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謙下班歸家,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


    他走進內院,走進滿是歡聲笑語的院門,笑著開口:“幼幼,又跟爹爹吵什麽呢,”


    白幼傾哼了一聲:“二哥,跟我可沒關係,是他不聽話...”


    白允謙看向繃著一張臉的白老爺子,再看看他手邊放著的酒,立馬就什麽都明白了,無奈開口:“爹,酒您是真的不能喝,”


    鍾盼盼給他遞了雙筷子,含笑看著白老爺子說:“爹,我給您盛了羊湯,您嚐嚐,比上次的好喝,又鮮又香...”


    白老爺子“嗯”了一聲,衝幾人擺擺手,“吃飯吧,”


    白允謙看向白幼傾,“上班還習慣嗎?”


    “沒什麽不習慣的,就是太閑了,”


    他笑了一聲,“你要覺得不合適,就跟我去單位,”


    白幼傾翻了個白眼,“二哥給我找的,不也是個閑職嗎?”


    “那可不一樣,研究院的檔案室,裏麵都是重要資料,你這一個管理不好....也是要吃瓜落的,我給你找的,那是純閑職...”


    “我的親哥,我還不至於連個檔案入檔都弄不好,”


    白允謙笑著說:“你這身體,就該好好修養,不適合勞累,”


    “再說了,你跟我一個單位,平時可以一起吃個午飯啥的,”


    白老爺子嘖了一聲,“哎呀,你別說了,”


    他瞪了一眼白允謙,“她又不是七老八十的人,你就給她找了個養老的工作,這合適嗎,”


    白幼傾:“研究所這工作,是組織上給我的,名正言順,你找的那個,可以讓二嫂去,”


    鍾盼盼嫌棄的擺擺手,“拉倒吧,我可受不了那磨磨唧唧的文職,還沒有在廚房忙活帶勁呢,”


    白幼傾嘿嘿的笑著,湊到她耳邊跟她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什麽。


    “嗬嗬嗬,”


    鍾盼盼笑的肚子轉筋,放下筷子緩了一會兒,對上樂樂和南今也好奇的視線,輕咳一聲,給兩人夾菜,“你們倆隻能吃這幾盤菜,這些沒放辣椒,”


    她餘光看到白沐川又在擺弄那個遊戲機,頓時火了,起身走到他背後,擰了擰他的耳朵,“吃飯呢,又玩!!!”


    “媽媽媽....疼,我沒玩,就是看看,”


    白允謙幽幽看了他一眼。


    白沐川下意識挺直脊背,把遊戲機遞給鍾盼盼,小聲解釋:“我真沒玩,”


    白允謙收迴視線,偏頭跟白幼傾小聲說話。


    晚飯吃完,天已經徹底黑沉下去。


    白幼傾和白允謙一人拉著一個孩子跟白老爺子閑聊天。


    陳最和白辰山站在院中抽煙。


    他側頭吐了一口煙霧,開口道:“今晚上跟我迴去?”


    白辰山笑了笑,“今晚就算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扣遊戲機的白沐川,“弟弟懈怠了,得好好教育一下,”


    “這遊戲機,嘖,你不該給他買,”


    陳最嘖了嘖,“人沒有自控力,錯的可不是遊戲機,”


    他看了一眼白沐川,淡笑,“我倒是覺得是你也太嚴格了,小年輕嘛,喜歡玩很正常,”


    “總不能一天都學習吧,勞逸結合才能把知識學好...”


    白辰山笑笑:“這遊戲機有這麽好玩嗎?”


    “小川,把那玩意兒拿給我看看,”


    白沐川看向他,“哥,我沒喪誌....”


    “拿給我...”


    “哦...”


    白辰山擺弄了一會兒,笑著開口:“確實有些趣味,就是幼稚了些,”


    陳最彈了彈煙灰,淡笑說:“無事的時候可以打發一下時間,”


    “我還有幾個,你要不,”


    白辰山擺擺手,“算了,”


    他看著陳最問道,“你在m國玩過計算機嗎?”


    “摸過一次,”


    聽他這麽說,站在一旁的白沐川都看了過來,“我聽老師說最新款的計算機,有一個什麽表格,辦公和計算都能用機器運行了,準確率高而且快速,還有什麽什麽代碼...我當時也沒聽懂,”


    陳最笑著點點頭,“嗯,”


    白辰山輕歎,“也不知道咱們這裏什麽時候能普及,”


    陳最說,“來的時候帶了一台,這時候應該已經被送到科學院了,”


    白辰山拍拍他的肩膀,似是想到了什麽,“你去m國的事,應該不能大肆宣告吧,這東西的來處?”


    “東西是明熙遞上去的,”


    “哦,”


    他若有所思的笑笑,“你跟他...關係好像親近了不少....”


    陳最把煙頭扔到腳邊,抬腳碾了碾,調侃開口:“怎麽著都比不過你們親近,”


    白辰山愣了一秒,隨即輕聲笑笑,他隻是有感而發的隨口一問,並不是個妒忌之言。


    白老爺子看樂樂打了一個哈欠,他看向白幼傾,“你還迴家不,”


    “迴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就走吧,孩子都困了,”


    白幼傾看了一眼懷裏的樂樂,“乖乖,困了?”


    樂樂揉了揉眼睛,仰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迷迷糊糊的,“嗯?”


    她的心底軟了軟,將他摟在懷裏,看著白老爺子說:“爹爹,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您,”


    “或者....您跟著我迴家住?”


    白老爺子站起身,壓低聲音開口:“我跟你大院的伯伯們約好了下棋,等晚幾天再去你家,”


    “聿珩,進來抱著你兒子....老二,你抱一下小也,他也困了,”


    “我來吧,”


    白辰山走上前,把南今也抱起來,起身送到門口。


    把孩子放進車內,他看向白幼傾,“姑姑,我明天迴您家,”


    “好的啊,”


    白允謙擺了擺手,“迴去吧,天黑,開車慢點,”


    “樂樂,小也,跟舅爺爺再見,”


    兩個迷迷瞪瞪的小家夥揮了揮小手。


    汽車駛出白家,淩霄立馬開啟了遠光,前方的道路被照亮。


    陳最目視前方,“繞開修路的路段....”


    “是,”


    迴到四合院,陳最把已經睡著的樂樂遞給虞雲,“今晚你帶他們睡,”


    白幼傾看向他,“怎麽不讓孩子跟你睡了,”


    “我今晚要在書房忙一會兒,沒空帶他們,”


    陳最隨後無奈一歎,“而且,樂樂現在竟然還尿床....”


    白幼傾哈哈大笑,笑了兩聲後,她輕咳一聲,“樂樂已經夠乖了,尿床肯定也是因為晚上喝了太多奶,早上睡得太熟,所以才....”


    “嗬嗬嗬,你這個當爹的,也別計較那麽多,”


    陳最:“嗯嗯嗯,我知道了,”


    “媽,天挺晚了,您迴房休息吧,”


    白幼傾:“好,”


    “你也別熬夜,忙一會兒就睡,熬夜對身體不好,這離開學還有幾天呢,白天忙你的事,能忙完....”


    “好的媽,晚安,”


    陳最抬腳走進自己院中,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把從葉政桉那裏謄抄來的資料放在一邊,他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思考良久,等腦子裏有了思路,這才拿起筆輕輕書寫。


    此刻是深夜,白日的喧囂像退潮般散去,黑暗濾盡了雜音,筆尖與紙麵的摩擦聲清晰可聞。


    時間感變得模糊。


    某一刻,思緒突然變得很清晰。


    陳最整個人仿佛進入異度空間,世界靜止,唯有手中的文字在流動。


    剛才那些被他思忖過的念頭,此刻在陰影中舒展開來,成群結隊地湧向筆端,幾乎來不及捕捉。


    一眨眼,窗外已泛白,而陳最渾然不覺。


    他寫下最後一行字,抬頭時,稿紙已經寫滿了十幾頁。


    陳最左右晃了晃脖頸。


    哢哢兩聲響後,脖頸一陣酸爽。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重重唿出一口氣,把桌麵上的稿紙放進抽屜,站起身,邊活動肩膀邊往外走去。


    簡單衝了衝澡,走到床邊,把自己摔在床上,囫圇的用被子一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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