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庚的蛇尾卷著柳蘇的腿,手緊緊的挽住柳蘇在海麵之下漫遊。


    由於塞庚時時刻刻都散發著威壓,所以並沒有不開眼的詭魚來找麻煩。


    “不是去亞特蘭蒂斯嗎?”


    塞庚抬手指了指已經暗下來的天空:“已經入夜了哦。”


    進入亞特蘭蒂斯和進入波爾沃都是同樣的方式,不過通過那個傳送門,隻有白天才能進入亞特蘭蒂斯,晚上隻能進入波爾沃。


    但是以塞庚的實力完全可以帶著柳蘇強行進入亞特蘭蒂斯啊。


    柳蘇正欲開口。


    “噓~”


    塞庚豎起一根手指貼住柳蘇的嘴唇。


    “從現在開始,到今晚的十二點。”塞庚的尾巴絞的越來越緊,露出一抹哀求的神色,“能不能把你的時間給我?”


    “這是什麽意思?”柳蘇挑眉問道。


    “字麵意思。”塞庚忽然失去了一切表情,麵色恢複平淡,“今晚過後,我們就徹底決裂吧,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塞庚纏住柳蘇腳踝的蛇尾也飄飄然鬆開。


    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果然還是那個扭曲偏激的塞庚啊。


    童年的不幸,使得塞庚性格很別扭,之前有柳蘇哄著她還好,現在她扭曲偏激的性格一展無餘。


    “當然,你也一樣,不要再來波爾沃打擾我。”


    “我覺得我以後應該是不會去的。”


    柳蘇凝視著塞庚的表情。


    她很認真,從眉毛到眼神再到唇角的弧度,每一處都無時無刻向他表明她是認真的。


    賭氣?訣別?


    “也好。”柳蘇點點頭,輕聲道,“有些東西留不住的話,留下一點迴憶也不錯。”


    他看上去比塞庚還淡然,還看得開。


    他甚至都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一副早有預料的淡定。


    塞庚眸子一縮,但又快速恢複平靜。


    “嗯。”


    “所以你需要我做什麽?”柳蘇打開係統麵板看了一眼時間:“現在距離十二點,還有四個小時。”


    “你跟著我就行了。”


    塞庚的手順著柳蘇手臂向下,找到柳蘇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柳蘇沒有反抗,仿佛真就如他所說。


    “有些東西留不住的話,留下一點迴憶也不錯。”


    感受著柳蘇手心傳來的溫度,塞庚心中有些發澀。


    明明是自己提出最後一晚,但是柳蘇表現的比她還要淡然。


    與柳蘇兩人挽著手,明明做著最親密的動作,二人卻都是一言不發,異樣的沉默凝重地圍繞在兩人之間。


    曾經那些美好,似乎都眨眼不見,真就如血陽落下,隻剩下漫天的血夜。


    塞庚挽著柳蘇繼續向海底潛去,漆黑的海底突然出現幾點亮光。


    柳蘇心中了然,遊到半途,他就知道塞庚想去什麽地方了。


    但他沒有說話。


    海洋很大,相較起常常神隱的人魚族,海精靈,水底人這樣的海底種族才是海洋中常見的高等智慧種族。


    依靠自帶亮光的珊瑚,海精靈,水底人在海底建造了屬於自己的珊瑚城市。


    塞庚潛得很快,似乎並不想在路上浪費寶貴的四個小時。


    不出一會兒,塞庚就帶著柳蘇潛到了這座海底海底城市。


    這是一座由發光珊瑚打造的海底城市,許多背後長著兩排翅鰭的海精靈在海底城市中生活。


    “還記得我們的初見嗎?”


    塞庚和柳蘇的進入瞬間引起了所有海精靈的注意,一隻海妖,一隻鬼族,想低調都不行。


    “記得,當時的我可狼狽了。”


    柳蘇的眼中閃過一抹追憶。


    當時他也是在這樣的海底集市遇到塞庚的,他第一次接觸塞庚,他可是吃盡了苦頭。


    鬼知道塞庚竟然有厭男症,別說現在的牽手了,就是上前搭訕都會被她不屑的無視。


    “現在換成我狼狽了。”


    柳蘇當然知道塞庚所說的狼狽是什麽,一次次拉下臉皮來找自己,對於向來高傲的她怎麽不算狼狽呢。


    “所以今晚過後,我們就兩清了。”


    柳蘇收起追憶之色,表情恢複平淡,語氣也如他的表情一樣沒有半點波瀾。


    在這個瞬間,在他所看不到的瞬間。


    塞庚平淡的眼眸猛地流露出極致的,難以掩蓋的,宛若鋪天蓋地般的悲傷與幽怨。


    他好像...一點波瀾都沒有。


    一點..哪怕是一點..想要挽留的意思都沒有。


    塞庚深吸一口氣,掩蓋住眼眸溢出的紅與濕潤。


    按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


    似乎今晚,真是最後一晚了呢。


    塞庚的嘴角勾起濃鬱的自嘲,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


    想要考驗柳蘇,卻先考驗自己的心。


    柳蘇還沒被考驗到,自己的心卻已經受不住了。


    窒息..


    像是窒息一樣。


    塞庚的手忽然變得很冷,比周圍低溫度的海水還要冷。


    塞庚牽著柳蘇朝著這座海底城市的中心遊去。


    “你要看演出?”


    柳蘇第一次見到塞庚時候,她正入迷的看著海精靈的演出。


    她很喜歡看海精靈的演出,歌唱,舞蹈,戲劇...


    這個時間點,恰是海底夜市最繁榮的時候。


    同樣,這個時間點也是看演出的精靈最多的時候。


    幾乎視線所及,無時無刻都能發現兩手牽在一起,緊緊相依的男女們。


    “看演出吧。”


    她麵無表情地說道。


    兩人的手看似緊緊地扣在一起,可柳蘇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甜蜜或者一丁點的曖昧情愫在裏麵。


    倘若男女之間的互動與接觸徹底拋開感情的話,僅存的肉欲也會因為失去感情而變得冰冷殘酷。


    這種感情並不僅僅是指喜不喜歡,還是一種最基本的情感互動。


    哪怕是去一些風俗店進行消費,裏麵的小姐雖然對你毫無感情,但也會笑臉逢迎,熱情相待。


    而現在柳蘇握住她的小手,如同握住一塊死物,一塊沉寂在北極千年的冰塊一樣。


    更準確一些來形容的話,眼前的塞庚就像是擁有極致豔麗五官的一個雪女。


    她什麽都好,外貌也好、身材也好,可惜沒有感情,沒有情欲。


    這實在讓柳蘇不寒而栗,以至於極其罕見地喪失了主動,被她牽著如被繩子套上的蠻牛一樣。


    更重要的是:他暫時不清楚塞庚到底想做什麽。


    是想看完演出就一刀砍了他,還是看完電影就瀟瀟灑灑地做個告別,以緬懷兩人逝去的那些美好。


    可以猜測的未來太多了,多到柳蘇需要一點時間去理清楚頭緒。


    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塞庚還喜歡,不,是還愛著他。


    他不過是摸不準塞庚到底想以什麽方式把這種愛呈現出來。


    相依相守是愛,纏綿悱惻是愛,殉情自殺也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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