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嘉魚的生存空間被壓縮到極限、命懸一線的時候,陌傾城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手中掌勢也不由自主地頓了一頓。林嘉魚趁機一個魚躍,翻出了陌傾城用一雙肉掌圈成的銅牆鐵壁。


    “哪裏來的孽畜!”陌傾城咆哮一聲,右掌一翻往頭頂上一陣猛擊,原本盤踞在他頭頂的一道紅影立刻彈飛了七八步。這道紅影正是朱厭,它剛剛衝上拜月壇後見陌傾城那一掌被焚天鼎化解,便一直蹲在一邊觀戰,此刻見林嘉魚勢危,便按捺不住,跳出來為林嘉魚幫手。它趁著陌傾城全身心撲在林嘉魚身上的機會,從陌傾城背後欺近,猛地跳到了陌傾城的背上,雙腿像鐵箍一般箍住了陌傾城的脖頸,兩隻手捏成拳頭,擂鼓一般敲打著陌傾城的頭顱。


    這一通敲打朱厭可沒有留手,若是換作其他人,腦袋早就被朱厭敲得粉碎。陌傾城畢竟修為高深,在朱厭撲上來的瞬間警覺過來,立刻運起靈氣護住周身要害,這才沒有在朱厭的偷襲下受重傷,即便如此這一頓亂拳也讓陌傾城分外不好受,好像有一千麵鼓、一千隻鈸在他的耳蝸裏同時敲響,震得他頭暈目訓啊。陌傾城不得不暫時丟下林嘉魚,先對付頭頂的朱厭。


    饒是朱厭皮糙肉厚,也捱不住陌傾城全力施為的幾掌,被直接拍飛了出去。它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幾圈才止住了倒飛的趨勢從地上站起,身子搖晃了幾下,哇得一口吐出一大攤黑血。自它離開赤鹿山脈後也接連遭遇了多場大戰,可陌傾城這樣幾個迴合內就讓他受傷嘔血的強勁對手它還是第一次遇到。它將一對毛茸茸的拳頭舉過頭頂,仰頭一陣狂嘯,身形一陣暴漲,須臾之間就如同一頭牛犢般大。


    陌傾城也是見多識廣之人,此刻已經認出了眼前這兇獸正是傳說中的朱厭。他看朱厭瞪著一雙銅鈴大小的眼睛兇狠地盯著自己,眼中燃燒著熾烈的戰意。陌傾城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朱厭這種兇獸極為好鬥,又睚眥必報,自己被它盯上少不了一番糾纏。若是隻有朱厭一個,他倒是還不放在心上,可現在邊上還有個林嘉魚。若是林嘉魚趁著自己被朱厭糾纏住的機會帶著焚天鼎溜之大吉,那他不知道還要在隱月宗隱姓埋名地度過多少年。


    心裏這麽一盤算,陌傾城便請無根道長出來主持公道:“無根道長,這畜生突然登壇,影響鬥法,還請無根道長將它趕下去。”


    無根道長打量了幾眼朱厭,並不直接迴應陌傾城,而是轉向林嘉魚問道:“林小友,這突然衝上拜月壇的靈獸可是你的?”


    “這靈獸跟著我已經有些時日了。”林嘉魚猜到無根道長是要為自己說話,所以刻意說得含含糊糊的,並不說明朱厭和她並無從屬關係。


    “徐宗主,你也聽到了,貧道實在是不好出手幹涉啊。”


    陌傾城氣急:“無根道長,這有失公平啊。難不成我也可以叫個幫手上壇為我助陣?”


    無根道長搖了搖手:“徐宗主,此話差矣。林小友剛剛都說了,這靈獸跟著她已經有些時日了。在鬥法中放出靈獸廝鬥不是很尋常的事情麽?若是按照徐宗主所說的,馭獸、煉鬼的修士豈不是不能催動靈獸、驅使屍鬼鬥法了?我看那樣才是真正的有失公平。”


    陌傾城一時語塞,但那邊朱厭並沒有給他繼續辯駁的時間,嗷得一聲便揉身撲上,仗著自己肉身強橫,硬是和陌傾城硬碰硬地近距離廝打起來。一人一獸都是赤手空拳,憑著一雙肉掌你來我往,速度極快。壇下修為不夠的修士甚至看不清朱厭和陌傾城的出掌與出拳,隻能看到一連串的殘影。


    林嘉魚並沒有像陌傾城想得那樣趁著這個機會逃之夭夭,而是在朱厭和陌傾城的戰圈周圍不住遊走,劍鋒時不時地往陌傾城守禦薄弱的位置遞去。


    陌傾城以一敵二,著實苦悶難當:若是放著林嘉魚不管,他倒是能在和朱厭打鬥中占據上風,但僅憑著他的護身真氣還擋不住貪歡劍那冰冷的劍鋒。若是任憑林嘉魚用劍刺他,那麽他和朱厭誰先倒下還真不好說;可若是他騰出一隻手去應付林嘉魚遞過來的劍鋒,那麽剩下的一隻手又無法抵擋住朱厭的兩隻鐵拳,時不時要挨上幾下子,被朱厭那對拳頭砸中的滋味可實在不好受。


    罷了,便再用一次鳳髓珠吧。陌傾城猶豫了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這鳳髓珠威力巨大,但在鬥法之中並不能輕易動用,因為此珠以七日為一個周期,七日之內隻能動用三次。一旦七日內使用次數達到三次,鳳髓珠就會靈性盡失,需在丹田氣海中用靈氣溫養,待下一個七日方能再次使用。


    今日為了角逐三派盟主之位,陌傾城已經動用了兩次鳳髓珠,一次是為了擊殺劉三鬼,還有一次則是為了對付秦秦。這剩下的最後一次,他本來是打算用來對付還未上壇搦戰過的紅蓮觀掌門趙海天的,誰知計劃趕不上變化,現在為了渡過眼前的難關他也不得不將鳳髓珠祭出來。


    他大開大闔,對著朱厭一陣迅猛的拳腳,將朱厭逼開,隨後身子向後一傾,逼開了林嘉魚斜刺裏劈來的一劍,整個人貼著地麵往後掠了幾步,與林嘉魚朱厭拉開了距離。


    林嘉魚提劍就要往前,忽然眼前一閃,一團紅光撲麵而來。


    是鳳髓珠!林嘉魚心裏一驚,在壇下的時候隻覺得鳳髓珠快,直到她自己麵對鳳髓珠的時候她才知道鳳髓珠竟然有這麽快。當她看清楚鳳髓珠的時候,鳳髓珠距離她的麵門就隻有兩寸的距離了。


    似乎是覺察到了林嘉魚此刻麵臨的危險,懸浮在林嘉魚丹田氣海內的焚天鼎微微震顫了一下,隨後林嘉魚就失去了對丹田氣海中靈氣的控製,金色的靈氣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她的周身百骸中流轉。在靈氣的帶動下,她的雙手不受控製地捏了個指訣,雙唇不由自主地一碰,一串咒語飛快地從她的雙唇之間流淌出來。


    在她吐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周圍一切的運行速度似乎都慢了下來,就連眼前正高速飛來的鳳髓珠都變得慢如蝸牛,似乎她一抬手就能輕輕鬆鬆將它捉在手裏。可是此刻,她的身體完全不受她的控製,就連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雖然她的身體無法動彈,但她的意識卻仍然清醒無比,她知道此刻自己正在念誦的正是之前浮現在她腦海之中的馭鼎訣。


    當她吐出馭鼎訣的最後一個音節的時候,她隻覺得丹田氣海和四肢百骸中的靈氣都被一掃而空,全身的氣力被抽得一絲不剩,雙腿一軟整個人就盤腿坐到了地上。而她的頭頂上則浮現出一隻古色古香的銅鼎,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旋轉。陌傾城也看見了這隻大鼎,他的嘴緩緩張開,臉上全是驚訝似乎是想喊什麽。


    在焚天鼎浮現出來的瞬間,周圍一切的運行速度又恢複了正常。就在鳳髓珠就要碰到林嘉魚的鼻尖時,焚天鼎的鼎蓋掀了開來,鼎口中射出萬道金絲,金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卷向蝸牛般前行的鳳髓珠,將鳳髓珠牢牢包裹起來。鳳髓珠在金絲交織而成的密網中跳動了幾下,但終究掙脫不開,被這些金絲裹挾著,拖拽著卷進了大鼎之內。


    這時陌傾城口中那句話才喊了出來:“焚天鼎!你怎麽能夠催動焚天鼎?不可能!”


    拜月壇下的修士也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望著林嘉魚頭頂那隻兀自滴溜溜旋轉的銅鼎,全場在沉默了片刻後才爆發出一片喧嘩。


    “你剛剛看到了嗎?嗖得一下,就把徐宗主的法寶給收走了!”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混元金鬥?聽說混元金鬥最擅破人法寶。”


    “你沒聽到徐宗主的話嗎?那是焚天鼎,是焚天鼎!”說這話的人顯然第一次看到這種神奇的法寶,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


    “焚天鼎?聽說過,好像是天雲宗的寶貝吧?怎麽會落到這個姑娘的手裏?”


    就連站在拜月壇上的朱厭也被焚天鼎的威勢所驚,抬著頭好奇地看著焚天鼎,一時間忘了繼續和陌傾城纏鬥。


    秦秦站在下麵,耳聽著周圍的紛紛擾擾,兩道眉毛擰得緊緊的,一雙桃花眼裏寫滿了迷惘。這焚天鼎落到林嘉魚手裏他倒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那日天柱岩中最後隻剩下林嘉魚一人,玉塵子留下的焚天鼎落到林嘉魚手中也屬正常。可是林嘉魚什麽時候學會了馭鼎訣的?這馭鼎訣是無相宗曆代師徒口口相傳的重要機密,隻有學會了馭鼎訣才能操控焚天鼎。他可從來沒有把馭鼎訣向林嘉魚透露過一絲一毫。難道是他說夢話的時候被林嘉魚偷聽了去?他身為無相宗傳人又該怎樣把焚天鼎從林嘉魚手裏弄過來,好對師門的列祖列宗有個交待?一個個疑問在秦秦的腦海中此起彼伏。


    拜月壇上的林嘉魚此刻自然不知道壇下的秦秦腦海中盤旋著這麽多的想法,她微微抬起下巴,斜睨著陌傾城,目光裏流露出不屑:“陌大宗主,本姑娘既然祭出了此鼎,自然就不會讓你見到今晚的夜色。”她口中放著狠話,心裏卻惴惴不安,生怕陌傾城看出她此刻氣力全無,趁機取她性命。


    “哈哈,你就不用再虛張聲勢了。能擋下剛剛那一擊,又將我的法寶收去,想必已經耗盡了你所有的靈氣吧?若是你還有餘力,何不現在站起來趁勝追擊?你這丫頭片子現在不過是塊砧板上的肥肉,任我宰割。不過你放心,像你這樣修為出眾的女修倒是不多,是做爐鼎的好材料,本座是不會輕易取你性命的。”說罷,陌傾城冷眼看著林嘉魚。他說這番話隻是為了試探林嘉魚,若是林嘉魚此刻站起身來,那麽他轉身就逃,焚天鼎的威勢不是他能抵擋得了的,盟主的位置再好也沒有他的性命重要。若是他這麽說林嘉魚都無動於衷,那就說明林嘉魚真的已經耗盡氣力了。


    林嘉魚有心要站起來,可是兩條腿根本使不上力氣。陌傾城見他仍然坐著不動,心中大喜,桀桀怪笑了兩聲:“林小友好涵養,大敵當前還能不動如山,本座倒是有些佩服你了。既然你收了本座的法寶,那本座也收了你這口焚天鼎,也好讓你知道知道本座的手段。”說罷他身子一動就向焚天鼎掠去。


    朱厭見陌傾城向前激射而去,還以為他要撲去傷害林嘉魚,忙揉身上前,劈手抓住陌傾城的背心。陌傾城隻想將焚天鼎收入囊中,生怕夜長夢多,哪裏還有心思和朱厭糾纏,擋下一用力,整個人裂袍而出,光著膀子去抓那焚天鼎,把破裂的罩袍留給了朱厭。


    隻是還沒等他的手碰到焚天鼎的鼎身,鼎蓋又一次打開了。


    上百道金線從鼎口飛出,如雨點般打向陌傾城。陌傾城的反應倒也算快捷,手中青光一閃,多了一柄碧玉混元傘。這碧玉混元傘是陌傾城從死在他手上的修士身上搜羅到的法寶。這碧玉混元傘十分堅固,一旦撐開就能將大半個身子遮擋得嚴嚴實實,是飛針之類的利器。陌傾城修為高深,極少陷入苦戰,所以這碧玉混元傘也沒怎麽拿出來用過。但今日他麵對的是焚天鼎這種上古異寶,哪裏敢托大,所以看到金線射出,他立刻祭出了寶傘以求萬全。


    隻是他仍然高估了碧玉混元傘的牢固程度。金色絲線打在碧玉傘麵上就如同沸水破雪一般,幾乎毫無阻滯地穿透了傘麵。隻聽得噗噗噗一陣亂響,碧玉傘麵就被金絲打了個千瘡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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