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談何容易呢......”娜木鍾言語間已有了些動搖。


    李佳氏見狀,抓住了娜木鍾的手,緩緩道:“阿輕,既然是這根簪子帶咱們來的,那麽既然也能帶我們迴去。你知道麽,當初放簪子的那個盒子裏麵,還有一張紙,上頭寫著‘天下大定胡不歸’!”


    “天下大定胡不歸?”娜木鍾低低地跟著念了一遍,抬頭看了李佳氏一眼,“你的意思是,隻要天下大定,我們就能迴去了?”


    “應是如此。”李佳氏點了點頭,“上迴皇太極出征,與明朝簽了暫時的協定,我就夢見了那日去拿這簪子的情景。要知道,這可是我頭一迴夢見現代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隻要曆史向前進一步,皇太極離那個位子進一步,咱們迴去的希望就會越大?”這時,娜木鍾突然想起了什麽,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李佳氏,“所以說,嶽托給錦州城內的百姓下毒,也是你的計謀,就是為了早日拿下錦州!?”


    李佳氏點了點頭,讚賞地笑了笑:“算你還不太笨!錦州一拿下,我就又清晰地夢見了盒子當中那張紙條上麵的這七個字。不過...看來皇太極的確對你不錯,連這般機密的事情都跟你說了。”看著眼神裏透著些瘋狂的李佳氏,娜木鍾默然無語。之前說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傷人性命的是阿婧,現在為了早些迴去不擇手段、罔顧那錦州城內百姓性命的也是阿婧。不過比起自己來,阿婧的確果敢許多。看來到了這兒,變得也不止自己一人。


    “所以說...”李佳氏複又摸了摸娜木鍾的腦袋,就像在哄小孩子一般,“阿輕,你也忍耐著些,總之等到皇太極登基、一統天下,就是咱們迴去的日子!”


    看著鬥誌昂揚的李佳氏,娜木鍾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在阿婧麵前,她向來是聽話的乖孩子。不過這究竟該不該迴去......娜木鍾覺得自己還得好好考慮一下。自己還有博果兒和阿布鼐在這邊呢!


    李佳氏告辭離去之後,娜木鍾站在正殿中央,看著自己院子裏麵忙碌著的侍女們以及長空如洗的晴朗景色,心裏麵的涼意卻開始慢慢漫了上來。這花團錦簇的背後卻是難以言喻的悲涼。皇太極他......在他心裏麵,自己再怎麽重要,都是比不過他自己和他的天下的吧。自己一直欺騙著自己,還有大半輩子的時間走進他的心裏頭。即使當下自己並沒有那麽重要,然而等到兩人攜手一生、相伴白頭,他再也離不開自己的時候,就好了。然而她卻一直刻意在忽視著皇太極其他的女人。即使這後宮之內的女眷們沒有多少,但是皇太極終究也是她們的夫婿、她們的依靠、她們的天!摻雜著那麽多其他的人以及權勢陰謀的她和皇太極的感情,看來是不會好了。


    正當此時,賀西格恰好入內收拾茶盞並吃剩的糕點等物,看見娜木鍾怔怔地望著院子外麵的天空出神,忍不住問道:“主子,您一個人站在這兒,在想什麽呢?”


    娜木鍾迴過神來,看著賀西格緩緩道:“聽說大汗昨晚納了科爾沁的海蘭珠格格?”


    賀西格不想娜木鍾竟然知道了這件事情,一時之間呆在當場,連手中的活計都停下了。正因為知道娜木鍾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可能心裏麵會難受,所以她們這些人才聽了寶音的話,暫且瞞著她這件事情。畢竟最近皇太極和她好的似一個人似的,若是她知道皇太極突然之間納了另外一個人,心裏麵難免會有所疙瘩。但是沒想到在她們迴稟娜木鍾之前,娜木鍾卻是已然知曉了這件事情。是方才離開的李佳氏福晉告訴的娜木鍾麽?賀西格心裏如是猜疑著。若真的是這樣,那娜木鍾可是十分的尷尬了。竟然要一個宮外之人來告知她,她的夫婿新近又納了一名女子。但是賀西格此時暗暗打量娜木鍾的表情,卻又看不出什麽抗拒和怒意,隻是淡極了的表情。賀西格心裏不免有些慌:主子可從未露出過這樣子的表情......


    “怎麽不迴話?”娜木鍾見賀西格不答話,又追問了一句。


    “主子恕罪!”賀西格這才反應過來,立馬跪了下來,有些吞吞吐吐道,“是...是因為寶音說先讓咱們不告訴您...這才......”


    “是麽?”娜木鍾嘴角泛起一股奇怪的微笑,“我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寶音在這兒說的話比起我的話來,要來的更加管用了?”


    “主子...”這麽仔細一想,這事兒的確是他們做的過分了,一時之間賀西格竟無言辯駁。


    娜木鍾也不理她,隻徑自說道:“寶音越發逾矩了,從今兒起,就罰她去北苑管事姑姑那兒好好學學規矩吧。”這懲罰卻是太重了。對於主子身邊的大宮女來說,被罰到北苑去,那就是硬生生地打她們的臉,更何況理由是不懂規矩。就像大玉兒身邊的蘇沫兒,被大妃罰到北苑去學規矩,從北苑出來之後,雖然仍舊是大玉兒身邊的額第一人,但是這底下的宮女可都在暗中笑話她呢。就連她自己亦是收斂了以前的脾氣,渾不出聲了。若是寶音真的被罰去了北苑,就算她能出來,但是可還有半點體麵可言?


    因此賀西格忙不迭磕頭,替寶音向娜木鍾告罪:“主子,奴才們都知錯了!這件事兒是寶音的不對,但是...這懲罰是不是太重了!”


    娜木鍾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主子懲罰下人,還要聽取下人的意見了?還是說,你和寶音要好的很,要陪著她一起去北苑學規矩?”


    娜木鍾這話算是十分重了,在賀西格印象中,自打來了盛京之後,主子就從未對她們說過這麽重的話。她心裏抖了一抖,登時不敢再出聲了。


    而當賀西格把娜木鍾的話帶給寶音,同情地瞧著她、勸慰她,讓她好生保重之後,寶音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去正殿向娜木鍾求情。但是當她一路跑著到殿外的時候,守在門外的宮女並侍衛卻攔住了她,不讓她進去。因為娜木鍾一早讓吉日嬤嬤告訴守在殿外的宮女,不準放寶音進來。


    但是寶音並沒有放棄。她覺著自己也沒犯多大的錯,隻是不想讓主子太過傷心這才瞞著不報的。因此她仍想憑著與娜木鍾往昔的舊情一試,便直直地跪在正殿外邊,也不離去,希望娜木鍾能夠迴心轉意。


    殿內,吉日嬤嬤侍立在娜木鍾身側,看著她逗弄著懷裏的博果兒,再看看殿外跪著的寶音,也有意替寶音求情:“主子,寶音這丫頭也隻是怕您聽了生氣,您看是不是......”


    娜木鍾倒不知寶音有什麽好,身邊的人都替她求情。但是吉日嬤嬤畢竟是她額捏身邊的老人了,她也不能用迴賀西格的話跟吉日嬤嬤說。因此娜木鍾雖然不耐,但是仍舊問道:“難道寶音今兒不告訴我這件事,過段日子以後跟我說,海蘭珠就會消失?”


    “這倒不會,隻是......”吉日嬤嬤仍想繼續勸說娜木鍾,但是娜木鍾卻打斷了她還未說出口的話,“嬤嬤,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再說了。不管寶音是出於什麽目的,瞞著這個消息不報就是不對。我一早就跟底下人交代過,這宮裏麵有什麽事情要馬上稟告我,我倒是不知,什麽時候下人也可以自作主張了?”


    看著娜木鍾決然的樣子,吉日嬤嬤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自她來盛京以後,便覺得娜木鍾比起往日裏張揚跋扈的性格變得溫柔了許多,對下人也好了許多。她還以為是自林丹汗戰死之後,娜木鍾因此性情大變,有所收斂了。但是她現在才覺著,娜木鍾其實並沒有改變,隻要是決定了的事情,便能狠下心腸,絕不會收迴成命。因此吉日嬤嬤倒也不再出聲。而那些個和寶音交好的小宮女,即使是有意在娜木鍾跟前替她求情,但也沒有這個膽子和體麵。連吉日嬤嬤的話都被娜木鍾擋迴去了,那些個人微言輕的小宮女們自然也不敢出聲。因此縱使寶音百般不願,仍舊是送去了北苑。


    入夜之後,皇太極又來了娜木鍾處。較之前日因莽古爾泰之事而隱藏的怒意也已全然不見。娜木鍾看著皇太極意氣洋洋的樣子,奇道:“可是發生了什麽好事?瞧大汗這意氣風發的樣子!”


    皇太極笑著摟過娜木鍾道:“可真是件好事!娜木鍾你可知今日午後,以代善為首的眾貝勒們來書房找我議事,請求我從明日起獨自臨朝議政!”


    “哦?是麽?”娜木鍾臉上表情莫測,“您答應了?”


    “那倒沒有。”皇太極答道,“這四大貝勒南麵獨坐可是當時天命汗大行之後我與其他三位哥哥定下的約定,怎可輕易推翻?”


    娜木鍾忍不住在心內冷笑,皇太極這話可真是有些道貌岸然了。如今阿敏早已終身被囚,莽古爾泰昨日也因犯了事被暫時給關押了起來,當初所謂的四大貝勒,到如今可就隻剩下阿敏和皇太極了。如今阿敏帶頭來請皇太極單獨臨朝議政,分明就是向他低頭了。就是皇太極此刻不同意,這事兒其實也早就定下了。但是娜木鍾卻仍舊是帶了疑惑的語氣,佯作驚訝:“既然代善貝勒都來請您獨自臨朝,您又為何推脫呢?”


    皇太極卻是放開了娜木鍾,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


    “不然呢?”娜木鍾睜大了眼睛,坦然地看著皇太極。


    皇太極心裏頭突然漫上一絲失望,他放開了娜木鍾,稍顯冷淡道:“代善哥哥心意已決,說是自己德行有虧,不配與我南麵同坐,共理朝政。最後我拗不過他,隻得應下此事。”


    娜木鍾欣喜道:“原就該如此。”


    皇太極皺眉看著娜木鍾,斟酌了半晌,緩緩道:“福晉今日這是怎麽了?”怎麽這般陰陽怪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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