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冰得了主母重用,心下感激又開心,忙應下,搬進了暖閣。


    咳症得以緩解。


    她這院子挨著紅鵲姐倆住的院子。不一會兒,一隻大白狗就尋著味兒跑過來串門了。


    洛冰愛狗。自從被夜寶兒救了以後,她就愛狗愛得不行。在外頭買了宅子,養了許多流浪狗,請人在那邊專門喂養。


    她自己咳得厲害,反而不能多沾毛發,這才忍著沒把狗直接弄迴院子。


    此時一見這隻大白狗,就愣住了。她鬼鬼祟祟關了院門,把丈夫荊三拖進屋。


    荊三開玩笑,逗她,“這大白天的不好吧?一會兒老丈人知道咱倆白日宣淫,得扛刀砍了我腦袋!”


    洛冰氣得猛地一捶荊三的胸口,又是一陣劇烈咳嗽,“你討厭!胡說些什麽。”


    荊三隻是想讓妻子過得開心快活些,忙替妻子拍背順氣,“別咳別咳,姑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洛冰一手拉丈夫,一手摸著哈哈吐著舌頭的大白狗的腦袋,“你看這狗。”


    荊三是個細心的人。但再細心,也沒發現這大白狗有什麽問題,“這狗你就別想了,聽說幾家人都寶貝得很。是時家大房的小姐撿迴來的……”


    “不是不是,”洛冰急得又一陣咳,“你看它的眼睛。”壓低了聲音,“是不是跟夜寶兒一模一樣?”


    荊三遲疑著,“狗的眼睛不都這樣?”


    洛冰堅定搖頭,“不,夜寶兒的眼睛不同,眼神也不同。”她附在他耳邊悄聲問,“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就是夜寶兒?”


    荊三被這個說法嚇了一跳,“這!”


    可能嗎?


    他細細端詳大白狗的樣子,真就是除了毛是白的,別的跟夜寶兒一樣。


    他看著洛冰。


    洛冰也看著他。


    夫妻倆都從對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個希望:主君沒死。


    是洛冰先捂住了丈夫的嘴,搖搖頭,“一個字都別說。”


    荊三點點頭。


    夜寶兒如果改頭換麵活著,那主君也一定改頭換麵活著。


    主君如果死遁,自然不希望被人識破。


    其實主君若非牽掛妻兒,恐怕也不會留下這條線索。


    如今他們夫妻二人既然發現了端倪,在主君未主動現身前,最好是爛在肚子裏。


    “我覺得主母跟以前不同了,”洛冰小聲說。


    荊三正想說“你才見主母幾麵”,後又想起妻子哪裏需要見幾麵,見一麵就足夠把人分析透徹。


    他問,“哪裏不同了?”


    洛冰想了想,“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感覺她很不同。許是因為生了孩子的緣故,有些東西就變得不一樣。”


    二人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洛冰倒傷感起來,“我能力有限,也許分析不一定對。我若是真厲害,又怎麽幾次三番遭了洛英的道。”


    荊三不欲談起這樁舊事,極力想一些好玩的事說給妻子聽。


    二人與夜寶兒玩成一團。


    有人尋過來,是個長得極美的女子,聲音也溫溫柔柔,讓人聽來十分舒服,“大白,你在這邊嗎?快出來,姐姐給你做了好吃的……”


    洛冰循著聲音望過去,便看見了美麗女子。


    二人互相頷首,打了招唿。


    洛冰請女子進去坐。


    女子搖搖頭,站在院門口,向大白狗招手。


    大白汪的一聲就跟著跑了。


    女子的聲音歡快起來,笑聲銀鈴般悅耳,“大白大白……”


    紅鵲迎出院子,歡喜上前揉著大白的頭,抬頭問,“姐姐,你也是一刻都離不得大白呢。”


    那女子正是沐桑,聞言垂首傷心道,“我……隻是太想夜寶兒了。”


    夜寶兒救過她的命。她覺得夜寶兒比男人這種動物靠得住。


    大白長得像夜寶兒,所以她喜歡上了大白。


    紅鵲沒敢說出“大白就是夜寶兒”的秘密。當夜,大白狗跑了,去了時家大房那邊。


    門房小廝收了小姐的銀子,自然上心。一路高喊,“大白迴來了大白迴來了……小姐,大白迴來啦!”


    時安雪聞訊衝出屋,抱著大白又哭又笑,“好狗寶寶,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大白忙,要端平一碗水很難的,夜裏趴在時安雪的床榻邊睡覺,早上還得趕去最愛的時安夏那裏陪孩子們玩。


    時安雪趁母親睡著了,悄悄拍了拍床榻,小小聲聲捏著嗓子喊,“大白,上來。”


    大白把腦袋放在床榻上,睜著大眼睛看著時安雪。


    時安雪趴在床上,下巴抵著床榻,和大白平平對視。


    一人一狗,玩了好一會兒,說了好一會子話。


    時安雪又求又哄,終於把大白狗弄上床。腦袋枕著人家的頸窩,一人一狗抱著睡得香甜。


    侍候的婆子次日來叫小姐起床,看到依偎的人和狗哭笑不得。正要拍醒小姐,就聽夫人的聲音響起,“雪兒,雪兒起床了嗎?”


    婆子大驚,感覺小姐要挨打。


    未等於素君進屋,大白狗一個鯉魚打挺往帳外蹦,時安雪也噌地坐起。


    等於素君進來時,裏麵仿佛什麽也沒發生。大白狗趴在地上睡著,小姑娘坐在帳裏打著嗬欠。


    婆子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發愣。


    於素君問,“陳嬤嬤,你怎麽了?”


    大白狗和時安雪倏地同時抬頭瞪著陳嬤嬤。


    陳嬤嬤結結巴巴,“沒,沒怎麽,老,老奴就是進來叫小姐起床的。”


    大白狗聞言從地上站起來,大搖大擺越過於素君出去了。


    時安雪的聲音從後麵傳出來,“大白,晚上記得迴來。”


    一聲“汪汪汪”的迴應響徹院中。


    陳嬤嬤心道這狗絕了啊!跟人一個樣。


    入夜,岑鳶進了重陽行館主院。這裏麵也鋪設了一條地下通道,方便他進入。


    他今日疲憊,來時見時安夏正坐在炕上寫寫畫畫。


    “怎的還不睡?”岑鳶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等你啊。”時安夏大大方方承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岑鳶上前想揉揉她額頭。又想起自己還沒洗手,伸出手去沒挨到又收了迴來。


    北茴掩嘴笑,出去清場。片刻迴來稟,“少主,外頭無人。淨房可以用了。”


    岑鳶應一聲“好”,抬步出去,入淨房洗去一身塵埃,迴來時帶給時安夏一個重磅消息,“岑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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