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是的。她心裏有一張譜,帶多少人出來,就希望帶多少人迴去。”


    說話間,蛇王凝視著蘇清河的背影。


    明明衣角還在持續滴落水珠,她卻仿佛毫不知情。


    滴答、滴答,細不可聞。


    蘇清河繼續往前走,一一看過現場的情況,視線偶爾停留,指尖不時相互摩擦,思緒流轉。


    雨簾逐漸稀疏,日月交班。


    蘇清河再次踏入熟悉的基地,見過許多熟悉的麵孔,也有陌生的。


    這一待,就是一個月光景。


    三角洲勢力重新洗牌,靈翼組織成為曆史符號,空域被地表權柄占據,巨祥蛇依舊掌控著眾多經濟產業。


    兩大勢力來往密切,不少人看在眼裏,開始揣測雙方關係。


    雨季停歇,日曆上的數字再次更新。


    一眨眼,已是十一月中旬。


    華國帝都進入冬季,寒風蕭瑟,吹拂著行人臉龐。


    雲家迴歸帝都也有一個月,安安靜靜地生活著,一切按部就班,該做什麽便做什麽。


    眾人設想的接風宴、寒暄場麵都沒有出現,雲家低調地好似不曾出現,隻是忙著翻新舊址的祠堂。


    陸臨的車時常在雲家外出現,今日晚間,依舊準時停下。


    榮姨迴到雲老太身邊,負責生活起居。此刻站在門口迎接陸臨。


    “姑爺來了,老夫人在屋內等您,都盼著呢。”


    榮姨揚起笑,餘光看見隨後獨自下車的吉貝,立即入戲,像迎接蘇清河般快步上前,“小姐,快進屋吧。”


    陸臨停在原地,整理著袖口等待吉貝跟上來,眉宇始終淡淡的,不見往日溫情。


    幾人一同往裏走,待越過院門,脫離外界的視線範圍,陸臨才大步往前,腳步中隱約可見急切。


    吉貝脫去幾分蘇清河的影子,勾著榮姨的臂彎笑,側身低聲說,“榮姨,你看現在的陸先生,是不是跟平時不一樣?”


    榮姨嘴角的弧度不自覺擴大,笑眯眯的,輕微點頭應和吉貝的話。


    落後半步的衛欽,仿佛如釋重負般唿出一口氣,眉梢跟著上揚。


    他開心啊,得知蘇小姐迴來的消息,九爺終於不再源源不斷釋放冷氣。


    三人視線焦點落在前頭陸臨背影上,隻是才一晃眼,陸臨便拉開與他們的距離,先一步進入大廳。


    陸臨踏步進來,準確捕捉到蘇清河的身影,懸空的一顆心切切實實落迴胸腔中。


    溫暖的室內也瞬間驅散周身寒氣。


    沙發處,蘇清河與雲老太相鄰而坐,雲歸在一旁沏茶。


    坐席上的三人皆是麵帶笑容,聽聞聲響齊齊朝陸臨看來,轉而相視一笑。


    雲歸迴眸,故意高聲打趣,“呦,有人犯相思,急匆匆趕來又站在門口不敢動。”


    末了,雲歸不忘抬手招唿,衝門邊人說道:“快進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雲家專門給你設門檻了。”


    蘇清河眉眼彎彎,輕咳一聲,眼睛直直看著陸臨,毫不掩飾的柔情盡數將人包裹。


    雲老太的目光在兩人間流轉,看著兩位小夫妻的神態,低低笑著。


    冷峻外的愛意,積蓄在眼睛裏,最是明顯。


    “舅舅,我這種心情,你以後也能體會到的。”


    一抹紅暈不知何時爬上陸臨耳垂,他脫下身上的大衣,一步步往前。


    聞言,雲歸第一時間反駁,“不可能。我是那種,老婆在哪我在哪,絕對不會異地分開的人。”


    “反正我現在賦閑,多的是時間。”


    恰好此時,吉貝、榮姨與衛欽踏入大廳,雲歸不知看到誰,說話聲越來越小,最後幹脆閉嘴。


    陸臨終於站在蘇清河身側,寬厚的手掌搭上她肩膀。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眼眸不由被熱焰占據,心情澎湃。


    蘇清河抬眸,輕輕點頭。


    小別後的欣喜,盡在眼神之中。


    雲老太從雲歸頓時有些手忙腳亂的動作中意會到什麽,嘴巴微張,幾分難以置信。


    雲老太側眸望去,蘇清河與陸臨沉浸在彼此目光,並沒有注意到這邊微妙氣氛。


    吉貝在雲老太眼神授意下,硬著頭皮出聲。


    “老大,你終於迴來了。”


    “老師還等著我迴家呢,說我還要練練再出山。”吉貝不好意思地整理鬢角發絲。


    蘇清河垂眸收斂外泄的情緒,拉著陸臨的衣角把人安排在旁邊,才應答吉貝的話,“等我見過她,你們就可以啟程迴去。”


    “好。”吉貝點頭應下。


    簡單寒暄幾句,榮姨便帶著吉貝與衛欽到另一側喝茶休息,將空間留給他們。


    陸臨輕握住蘇清河的手掌,指腹摩擦她指尖,視線總是不自覺落在她身上,帶著幾分傻笑。


    兩人的小範圍內,彌漫著淡淡的甜膩香味。


    蘇清河側眸瞥一眼陸臨,本想製止他的,但卻被委屈小狗雙眸俘獲,敗下陣來,到底沒說什麽。


    反正都是自家人。


    雲歸與雲老太就當沒看見,實際心底樂開了花。


    此情此景,說陸九爺願意入贅,都不意外。


    “你此前傳信迴來,說沒那麽快迴國。所以我們便沒把婚期定下,現在你是什麽想法?”


    雲老太詢問,觀察兩人的臉色。


    陸臨平日冷峻的臉龐,現在不光柔和,還飄過一抹緊張。


    蘇清河沉吟片刻,看著陸臨試探性地開口,“要不……”


    “前期都準備好了,隻要定下日期,你人到場就行,不用操心。”陸臨眸光閃爍,快速搶答,害怕蘇清河說出“不舉辦”的話來。


    陸臨覺得,婚禮是在給他名分。


    無法,陸臨低頭附在蘇清河耳邊輕聲道:“我不想隱婚。”


    蘇清河失笑,推開陸臨,手動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解釋:“我的意思是,希望再過段時間。”


    “我答應了澤嶼,要幫他跑一場比賽。就在十一月,所以暫時騰不開手。”


    隻是延期,不是取消。


    莫名的,陸臨竟然鬆口氣,自我反省,“是我考慮不周,忘記這件事了。”


    “不如我們年後春天的時候舉辦?那時溫度適宜,也能更好的安排時間。”


    陸臨的提議正中蘇清河的想法,便定下。


    “可以。”


    當事人都同意了,雲老太與雲歸自然沒意見。


    於是,原先在帝都傳得沸沸揚揚的世紀婚禮,遲遲不見蹤影,一拖再拖,可信度再次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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