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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莽山、雙嶽山、臥牛山三條山脈之間的廣大丘陵和平原地帶,就是華廈國曆史上的中州,涵蓋了青嶽省的全部和褚天省、應天省、海嶽省和驥天省的部分地區,是孕育華廈國萬年人類文明史的發源地。


    近現代,中州成為青嶽省的代名詞。


    長豐市位於青嶽省中部,處在華廈國東部平原向西部山區過度的丘陵地帶邊緣;澤陽縣在長豐市西北180公裏。


    朵玉村在澤陽縣城西北20公裏,是中部地區十分平常的一個村莊,它原來是真正的默默無聞,村裏人如果因為急事,從縣城打出租車迴家,必須要用東邊的大李村或南邊的邱家坊當參照,司機才能恍然大悟:“哦,就是那個村口有幾棵特別大的老樹的村子吧?”


    朵玉村被很多人記住,就是因為衛爺爺抱迴了衛不爭,雖然大部分人都沒見過衛爺爺和衛奶奶,但卻都知道朵玉村有一對姓衛的夫婦,婚後多年不育,饑不擇食,抱迴了孟唐寨那個出生就帶著黴運的小孩。


    南邊村鎮一些到烏拉江邊遊玩的人,還會特地拐到朵玉村,想看看那個睡著覺都會冒出倒黴氣的孩子。


    朵玉村因此有了點名氣,至少,和出租車司機報地址時,可以隻說朵玉村三個字,不必再加一百多字的坐標定位了。


    可是,朵玉村的名氣僅僅局限在澤陽縣,從幾百公裏外的雙嶽山定位朵玉村,衛不爭自己都做不到。


    不管是走省道還是青蘭高速,到了長豐或澤陽再往朵玉村,都是走遠後再折迴來,很冤,衛不爭歸心似箭,想從雙嶽山一條直線到家,結果卻是偷雞不著蝕把米,走錯了路,看到前麵的青莽山,他才發現不對。


    好在,那個地方已經進入了澤陽縣,衛不爭下車,在村頭一所剝落得斑斑點點的民居外牆上,模模糊糊看到了村莊的名字,而他以前和衛爺爺一起,到這個村裏給人家送過豆腐。


    溫度已經降到了二十度以下,這在中州是幾十年才有一次的低溫,周圍的景色太過蕭瑟,可衛不爭還是從一個熟悉的村莊名字裏,感受到了家溫暖的味道。


    他把窗戶打開一條縫,一直趴在上麵往外看。


    下午三點半,大寶貝轉過一個彎,上了往東的一條土路,衛不爭指著前麵一片光禿禿的土地說:“那個藍磚院子,就是我家;那塊看著什麽都沒有的地,是我們家的,現在地裏是麥子,麥苗還沒出來;院子後麵的果園,也是我家的,果園一周的籬笆是花椒樹;南邊這一麵是薔薇。”


    李青鳶特別興奮:“不爭哥哥,隻有你們家的房子沒有塌,你隔著這麽遠都把家裏的房子保住了嗎?”


    衛不爭敲了下小姑娘的頭:“我哪有那本事?是我們家房子有點特殊,迴來跟你說。”


    高佑翔發現了問題:“不爭,你家怎麽在村外啊?”


    那個藍磚大院的南麵和東麵,也都是林子,衛不爭家在林子西邊的一條小路往北,一百多米後再往東;而村子是他們正在走的路一直往東,大約二百米外,隔著路,是相對的、兩排不甚整齊的院落,那才是華廈國典型的鄉村居住形式。


    雖然村子裏大部分都是臨時搭建的土坯茅草房,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可因為房屋是聚集在一起,在這滿目蒼涼的末日世界裏,比起孤伶伶矗立在村外林子裏的藍磚院子,村落多了幾分溫暖和安全感。


    衛不爭說:“我家這個院子是後來建的,我家人少,果樹掛果以後,不能長時間離人,我爺爺嫌來迴在路上跑耽誤工夫,就把家挪到我們的地裏了。”


    高佑翔還想問什麽,被沈危先截住了,他問衛不爭:“大門前那幾棵老樹都是什麽?我特喜歡這種老樹,門前有幾棵,感覺自己家底氣都厚了幾分。”


    衛不爭說:“樹皮黑的兩棵是土槐,另外三棵是榆樹。”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轉上了往北的小路,衛不爭手放在車門上,隨時準備開門下車。


    拐上往東的路,不到一百米,就是衛家了。


    衛不爭忘記了自己主人的身份,大寶貝一停穩,他就跳下去跑向大門。


    原來的朱紅色鐵門應該是腐蝕壞了,現在的大門,是十幾塊厚厚的木板做的,外麵沒有門鐺和插栓,衛不爭推了一下,沒有推開,就用巴掌拍:“爺爺,奶奶,是我,不爭,我迴來啦。”


    沈危他們也全部下了車,站在衛不爭身後等。


    院子裏沒有動靜。


    衛不爭慌了,用力拍起來:“爺爺,奶奶,是我啊,不爭,你們別怕,給我開門吧。”


    他連拍了五遍,都沒有人迴應。


    衛不爭扭頭,慌亂地看著沈危幾個:“我,我爺爺奶奶,是不是出事了?”


    沈危上去兩步抓住他一個胳膊:“這門肯定是末世來臨後做的,這證明爺爺和奶奶,至少有一個人沒有變異,能想辦法把家弄得更安全;還有,門是從裏邊插上的,他們肯定在家。”


    衛不爭拍著門,繼續大喊,院子裏還是沒有動靜。


    沈危招手叫過李青鳶:“仔細聽,任何聲音都不要放過。”


    李青鳶點頭,垂下眼簾,集中精神,很快,她就說:“有好多人,他們都在說話,都在說……”


    沈危說:“你隻聽北屋,你覺得最重要的。”


    李青鳶:“一個女的說,不能光讓我們娘兒倆出去,我們……小磊也沒有異能,那個掃把星狠著呢,萬一他……不聽我們的……打起來,那個倒黴鬼下狠手,我們娘兒倆……可能打不過他。


    一個男的說,別給我扯淡,你們還沒出去呢,就給我吧嗒這麽多,你們的意思,是讓老子出去?


    一個男的說,光哥,你不知道,那個倒黴鬼本來就跟我們不對付,要是就我跟我媽出去,他肯定……”


    “我操他媽。”衛不爭罵了一聲,甩開沈危的手,抬腳就跺門,“衛明磊,朱鳳枝,你們給我開門。”


    沈危再次抓住衛不爭的胳膊:“不爭,冷靜一下。”


    衛不爭扭頭看著他:“我們家的房子蓋在這裏,衛海林和朱鳳枝逼的,他們怎麽會在我家?我爺爺奶奶死都不會讓他們進我家一步。”


    沈危一擺頭,項蓁說了聲“不爭你別著急,我去給你開門”,人已經躍上了牆頭。


    院子裏傳來幾個人的叫聲:“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你特麽想死是吧?”


    高佑翔拉下了頭上的帽子,助跑兩步,也嗖地一聲,從大門東麵上了牆頭。


    項蓁說:“開門吧,這家的主人迴來了,讓那些阿貓阿狗都滾出來見主人。”


    “你特麽誰……啊……啊……啊,缸哥……亞銀來嗷戲(有人來找事)……”裏麵一個男聲音都劈了,院子裏響起紛亂的腳步聲。


    一個男人慢悠悠的聲音:“你他媽嚎什麽喪呢?他媽一個在外邊上了兩天學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掃把星就把你們嚇成這……我說你特麽誰啊?敢在老子地盤上……”


    “你祖宗。”高佑翔大罵,打斷了那人的聲音。


    項蓁跟著門樓西邊不緊不慢地說高佑翔:“別瞎認親,你的後代再不濟,也不至於成為這種下作玩意兒。”


    他說著,縱身跳了下去,院子裏一片驚叫,有男有女。


    大門被從裏麵拉開。


    衛不爭衝了進去:“你們是誰?為什麽在我們家?我爺爺奶奶呢?”


    一個身材高大強壯,滿臉油膩、腦後紮個小辮、身上包著條大花被子的酒糟鼻男人歪著嘴,一指自己的臉,冷笑道:“我,高永光,衛青雲把這院子上貢給我了,衛明磊、衛冠磊是中間人,這院子現在是我的了,你他媽哪兒來的趕緊給我迴哪兒去,趁著我這會兒高興,可以饒你一條小命兒,成嗎?”


    “去你媽的。”衛不爭低低地罵了一句,上前幾步,一手抓住了站在高永光左邊,一個勾腰駝背、三十來歲男人的衣領子,盯著他的眼睛問,“衛明磊,我爺爺奶奶呢?”


    衛明磊兩隻手去掰衛不爭的手:“什麽你爺爺奶奶?那是我二爺二奶,你特麽就是個沒人要的雜種……啊……”


    “啊——衛不爭你這個遭天殺的掃把星,你敢打小磊……啊——”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揮舞著雙手向衛不爭撲去,要去抓他的臉,陳麗浩突然出現,個快如閃電的高鞭腿踹在她的臉上,把人給踹到了五米以外。


    陳麗浩還是平時嬌嬌柔柔麵無表情的樣子,退迴到李青鳶和沈危身邊。


    衛不爭手沒鬆,對著鼻血長流的衛明磊繼續:“再問你一遍,我爺爺奶奶呢?”


    衛明磊一隻手擦著鼻血,還在硬挺:“他是跟光哥做的生意,你有種去問……啊……我操……啊……”


    衛不爭又給了衛明磊兩拳頭,然後把他丟在地上,轉身看高永光:“我爺爺奶奶呢?”


    高永光仰起臉,斜睨衛不爭:“我就是買個院子,那倆老不死什麽樣關我……啊……啊……呃……呃……呃……”


    兩個年輕的女人跑到仰躺在地,滿臉是血的高永光跟前,驚慌地大叫:“光哥光哥,你怎麽了?”


    震動造成的短暫暈眩終於過去,高永光捂著自己的鼻子,對著旁邊傻掉的嘍囉大叫:“你們他媽都是死人嗎?都給我上。”


    他說著,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揮動右手:“啊——啊啊啊……”


    一小片匕首形金屬靈力剛出現,就被沈危控製在半空,迅速消散,高永光的右手被沈危的登山靴踩在青磚地麵上慢慢地擰:“我隻問一遍,衛家爺爺和奶奶在哪裏?”


    “啊——,啊——”高永光殺豬一般地慘叫,“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問衛明磊……啊……”


    “那個,不爭,我,我,……青雲爺跟俺秀玉奶奶,在你們家果園裏。”


    大門口幾個探頭探腦圍觀的人裏,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男人突然說。


    衛不爭轉過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淨,他盯著那個男人,聲音都在顫抖:“我爺爺奶奶,在,果園?”


    男人知道衛不爭是誤會了,用力擺著手,卻不敢進大門:“他們被趕出去,在果園裏挖了個地窩子住,就是,就是你們搭棚子的地方。”


    他話音未落,衛不爭已經撒腿往外跑,扭頭對沈危說了一句:“這些雜碎都給我留著。”


    沈危對王政清說了句:“刀爺,一個別讓走。”跟著衛不爭跑了出去。


    衛家的果園三十畝,是個櫻桃園,裏麵也種了幾棵蘋果樹、梨樹、桃樹和桑樹,供自家吃。


    果園其他季節看著很漂亮,夏天卻因為果樹茂密,不透風,十分悶熱,蚊蟲也很多,所以看園子的棚子通常都搭得很高,通風涼爽蚊蠅少。


    果園的入口在南麵,木板釘的門就開在木樁子和薔薇共同構成的籬笆中間。


    衛不爭推了兩下門,沒有推開,跑到旁邊就要翻牆,被沈危一把抓住,拉著他迴來,一隻手端開了簡陋的木門。


    衛不爭顧不上表示感謝,在果樹間飛奔,向北麵隻剩下幾根木杆的棚子跑。


    沈危這次沒有緊跟著他。


    兩排果樹中間,有一個用樹枝和玉米杆搭的“人”字型窩棚,窩棚的門對著南麵,隻有一米五左右高,七十公分寬。


    衛不爭推門,還是推不開,他彎腰拍著門,輕輕喊:“爺爺,奶奶,我,不爭,我迴來了,開開門。”


    窩棚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卻沒有人說話。


    衛不爭又喊了一遍。


    裏麵終於傳出一個蒼老的男聲:“你,你說,你是不爭?我家不爭?”


    衛不爭的淚水在眼圈裏打轉:“是,爺爺,我是不爭,我迴來了,路上不大好走,迴來晚了,我奶奶呢?”


    “秀玉,是不爭,真是咱們不爭,你答應孩子一聲,別讓他著急,嗬嗬嗬,我去開門,開門,嗬嗬嗬,沒想到,咱們還能活著見到不爭。”


    門開了。


    白發蒼蒼、麵容枯槁、衣衫襤褸如乞丐的老人,站在比外麵低大約一米半的窩棚裏,窩棚裏太黑,他們又在裏麵呆了太長時間,外麵的陰天也讓老人一下子難以適應,他眯著眼睛打量衛不爭:“真是你嗎?真是你嗎不爭?”


    衛不爭跪在門邊,讓老人能摸到他的臉:“是,是我爺爺,我迴來了。”


    老人摸著衛不爭的臉,笑得滿臉開懷,迴頭對著黑洞洞的後麵說:“秀玉,真是咱們不爭,你快過來,看看孩子。”


    後麵傳來嘶啞蒼老的女聲:“不要,不要,會嚇到不爭,會碰到不爭,碰到不爭,就害了他了。”


    衛不爭起身,跳進窩棚,走到裏麵用木板和玉米杆鋪的地鋪前,跪在衛奶奶麵前,慢慢拉開老人長著半尺長的指甲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和腰上,然後輕輕地抱著老人,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奶奶,我不怕,您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怕;我也不怕你的指甲抓傷我,你就是咬我一口,我都沒事……奶奶,你別哭……別哭……”


    衛爺爺看著門口:“你,是我們不爭的朋友嗎?”


    沈危說:“是,爺爺好,我可以進去嗎?”


    衛爺爺點頭,又搖頭:“裏麵,黑,難聞,你就,別進來了。”


    沈危跳下來:“沒關係,現在大家都這樣,我們這一路,有時候連這樣的窩棚都找不到。”


    衛奶奶嘶啞著嗓子,泣不成聲:“成了這樣子,給你和你爺爺丟臉,還什麽都不能幹,不能給你們做飯,你爺爺害怕我被人殺,哪兒都不敢去。”


    衛不爭拍著奶奶的背說:“您給我和爺爺做了一輩子飯,以後,換成我給你和爺爺做,你以後什麽都不用幹,就坐著享福。”


    衛奶奶的哭聲粗糙嘶啞:“我不享福,你隻要迴來,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在一起,就住在這個窩棚裏,別人不來欺負咱們就好。”


    衛不爭說:“行,您說什麽都行,你喜歡住這裏,咱們就住這裏,奶奶,不哭了,哭太多眼睛不好。”


    他慢慢鬆開奶奶,從空間召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給奶奶擦了淚,右手出現一個裝滿水的杯子:“奶奶,你喝點水,這是我變出來的水,可好喝了。”


    “啊?”衛奶奶抬起頭,渾濁的眼睛露出震驚,“你,你能變出水?”


    衛不爭把杯子放在她嘴邊:“你嚐嚐,我變的水還比別人的好喝呢。”


    衛奶奶想試試寶貝孫子變出的水,可她的獠牙太長,喝不住,她也不習慣被人喂。


    衛不爭慢慢地把杯子幫奶奶端好,從空間召出一根吸管放進杯子裏:“奶奶,用吸管喝。”


    那是他在亞金商場門前早點攤子上包圓了人家的豆漿,人家送了他兩整包吸管。


    衛爺爺看著衛不爭和衛奶奶的互動,驚得說不出話。


    衛不爭又變出一杯水,遞給衛爺爺:“爺爺,你也嚐嚐我的手藝。”


    衛爺爺接過水,卻不喝,而是難以置信地看著衛不爭:“這,這真是你變出的水?”


    衛不爭一伸手,手裏又多出一杯水,他讓衛爺爺看了看,笑著遞給沈危:“您看清楚了吧?還是說,您覺得我這是魔術?”


    衛爺爺沒心情和衛不爭開玩笑,他憂心忡忡地問:“不爭,還有誰知道你會變出水?”


    衛不爭說:“跟我一路迴來的幾個朋友都知道,怎麽了?”


    衛爺爺說:“你那幾個朋友都靠得住嗎?”


    衛不爭點頭:“絕對可靠,對了,爺爺,奶奶,我還給你們帶迴了幾個孫子孫女。”


    “啊?”衛奶奶茫然地抬起頭。


    衛不爭說:“待會兒迴到家,你們就見著他們了,都特別懂事能幹。現在,爺爺,奶奶,你們跟我說說,我變出來的水味道怎麽樣?”


    衛奶奶隻喝了兩口,就舍不得再喝了:“真好喝,比以前的糖水還好喝,前些天,澤陽來分的那些水,說也是異能變出來的,跟你變的不能比。”


    衛不爭推著杯子:“奶奶,這種水您想喝多少我都能變出來,您隻管喝吧,爺爺,您也是,喝完吧,不夠,我再給你變。”


    衛爺爺一口氣喝完,他早就渴了。


    自來水三個月前就沒有了,附近的小河也幹了,烏拉江的水據說得過濾好多次才能喝,而他不敢離開妻子去找水,他們現在的小半桶水,還是二十天前,澤陽來的人分的,當時那些人說,一星期後還會來,以後一星期準時分一次水,可現在,三個星期了,那些人也沒來。


    衛不爭這次沒有變水,而是拿出了兩杯加糖豆漿和兩個煎餅果子。


    衛爺爺和奶奶懵了。


    衛不爭笑著說:“爺爺,奶奶,我還有空間異能,末世來臨前就有了,我在裏麵存了很多好東西,夠你們倆吃喝一輩子,你們不用擔心,隻管吃吧。”


    衛爺爺卻吃不下,他這次簡直是恐懼了,拉著衛不爭的手看:“不爭啊,你這個別人也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些東西,看著好,看著是稀世珍寶,其實那都是禍啊?”


    衛不爭說:“爺爺,我這不是禍,是我揀的那個蠶豆墜子變的。”


    “那個蠶豆墜子?”衛爺爺拉開衛不爭的衣領看,什麽都沒有。


    衛不爭說:“爺爺,它現在和我融為一體了,您找不到它了。”


    衛爺爺扭頭,茫然地看沈危:“你,你也知道我家不爭有那個……空間?”


    沈危點頭:“是,爺爺,我從烏紮到這裏,一路都靠不爭養活,他沒把空間的事瞞著我。”


    衛不爭無奈地拉過衛爺爺:“爺爺,我開始還不會變水之類的本事,有個空間,就像您說的,隻會招禍,是沈危一路幫我遮掩,他說那空間是他的,好幾次,因為我的空間,別人都想殺了他,不過他有本事,打架特厲害,最後,都是他把對方給殺了。”


    衛爺爺看看沈危,又看看衛不爭,來迴看了還幾遍,最後問沈危:“那,你家裏還有什麽人?你,你以後還能護著我家不爭嗎?”


    沈危笑著說:“我們倆都說好了,以後,他養著我,我護著他,我們倆就這麽互幫互助一輩子。”


    衛爺爺激動得連連點頭:“好好,我,明天我就開始幹,我給咱們這棚子再弄大,弄舒服點,等明年開春,咱們在這裏蓋幾間房子,我會蓋房子,我們原來的……嗬嗬,我會蓋房子,這果園,還有那邊的地,都是我買的,永久產權,咱們蓋好房子,讓你爹娘也一起來住,不爭給咱們變水,我給你們種莊稼。”


    衛不爭把豆漿和煎餅果子推到爺爺手邊:“爺爺,你先把飯吃了,吃完,咱們迴家。”


    衛爺爺還想說什麽,被沈危打斷:“爺爺,不爭不是剛才跟您說了嘛,我別的不會,就打架特厲害,從小到大,還沒有人在我這裏討到過便宜呢,我不想讓您和奶奶、不爭住在這裏,就算咱們要住在這裏,也隻能是咱們自己願意,而不是被人逼的,我得把咱們的家給要迴來。”


    衛爺爺猶豫:“那個高永光,他,他會放匕首,他下麵還有個人,會放火,房子咱們就……”


    衛不爭站起來,頭去看角落裏堆放的東西:“爺爺,你快吃,我想迴咱們家。”


    衛爺爺吧咂了一下嘴,低頭吃起來。


    地窩子最多六平米,除了幾條北麵風化的被子,還有兩半麻袋糧食,幾個砂鍋和陶瓷盆,衛爺爺和奶奶兩包破的不成樣子的衣服。


    衛不爭全部收進空間,然後拿出兩套防寒服讓爺爺奶奶穿。


    奶奶不肯穿,指著自己說:“髒,我幾個月都沒洗過澡了,住在這裏邊,都是土。”


    衛不爭說:“髒了我洗,我空間裏一年四季都是春天,洗衣服也不會冷。”


    衛爺爺和奶奶太過激動,居然沒注意到他說的空間有季節這迴事,隻是看著東西被他一摸就沒了,好奇得不行。


    衛不爭想逼著衛奶奶把防寒服穿上,衛爺爺叫住了他:“不爭,財不露白,我們穿著破衣服迴去,到了咱們家,沒人了,我們再穿新的。”


    衛不爭想了一下:“也成。”


    他剛迴來,對家裏這邊的局勢一點不了解,空間這個異能,還是不要暴露出來的好。


    四個人一起出了地窩子。


    衛爺爺突然說:“不爭,你,你能再變成一點水嗎?我想給阿黃和幾個小東西留點水,天太冷,阿黃也沒地方去找水。”


    衛不爭說:“阿黃是誰?”


    衛爺爺指了指窩棚後麵,領著衛不爭和沈危:“一條特別聽話的狗,可能沒了主人,我們被趕出來那天,在這裏看到它,它跟我們一起住了快一個月,天天給你奶奶暖腿,後來,地窩子挖好,我和你奶奶搬了過去,它就住在我們原先這個窩棚裏,半個月前,它生了三個小狗。”


    看到阿黃和它的孩子住的窩棚,衛不爭更難受了,比地窩子還小,就是樹枝和玉米杆搭的簡陋窩棚,隻能擋擋風,爺爺和奶奶就在這裏麵住了一個月。


    沈危排排他:“都會好的。”


    衛不爭點頭,彎腰跟著衛爺爺進了窩棚,一條灰黃色的狗狗用烏黑溫潤的眼睛看著他,眼神清澈單純,和麗卷一樣。


    衛不爭拉住了彎下腰的爺爺:“爺爺,我來,我給它們找個好地方。”


    說完,他蹲下,把手輕輕放在阿黃頭頂:“你看看,如果你喜歡,讓你的孩子跟你一起去,好嗎?”


    阿黃嗓子裏發出一聲很輕的:“汪。”好。


    這是一條有靈根的田園犬。


    阿黃消失。


    衛不爭在爺爺奶奶驚詫的目光和三隻小狗不安的哀鳴中等待了一分鍾,就得到了阿黃的迴應:“謝謝,我願意帶著孩子在這裏。”


    衛不爭用意識把阿黃召出,對它說:“我是感謝你幫我奶奶暖腿,你如果謝,就謝謝我爺爺奶奶吧,是他們說你非常好,我才會讓你進去。”


    阿黃走到奶奶跟前,輕輕蹭著她的腿。


    奶奶連連點頭:“有好地方了,你不用自己帶著孩子等死了,喜歡就去吧。”


    衛不爭把阿黃母子四個收進空間,四人一起往家裏走去。


    衛家大門外,看熱鬧的人多了起來,有二十多個,衛不爭表情冷淡,隻跟那個告訴他爺爺奶奶在果園的青年打了一聲招唿:“敏彥哥,我這會兒忙,迴頭咱們再聊。”


    張敏彥受寵若驚地迴答:“你忙你忙吧,有需要幫忙的,喊一聲。”


    衛不爭他們穿過人群進了大門,衛奶奶一看到朱鳳枝和衛明磊母子,嘶嚎著就撲了過去:“你們這家遭天殺的……”


    朱鳳枝和衛明磊大叫著躲閃,朱鳳枝還是被抓破了臉,她大叫著“不啊不啊我不想變喪屍啊”就想往外跑,被抱著膀子站在門口的項蓁一腳又給踹了迴來。


    衛不爭本來是滿腔憤怒地要迴來算賬,卻發現,院子裏就高永光和朱鳳枝母子,其他一群都不見了,王政清、高佑翔和李東源他們也不見了。


    他看項蓁:“他們呢?”


    項蓁笑著說:“監督著打掃衛生呢,白住了你們家這麽多天,把爺爺奶奶趕出去住窩棚,一頓揍就想抵債?不可能,幹完活再揍。”


    衛不爭心裏一陣暖,看著鬥敗的鵪鶉一樣蜷縮著身體坐在地上的高永光,忽然就釋然了。


    他對沈危說:“我去看著給你們安排一下住的地方,這雜碎交給你們了。”


    沈危用下巴指了指如喪考妣的衛明磊和捂著臉嚎叫的朱鳳枝:“那兩個呢?”


    衛不爭用實際行動迴答沈危,他對著衛明磊和朱鳳枝說:“滾吧,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朱鳳枝還在嚎,沒聽見他的話,衛明磊如遇大赦,把腿就往大門口跑,跑了幾步,卻又忽然停住了,轉身,囁嚅著問衛不爭:“我,去把我的東西帶走行嗎?”


    衛不爭冷笑:“除非你永遠都不想走了。”


    衛明磊眼睛裏閃著刻毒的光,卻不敢再說一句話,也不管他嚎叫的母親,跑了。


    沈危對著衛不爭一笑:別怕,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衛不爭也笑了一下,轉身扶著奶奶往堂屋走。


    沈危是在安慰他,說衛明磊刻毒的眼神,也就是個眼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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