一家人和高永光一起在我們家住過,你們一家四口信誓旦旦,我們家百口莫辯,現在也沒有警察辦案,我們說話做事隻能各憑良心。


    我沒辦法證明我們家沒有過幾萬斤糧食,所以,我選擇讓神靈證明我的清白。”


    他看著顧有信和顧同仁:“你們如果有科學的方法證明我們兩個誰真誰假,現在說出來,如果沒有,我不想背這個會招來殺身之禍的黑鍋。


    我選擇用古老的方式證明自己。


    抬頭三尺有神明,如果高永光真在我們家留了三萬多斤糧食,我不拿出來,就讓我們全家變成僵屍。


    衛冠磊,你呢?”


    衛冠磊說:“你肯定把糧食想辦法藏起來。”


    年輕人吊兒郎當地說:“空口無憑哎,衛冠磊,你要不是不懷好意的誣陷,就也賭個咒唄。”


    賭咒證清白,在幾百年前就被證明十分地荒唐無稽,但發生羅生門事件時,人們還是下意識地願意相信這種從遠古流傳下來的迷信方法。


    衛冠磊看朱鳳枝和衛明磊。


    顧有信和顧同仁皺著眉看朱鳳枝一家:“你們,還真是在做套陷害人?”


    “不是。”一看高佑翔和顧同仁對他們家起了疑心,朱鳳枝慌了,大叫道,“冠磊,賭咒就賭咒,你也賭,如果是咱們故意陷害衛青雲和這個黴運鬼,就讓咱們全家變成僵屍,喪屍,讓人打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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