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宵也是想不明白。同樣擁有絕世容顏的汐雪和雪顏,汐雪卻是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不可攀和霸氣,同樣的清澈如冰山雪蓮一般的眸子,雪顏給人的感覺是純淨透明,而汐雪給人的感覺則是不染塵世煙火。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區別呢?


    此時淩宵才忽然意識到,雪顏是永遠也不會迴來了,當年那個活潑可愛,天真善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她再也不會迴來了。


    感受到了淩宵的落寞和悵然,琴聲戛然而止,汐雪抬眼看向淩宵,聲音中隱隱泛著淡淡的冷意,“來了?”


    淩宵的聲音依然如當年一般好聽,如今聽來,卻是平添了幾許滄桑,“我也是剛剛才到的,聽到了你的琴聲,果然,你在這裏。”


    “意外嗎?”


    “是有一點意外,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這裏了,自從你迴來之後,一直在刻意迴避我們的過去,畢竟,這裏會觸及我們的過去。”


    “時間真快,一轉眼便是千年時光。”


    “千年時光,於我們漫長的神生來說,不過是彈指間的事,隻是這千年的時光,於你,於我,意義可能都不一樣。”


    “是啊,時隔千年,故地重遊,卻是感慨頗多。”


    “依舊是當年的梅林,依舊是當年的琴聲,而我們呢?總有一種物是人非之感。”


    “我已不是當年的我,其實,我也很想找迴從前的感覺,隻是總覺得在我們中間,似乎是隔著一些什麽。”


    “也許,對當年的舊事,你還沒有真正釋懷吧。錯在我,汐雪,我們……真的無法迴到過去了嗎?”


    “我也曾努力地想重拾過去的美好,隻是,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無法迴到過去,便讓過去的成為永遠的過去,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淩宵,我們合奏一曲吧,為了我們的重逢,也為了……我們能夠重新開始。”


    汐雪這一句話,給了淩宵莫大的鼓舞,她終於釋懷了嗎?她的心結真的打開了嗎?


    下一刻,千頃梅林的上空,久久地迴蕩著汐雪和淩宵合奏的曲子,兩個人麵對麵彈奏著曲子,偶爾,兩個人抬眼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曲罷,兩個人同時想到了“琴瑟合鳴”這個詞,淩宵遂笑對汐雪道:“汐雪,真沒想到,時隔千年,我們依然能夠配合得如此默契。”


    汐雪道:“因為曾經的我們,彼此心有靈犀。”


    淩宵道:“汐雪,有你在的日子,真好。你可知道,你不在的千年當中,我的生命是多麽灰暗嗎?那些年來,我最深的體會便是,生命落寞如雪。”


    聽淩宵提起了她不在的千年,這千年的時間,也是一段時間以來,汐雪最為糾結的記憶斷檔的時間,向她身邊所有人一一求證之後,得到的答複都是出奇的一致,就是梅仙雪顏死後,汐雪沉睡了千年,可是這個答複,她總覺得是她的父親與眾人商量好的,根本就是欺騙她的說詞。汐雪的心底始終有一種直覺,這一千年的時間,在她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大事,而她那一千年的記憶,也有可能是被誰抹去了。


    思及此,汐雪便問淩宵道:“淩宵,有一個難解之謎,已經困惑我很久了,我想知道,千年之前,在我跳下誅仙台之後,在我的身上到底又發生了什麽事,後為的一千年時間,我去了哪裏?我到底又變成了誰?為什麽那一千年的時間,對於我來說成了空檔?”


    汐雪這一連串的提問,令淩宵感到十分吃驚,她是不是想起了什麽才會有此一問的,照理說,汐雪迴歸神位有一段時間了,為什麽此前她從沒有提起過?


    汐雪迴歸以來,第一次難得一見地迴到梅林舊地重遊,又與他再一次琴瑟合鳴,這是他與她重修舊好的良好開端和契機,倘若她想起了自己身為凡人汐顏時的舊事,他要如何向她解釋呢?


    汐雪身為凡人汐顏那一世,他確實是有愧於她,而且曾經對她犯下過不可饒恕的大錯,想必如果凡人汐顏現在還活著的話,她也一定不會原諒自己的。


    思及此,淩宵對汐雪道:“汐雪,你身為梅仙雪顏那一世,我並不知道你的來曆和底細。千年之前,自從你跳下誅仙台之後,我曾經上天入地尋了你千年,卻是一無所獲。直到前不久你迴歸神位,我才知道原來你就是昊羲大帝之女帝姬汐雪,至於你那千年的斷檔和記憶空白期,我怎麽可能知道呢?我還想問你呢,這千年來,你到底去了哪裏?”


    淩宵違心地對汐雪說了謊,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說謊,然而,他也是不得不對汐雪說謊,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剛剛對過去釋懷的汐雪,再一次走上恨他的路,淩宵心底為自己的謊言,找到了充分的借口,失去了身為凡人時的記憶,這對汐雪來說,原本就是好事,這也是她的父親昊羲大帝的意思,而自己,隻不過是對她說了善意的謊言而已。


    汐雪依舊滿臉疑惑,“看來,我是沒辦法找迴那千年來失落的記憶了。”


    淩宵一語雙關地對汐雪道:“汐雪,其實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與其追憶過去,不如麵向未來,而且,有些過去,不如忘記了更好。”


    ***


    妖魂穀玄音府邸。


    正在院內清掃落葉的青鳥,忽見一人飄然而至。


    這處地府,設有重重迷陣,能破了迷陣悄無聲息地來到地府內的人,足見其修為之高了。


    青鳥疑惑地掃了一眼來者,隻見來者身穿玄色衣袍,麵容青雋,自帶一股仙者之氣。


    青鳥見來者是一個陌生人,遂繼續低頭清掃落葉,手中的活計沒有停下來,問玄衣人道:“來者何人?為何擅自闖了進來?”


    玄衣人道:“你應該很清楚,貴府不是誰想闖就能闖得進來的,我是來找玄音的。”


    青鳥追問玄衣人道:“你找玄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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