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牛福德扔在知青院裏。


    在眾人都在驚訝他的大力氣的時候,陳最輕笑開口:“跟大家說一聲,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我推出去了....所以暫時不會離開王家村...”


    林峰蹙眉,看著他問:“你的意思是,現在名額空出來了?”


    “嗯...我隻是拒絕了這個名額,至於空不空的出來,你心裏應該有數...”


    都不是傻子,這麽一說,再聯想到陳最找村長的舉動,就都明白了,林峰冷笑:“你把名額讓給村裏人,也不給我們?”


    陳最盯著林峰,眼神如淵,“給?”


    “你覺得這名額是我想給就給的?再說了,我又憑什麽給你們?”


    牛福德激動的站起來,“同為知青...”


    “同為知青,你們這兩年幫過我什麽?”陳最冷冷的打斷他的話,“仗著自己年紀大,擺架子耍威風,”


    “還是說一次又一次的占我便宜?”


    林峰想起從前跟陳最一起做工的時,都是用各種理由提前走的事,麵上也有點過不去,“你不也沒拒絕嗎,”


    陳最扯了扯嘴角,“那是我傻逼...”


    “呃...”


    連自己都罵啊,林峰撓了撓頭,“就算是我們之間沒情分,可好歹都是知青,你不想去上大學,我們想啊,你可以先跟我們說一聲,”


    對上他陰沉的眼神,他緩和了語氣:“我們出錢買也行啊,你也知道這個機會對我們來說,有多難得....”


    這話一出,趙慧娟等人也跟著點點頭。


    “就是...”見有人支持,牛福德也梗著脖子說道:“都是一個院住的同誌,你這事辦的不地道...”


    陳最眼睛一眯,麵上覆上冰冷寒意,“哦....不地道...又如何?”


    他冷然似有實質的目光掃過其他人,眾人不由噤若寒蟬,眸底有驚懼,有複雜,沒想到這個老實人,竟然也這麽有氣勢,杜方林探究的盯著陳最:“你是陳最嗎?”


    陳最看著這個‘聰明人’,“你看呢?”


    杜方林撐著下巴直視他,“麵容倒是一模一樣,可是你這性格....”


    “想開了一些事...”陳最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掃視了一圈眾人,語氣淡漠:“以後我就是這樣的性格,看得慣就看,看不慣....就都給我憋著,”


    “大學名額我讓給村長,他能記我一份情,讓給你們,你們能給我什麽?”


    見眾人沉默不語,陳最輕嗤。


    這時候杜方林笑著打圓場,“這個名額空出來,村長肯定就有人選了,沒我們的事...”


    “你們在這問陳最有什麽用...散了...都散了吧...”


    其他幾個存在感較低的知青迴了房間。


    林峰看著陳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你為什麽不去上這個大學....”


    陳最沒迴他,看向趙慧娟,“我以後自己吃飯...不合夥了,”


    趙慧娟下意識的點頭。


    轉身走到門口,陳最迴頭,“以後進我的房間,記得敲門,再有下次...”


    他的手捏著牆用了用力,幾人就看見,牆被他捏的粉碎。


    牛福德咽了咽唾沫。


    在他關門進房間後,他扭頭看向幾人,壓低了聲音道:“那....那...可是磚頭....他他....”


    漸漸地,牛德福後背都濕了,腦門泛紅冒煙,跟大閘蟹一個模樣。


    杜方林歎為觀止。


    原來人真的可以冒煙。


    “你怕什麽,下次進他房間敲門不就行了,”


    牛德福眼珠子亂閃,一雙手顫抖著指了指陳最的房間,又趕緊收迴手,“他他...可能....不不不,不是人吧,”


    林峰翻了個白眼,轉身迴了房間。


    杜方林輕笑:“為什麽這麽說?”


    “人人....人怎麽能捏碎磚頭呢....”牛德福明顯嚇壞了,冷汗直往外冒,“他之前,都低著頭不怎麽說話....是不是被什麽髒東西附身了,”


    “我聽說...我這裏之前死過人....”


    杜方林壓低了聲音,“我也聽說過...好像....還是吊死的...”


    說到這,他突然“啊”的一聲,把牛德福嚇得跑開了。


    看了一眼陳最房間,他輕聲笑笑,也迴了屋。


    明顯不好惹,明哲保身為主。


    這樣的人,能交好,就不要為敵。


    ......


    對於知青點的鬧劇,齊衝不知情,他正急著把藥送過去。


    剛衝出知青點,看到往家走的村民,他的腦子瞬間清醒,把藥揣進口袋,往山上走去,準備繞一大圈,天黑了再去牛棚。


    牛棚內,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


    站在門口的男人眼神悲痛的仰頭望天,像是在祈求天助。


    可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的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他痛苦的閉上雙眼,迴到房間,看著一臉病容蒼白如紙的男人,他就如桌麵上的燭火一樣,搖搖欲滅。


    林曾安蹲在他身側,嗓音暗啞:“楚兄...你可還有什麽話要說...”


    床上的男人睜開眼,還未開口先咳嗽了幾聲:“咳咳咳...曾安...”


    分明是個成年人,他的聲音卻枯槁如老人,“我該說的...都已經說過了...你別難受,”


    “等我走後....一把火燒了...就葬在這山上就行,”


    “明舟...”林曾安哽咽出聲。


    抓住他的手腕,楚明舟眼底突然迸發出明亮的光彩,“曾安,我走了不要緊,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你的腦子才是最重要的....我怕是堅持不下去了,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等著光明來臨,”


    “可要不是為了幫助我們...以你的體能,怎麽會成現在這樣...”


    “我一個粗人...難道看著你們倒下,什麽都不做嗎?曾安,你喊我一聲兄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楚明舟緊緊拽著他的手腕,“曾安,你腦子好使,有機會迴去...幫幫她...”


    林曾安重重的點了點頭,“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早晚....”


    看著楚明舟憔悴的麵容,他心痛如絞,他的今日,會不會自己的明天呢。


    這樣的境遇下,他能做出什麽承諾?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楚明舟艱難的笑了笑,“會的...”


    “早晚有一天,你能迴去的...迴去後....一定要幫幫她...她真的,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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