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簷角落著雨珠,像一方晶瑩的珠簾。


    靜謐的書房內,陳最神色淡然的看著手中的資料,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著紙張。


    半晌後,他微微側頭,語氣閑散帶笑:“這些東西...你查了三天?”


    聽出他的意有所指,慕析正色道:“若想不為人所知,有點難查...”


    “為什麽要不為人所知?”


    “這沒什麽可瞞的,”


    陳最淡笑著看向他,“辛苦慕伯了,”


    他低頭接著查看,連著看了兩頁,像是剛想起來般問道:“對了,大哥的事你問了嗎,”


    慕析點頭,“問過,他好像...還沒確定...”


    “哦,得多關注啊,父親不在,雙方結親的這些彩禮規矩...我們也不能少,”


    “是,我會時刻關注著,”


    陳最抬眼看向他,笑著說:“慕伯還有其他話說?”


    “關於秦詔...”


    “嗯?”


    慕析斟酌了一下語言,開口道:“二老爺娶的是m國財閥貴女...好像跟黑手d也有些關係,為人有些....跋扈...”


    陳最笑了,“她跋扈,關我何事?”


    “她一個直係嬸子,還能管到我頭上不成?”


    “那肯定不能,隻是秦詔這個人如果讓她知道,怕是會惹出一些麻煩,”


    他不以為意,“他事要沒做好,我肯定不會再用他,可他如果是個人才,我為什麽要放過...”


    “麻煩?嗬...”


    陳最最不怕的就是上門找麻煩的人。


    慕析:“慕寒把他送到你麵前...怕是存了私心...”


    他但笑不語。


    應該是慕容恪的主意。


    “還有過段時間的祭祖...”


    陳最一聽這個就笑了,“祖宗都沒在這,祭的哪門子祖...”


    “每年清明節,慕容家上下,都要給祖宗牌位跪拜,”


    “可我那個在m國的二伯不是幾年都沒迴來了嗎,”


    慕析笑著點頭,“隻有跟老爺子一輩的人才會重視這些儀式...年輕一輩,很多都推脫不參加,”


    “今年能迴來這麽多人...怕也是跟你迴來有關...”


    “哦...”


    陳最笑了笑。


    “三少爺,那我先迴去了...”


    “慢走...”


    慕析走後,虞姬上前捏著陳最的肩膀,柔聲道:“少爺,您中午想吃什麽?”


    將她拉進懷裏,他輕笑:“別折騰了,送什麽吃什麽...”


    慕容家後廚是有些水平的。


    味道都不錯。


    陳最將腦袋放在她肩膀上,懶洋洋的翻著桌麵上的資料。


    虞姬縮了又縮,最後整個人都縮進他懷裏,為了不看到紙上的東西,腦袋一直別扭的扭著。


    他低頭,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圖,笑著說道:“不是保密文件,你沒必要這樣...”


    她鬆軟了身體,眼睛還是緊緊閉著。


    陳最放下文件,抱著她揉捏了一番,“真懂事...”


    .....


    電話鈴聲急促的響起。


    響了很久,一道沉穩的腳步聲才緩緩走進書房。


    “嗯...是我,”


    聽了對麵人的話,男人頓了下,聲音染笑:“好...我知道了...沒事,什麽都不用做...”


    掛斷電話,他走出書房,來到一樓飯廳。


    正在吃飯的沈婉茹抬頭看向他,“暨白...我之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您跟我說的事太多了...您指的是哪一句?”


    “你跟荔荔的婚事啊...”


    慕容暨白隻是笑笑,沒應話。


    沈婉茹有些不滿意他的態度,撇撇嘴開始說大道理:“暨白,你已經二十五了...別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生出來了,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呢,荔荔這孩子知書達禮,又溫柔又漂亮,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反倒覺得枝枝不錯...”


    “她不行!!!”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她語重心長的說:“媽能害你嗎...”


    “荔荔她媽媽是老牌家族的獨生女,又是現在的方家主母,枝枝那丫頭長得是不錯,可她母親隻是一個...”


    看著這樣的她,慕容暨白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淡,眼神也越來越冷。


    “暨白,過年的時候你外公和舅舅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你父親不在,現在....他...也迴來了,這慕容家,以後誰知道會成什麽樣,咱們得想想我們的以後,”


    他低頭淺笑,“媽,慕容家對我們不好嗎?”


    “是不錯,可他現在迴來了,我聽說還是個狠的,萬一他容不下我們...怎麽辦,”


    沈婉茹唉聲歎了口氣:“這家裏也沒人護著我們,”


    “等你成了親,我們怕是要被分出來,所以關於婚事...你一定要好好考慮,這關乎到你的未來...暨白,你舅舅的話也很有道理,你聽話好不好,”


    道理?


    什麽道理,慕容家沒有靠山,隻有依附沈家才能有出路的道理嗎。


    慕容暨白目光虛虛落在一處,嘴角的弧度落下。


    “這段時間...您都是跟誰在一塊打麻將?”


    “就...就是之前的那些牌塔子啊,”


    他緩緩站起身,語調悠然:“我的婚事...您就別操心了,”


    “荔荔哪裏不好?”


    慕容暨白笑了一聲:“我不喜歡,外麵偽裝的如何知書達禮,但圈內人誰不知道,脾氣大的很,她院兒裏的傭人隔一段時間就要換一批,”


    沈婉茹訕然,但她還是不想放棄:“是被養的嬌氣了點,可方家...”


    “母親大人...”


    他出聲打斷她的話,莫名發笑:“您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庶出...”


    “你不是...”


    她氣惱的拍了一下桌子,臉色變得陰沉。


    慕容暨白淺笑開口:“怎麽不是,族譜上慕容洧鈞的妻,可不是你沈婉茹....”


    沈婉茹起身,定定看著他,嗓音中帶著怒,“不是這樣的...”


    “你父親若不是去了內陸,跟他結婚的一定是我...他答應了的...”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語氣淒冽:“暨白,你是長子...這三房...本來都該是你的...現在他來了,就要讓我們讓步,不可能,兒子,你不能讓,這都是我們的,”


    慕容暨白冷靜的看著她再次發瘋。


    “男人床上的話你也信?母親,你陷得太深了,”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但話底,卻仿佛隱隱挾著風暴的暗流在慢慢的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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