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克聳了聳肩,然後開口道:


    “我就知道你會說這兩個字,真拿你沒辦法啊!我不管你了,反正到時候你別來妨礙我就好了。”


    阿瑞抿了抿唇,眉頭時不時動一動,然後開口道:


    “你覺得,我們適合這樣麽?”


    聲音十分幹澀,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好幾天沒水喝的人。


    “什麽?”


    小克似乎沒想到阿瑞會問問題,有些愣神,沒聽明白。


    “我們這樣的,做現在這樣的事,你覺得合適麽?”


    阿瑞再次開口道。


    說完,他臉上的神色都變了,除了冷氣,還有頹廢。


    “誒誒誒!!!你是你,我是我,什麽你們我們的。”


    小克連忙不認同的說道。


    “我可不管你,反正我覺得阿黎好,我要多和阿黎親近,你要是不想那就讓我來,你少操控身體就好。”


    小克自顧自的說完,然後阿瑞便感覺到小克沉睡了。


    阿瑞同樣沉默著沒有說話。


    無論是他們自己,或者其他人都覺得他們兩個就是兩個人,但是本質不會變。


    他們本質就是一個人。


    是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


    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和其他人接觸嗎。


    又或許可以這麽說,他們真的有資格獲得愛麽?


    無論是親情的愛,友情的愛亦或是愛情的愛。


    他們真的有資格麽?


    自打他們兩個開始占據一副身體之後,身邊的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個怪物。


    西方社會,尤其是他們國家,他的家族,本來就認為‘異’就是不祥的。


    無論是異瞳,還是不符合他們認為的人一個肚子裏隻能孕育一個孩子的多胞胎,都是異。


    更別說那些帶著白血病出生的異樣發色的孩子或者那些重瞳的孩子了。


    所以,瑞克一生下來,睜開不諳世事的異瞳的一刹那,那人便準備拋棄他了。


    可是無可奈何的,他沒有其他的孩子。


    一個公爵沒有繼承人,多麽可悲啊。


    所以他沒有立馬殺了他,但是卻也抹去了他的存在,對外稱他們母子難產一同去世了。


    剛出生的他又哪裏懂得什麽呢,但是隨著他慢慢長大,他開始明白了那些惡意的目光。


    其他人都是別人,瑞克可以當做沒有看到。


    但是他的母親。


    孕育了他的母親,竟然也用那樣看著怪物的眼神看著他。


    每每瑞克看向她的時候,他的母親總是一臉怪異的表情,然後立馬轉身離開。


    後來瑞克才明白,那不是怪異的表情。


    那表情是恐懼,是憎惡,是惡心,是反感。


    瑞克以為,母親這樣看著自己是因為自己沒有學好那些東西,那些他派過來叫他學的東西。


    所以小小的瑞克每天都更加的勤奮,甚至每天都隻睡兩三個小時。


    可是,一切都沒有變化。


    哪怕他很厲害了,該學的都學會了,但是母親看向他的眼神始終沒有變過。


    瑞克又覺得,應該是他沒有讓母親過好日子的原因。


    他們如今雖然住著的地方還算不錯,但是卻總有一些很閑的人跑來對母親說三道四。


    指著他鼻子罵他怪物就算了,可是他們怎麽可以那樣對待母親呢?


    於是,瑞克用了自己學會的東西,成功威懾住那些人了。


    可是,當他很是開心的把自己的成果告訴母親的時候。


    母親反而用更厭惡,更恐懼的眼神看他了。


    應該是他身上太髒了,血腥味太重了,母親不喜歡是肯定的。


    但是為什麽...


    他隻是想盡快把自己努力的成果告訴母親而已啊。


    他隻是想讓母親誇誇他啊。


    他隻是想讓母親和他說說話啊。


    隻是這樣而已啊。


    為什麽母親永遠對他都是這樣的神色呢?


    母親不允許他和別人說話,不允許他出門,他覺得應該是母親怕其他人傷害到他,所以在用這種方式保護他。


    但是為什麽母親自己一個字都不和他說呢?


    瑞克想著無數種理由,可是卻始終找不到那個能說服他的。


    後來有一天,瑞克剛學完東西,打開家門的那一刻,一個巴掌突然拍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母親的巴掌。


    那是母親在他記憶中,第一次碰他。


    瑞克沒有覺得疼,隻覺得開心。


    於是瑞克笑了。


    他以為母親願意碰他了。


    可是就在他笑著看著母親的時候,母親眼中的恐懼無限放大,連那厭惡都快看不到了。


    瑞克不知道為什麽母親會這樣害怕,於是他問出口了。


    “母親為什麽這麽害怕?”


    “肯定是因為你突然開門把母親嚇到了啊!”


    “你說的對,我應該慢點開門的。”


    “就是呀,下次要記住了,實在記不住我也會提醒你的。”


    而母親的眼神卻越發的恐懼,仿佛麵前站著的不是她的親生孩子,而是什麽魔鬼一樣。


    瑞克正準備開口說什麽,忽然門再次打開。


    “收拾好了就走吧,公爵那邊還等著我複命呢。”


    一個陌生人對母親說道。


    聽完這個人的話,母親開始渾身顫抖起來,嘴唇都變白了。


    那人似乎不耐煩了,直接揮了揮手,他身後的保鏢直接鉗住了母親的肩膀。


    母親看起來很痛苦。


    不知道為什麽,瑞克看到這一幕心裏並沒有憤怒,反而有些...開心?


    但是他是母親的兒子,他不能什麽都不做。


    於是他剛準備開口,母親卻像瘋魔了一般: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我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你的!下了地獄我也會一直詛咒你的!”


    母親嘶啞的嗓子仿佛書中形容的惡鬼,怒目圓瞪的模樣看的瑞克心裏竟有些暢快。


    這是應該的麽?


    瑞克在心裏問道。


    ‘我也不知道誒,我還小,不懂這些。’


    瑞克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確實,他還小,他不懂。


    那人命人堵住了母親的嘴。母親發出嗚嗚的聲音,一個字都說不出了。


    “瑞克,你要記住,你的母親如今被公爵大人召迴,那麽她以後是會過好日子的,你如果想要她好好的,那就要好好效忠公爵大人。”


    那人高高在上的對他說道。


    瑞克點了點頭。


    他那人身後站著好多保鏢,他打不過,隻能點頭。


    ‘你放心,以後我肯定比他們都要厲害,到時候我保護你!’


    他在心裏說道。


    聽到這話,瑞爾輕輕勾起唇角,微不可見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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