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洧鈞抬眼看向他,“這都幾個月了,你才想起來?”


    “你這腦子還能幹點啥,”


    慕容明姝:“我是真忘了,”


    慕容洧鈞端起湯碗,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悠悠開口:“啥事啊,”


    “就二哥外麵的那個孩子...”


    慕容明姝笑了一聲:“他不是今年結婚了嗎,二哥讓我給他點東西...也算是他這個當爹負的最後一點責任...”


    “我險些忘了,昨晚上從你那迴來的時候遇到他了,他跟我打招唿,我這腦子這才想起來,”


    慕容洧鈞:“他結婚的時候,我隨的禮可不少...”


    “二哥讓給他多少?”


    “這個他沒說,隻說讓我給他一筆錢,”


    慕容恪放下湯碗,淡淡道:“他現在在聿珩手底下做事,要不要給...給什麽、給多少,還是讓他決定吧,”


    “哦行,那我跟聿珩說一聲,”


    慕容明姝其實也不是很想管這事,他平時連自家兒子都不怎麽操心,更別說兄弟的私生子了。


    從他口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陳最隻是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你別管了,我會看著辦的,”


    給秦詔錢?


    給他個屁。


    陳最低頭接著翻看手中的筆記本。


    楊顯年臘月底放假後,還不忘給陳最找些事做。


    他手中的,是楊顯年的秘書送來的,他參加年底的機場會議的記錄。


    午間的陽光斜斜地切進窗子,在書桌上投下一片慵懶的暖光。


    他半倚在椅背裏,鋼筆在指尖懶散地翻轉,他的視線盯著麵前攤開的本子,思緒飄到了某個連自己都說不清的地方。


    鈴鈴...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陳最的手頓住,把筆放在一邊,拿起話筒,“嗯...嗬嗬....”


    他笑了一聲,迴了一句,“新年快樂,”


    簡單寒暄了幾句,陳最輕笑:“我這還有點事,先掛了,”


    “....嗯,沒關係....我不著急要,年後送過來也不晚,不客氣....”


    掛斷電話後,他抬眼看向門口,“南初?”


    南初從一側探出頭,“哥,”


    “嗯,進來說....”


    她手中拿了一份糕點,笑著走進來,“今天出去逛,買的雲片糕,挺正宗的,你嚐嚐,”


    陳最笑著開口:“顧裴司也來了?”


    “沒,這時候過來幹嘛,初一早上過來拜個年就行....”


    他挑了挑眉,“今晚讓他過來,一起吃年夜飯,”


    “哎呀再說吧,”


    南初坐在對麵的椅子上,笑著說:“哥,關於服裝廠的事,我有些新的想法....”


    陳最聽著她說話,手也沒閑著,拆開糕點的繩結,打開紙包,慢條斯理的撕開一片糕點,塞進嘴裏。


    下午四點過後,鞭炮聲就零星的炸響,他往外看了一眼,“晚飯吃這麽早?”


    南初笑了,“畢竟是大年夜...”


    陳最起身,“走吧,去後院....”


    走出院子,他迴頭看了她一眼,“去喊顧裴司,”


    “...哦....”


    南初撓了撓頭,“不用了吧,”


    “去吧,小也跟他爹,也是第一次一起過年....”


    “那我給他打個電話,”


    陳最揮了揮手,“去吧,”


    南初轉身,重新返迴書房,撥打了顧裴司家裏的電話。


    暮色像一滴濃墨,無聲地洇進天空,四合院所有的紅燈籠都亮了起來,在漸暗的天光裏像一串被晚風點亮的朱砂痣,暖融融地浮在簷角廊下。


    風從巷口溜進來,卷著誰家燉肉的香氣,混著香燭紙錢的煙味,在冷冽的空氣裏浮沉。


    內院最大的客廳內,家裏最大的圓桌被抬了出來,占據了大半個客廳。


    白幼傾攙著虞歸晚坐在首位,趴在她肩膀處,手裏拿著一張菜單,小聲嘀咕著:“媽,您看看這都二十道菜了,應該夠了吧,”


    虞歸晚盯著菜單看,“這幾個菜多放兩盤子,聿珩和你爹都喜歡吃,”


    白幼傾笑了一聲,“已經加過了...”


    “再加兩道湯吧,”


    “哎好...”


    一道道年夜飯端上桌,滿屋都是飯菜的香氣,樂樂圍著飯桌轉來轉去,幫著數有幾道菜,很懂事的沒往前伸手。


    虞歸晚扭頭看了一眼茶桌旁坐著的父子倆,“你們倆,別喝茶了,過來坐...明姝呢?”


    “外麵擺弄鞭炮呢...”


    她看向陳最,“聿珩...去幫幫你四叔,”


    陳最從椅子上站起,走到院子裏,手插在兜裏都沒拿出來,看著慕容明姝說,“四叔,需要幫忙嗎,”


    “不用...現在可以點了嗎?”


    陳最往客廳掃了一眼,“飯菜上齊了嗎?”


    “齊了,哎南初,你看看小顧怎麽還不來....人不到齊不能點鞭炮....”


    南初正給南今也脫棉襖,聞言擺擺手,“奶奶,別管他,愛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


    “你這孩子...”


    屋外,陳最挑眉看向慕容明姝,“四叔,點...”


    慕容明姝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鞭炮的引線。


    點燃的瞬間,他立馬往後退去。


    樂樂在屋裏待著,離的大老遠,也跟著捂著耳朵往後退,但又不舍得閉眼,視線一直往外瞅。


    忽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第一顆炮仗炸開了,碎紅紙屑混著火藥味兒四濺開來,緊接著便是連珠炮似的爆裂聲,整掛鞭炮頓時活了,在地上瘋狂扭動蹦跳,炸出一團團青煙。


    空氣中彌漫著硝石特有的辛辣,那味道鑽進鼻孔,叫陳最皺起眉,抬手遮了遮,轉身走進屋內,順勢關上門。


    他推了推不停往外探望的兩個孩子,“有什麽可看的,以後遇到蹦炮仗的時候轉身,別瞪大眼睛往前瞅,萬一蹦到眼睛裏,是會瞎的...”


    南今也無語,“哪有這麽嚴重...”


    他透過門口的玻璃往外看,滿地碎紅紙隨著氣浪翻飛,最後一顆炮仗特別響,炸得旁邊鐵皮水桶\"嗡\"地共鳴,待硝煙散盡,慕容明姝從煙霧中走過來,推開門,衝陳最翻了個白眼,“你這門關的也太及時了...”


    他都走到門口了,差點夾到他的腳。


    陳最被他身上的味道嗆的咳嗽了一聲,抬手將他推到一邊,“我說四叔,你把味散散再進來...嗆死了,”


    “臭小子,要不是你把我關外麵我身上能有味嗎,”


    南今也盯著他看,“叔爺爺,你衣服好多洞...”


    “嗯?”


    慕容明姝脫下衣服看了看,“還真是,”


    他轉身走到一旁的側廳,把衣服換下來。


    陳最推著樂樂往飯桌前走,邊走邊教育,“看到沒有,衣服都燒了個洞,你要是湊上前,蹦到眼睛,是不是會瞎...”


    “怕怕...”


    “怕了吧,下次記得聽話,不讓你往前湊,就是不行,”


    “哦哦,”


    虞歸晚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嚇唬他做什麽,”


    她拉著樂樂坐在小凳子上,笑著跟他說:“你爸爸嚇你呢,”


    樂樂臉上沒見懼意,隻是嗬嗬的樂:“不怕...”


    “哎呦,你跟你爸還挺親,”


    一旁的白幼傾笑了,“媽,樂樂這孩子就不能聽見誰說他爸壞話,聽到就不高興,上次士衡說了他幾句,樂樂還瞪人...”


    虞歸晚高興的大笑,“好好,這兒子孝順...”


    陳最淺淺勾起唇角,拿起桌麵上的筷子,放在碗碟旁。


    門外的硝煙味散的差不多了,慕寒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小顧來了...”


    顧裴司拎著禮盒走進來,先禮數周到的幾位長輩拜了個年。


    虞歸晚擺擺手,“都好都好,別站著了,快過來坐...”


    “人可算是齊了,上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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