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裏,管遷正嘎嘣嘎嘣嚼著薯片,聽從宋以惗的命令,一刻也沒停。


    見宋以惗推門進來,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人已經站了起來準備和宋以惗一起離開。


    “談完了?”


    “吃完了?”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宋以惗點點頭,道:“談完了。”


    管遷瞥了一眼桌上的零食,說:“我沒吃完。”


    周勉上前兩步,一邊打包零食,一邊說:“拿著路上吃。”都是給他們買的。


    管遷搖了搖頭,宋以惗就說:“還是你留著自己吃吧。”然後兩人一起走了。


    宋以慎見是管遷送宋以惗迴來的,就沒說什麽。


    反而是宋以惗,前腳都邁進了家門,又退了迴來,對沒來得及進來的宋以慎說:“得抓緊啊,要不然人家可就迴去了。”


    她今天在片場可是親眼看見賀瑜頌來接人的,那畢竟是賀韻初的父親,到時候賀韻初迴了承澤,一個南方,一個北方,看宋以慎怎麽把人追迴來。


    宋以慎抿唇不言,飯桌上也是一片沉默。


    就在宋以惗撂下碗時,宋以慎突然開口說道:“我明天去g國,應該要待幾天。”


    宋以惗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準備離開的身子又坐了迴去,抱臂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問道:“去幹嘛啊?”聲音又沉又冷。


    “詹森的研究有了一些進展,我親自過去看看。”宋以慎語調平緩,沒有看宋以惗。


    聞言,宋以惗眉頭一蹙,煩躁的情緒湧上眼角眉梢,狠狠地瞥向地麵。


    她就知道是為了那點兒破事兒,為了那兩管血。


    “你能不能幹點兒該幹的事兒?”她明顯是壓著怒意說的,看向宋以慎的眼神已經少了幾分憤怒。


    宋以慎垂眸沉默,吞咽口水,他並未覺得這不是他該幹的事兒,反而這就是他一直以來堅持且想要研究出來結果的東西。


    他清楚地知道宋以惗一直想讓他去追求自己的人生,不想讓他錯過賀韻初,可是,他更清楚自己。


    這就是他的人生!


    嘴上卻解釋道:“她是世家大小姐,父母皆出身名門,雖然後來遭遇變故,但他們自立門戶,如今也是一方豪門。”宋以慎終於說出了這些年一直壓在心底的話,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他不肯邁出那一步的原因。


    “所以呢?”宋以惗聽到這些話,不由坐直身子,卻是打算教育人的姿勢,“你是覺得配不上了?”


    她想過很多原因,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好歹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哪兒去了?”


    宋以惗幹脆站了起來,繼續道:“或者你要說你心裏根本就沒有她?好,那這些,世家,名門,又是不是你去查的?”


    宋以慎依舊低頭不語,是他查的,這點他無法否認。


    “你堂堂一個大男人,人家都主動過來了,有沒有嫌棄過你?”有眼的都能看出來賀韻初是為什麽進組的,當然,也得是知情人才能看清楚,“她是世家大小姐,你知道你是誰嗎?你是……”


    話到嘴邊,她還是生咽了迴去。


    所幸宋以慎沒有聽出來話裏的異常,隻當宋以惗是因為生氣,話不成句。


    “是被很多人稱讚的天才,這是你的榮耀,什麽時候成了你的負擔?”反而讓他在“門第”麵前低了頭。


    “哦,對,是有負擔。”她想起來了,“你一門心思學醫,就是為了研究我那管血,”研究她注射進血液裏的平衡劑,“爸媽的遺囑隻是擔心我會出事,”因為當初宋氏夫婦並不知道宋以惗注射後身體會有什麽後果,“所以……”


    所以隻要她證明她身體毫無問題,宋以慎就可以去追求他自己的人生了吧。


    於是,宋以惗氣衝衝地走出去,然後拎了塊磚迴來,在宋以慎麵前表演了一個“徒手劈磚”。


    “看到了?從小到大,姐連感冒都沒有得過。”僅限於她現存的記憶裏,“我不會有事,也不想因為這些拴住你們。”


    宋以慎看著碎磚落地,視線掃過宋以惗劈磚後微微泛紅的手,在碰上宋以惗執著堅定的眼神後又緩緩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他未曾設想過其他道路,就算他的人生是和宋以惗捆綁在一起,那也不是錯的,更沒有覺得這會束縛他什麽。


    他們本就是一家人。


    最後的最後,所有的氣憤化作了一句期盼,宋以惗語重心長地勸道:“以慎,不要再研究了。為家庭,為事業,還是為我,都要為自己。”


    反正她已經決定今後不會再為宋以慎提供血液樣本了。


    宋以惗隻是不想再讓宋以慎無論是事業,還是家庭都以她為中心。


    作為姐姐,她甘當墊腳石的,無論付出再多,都沒想過讓他們迴報,因為她真的拿他們當親人。


    原本隻是她承擔著這個家的一切,或許是因為宋以慎隻差她一歲,或許是因為他太過懂事,便自動從她手裏接過了很多重任,甚至萬事皆以她為中心。


    隻是現在宋以恂他們幾個還在上學,也許幾年後,他們一個個都要活成“宋以慎”。


    這何曾是她想要的?


    她做這麽多,不就是希望身後的弟弟妹妹們可以輕鬆快樂一些嗎?


    以前她不止一次勸說,可誰又聽過這些話?


    難道是因為她不生一次氣,這些話就沒有分量嗎?


    難道她不鄭重地說一次,就代表她不在意這件事嗎?


    難道她真的會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一切嗎?


    可有誰知道當因為她一個噴嚏引起全家恐慌時,除了煩躁,她內心更多的是自責呢?


    又有誰知道她跑到全國各地當群演,除了賺錢,又何嚐不是在躲避他們呢?


    宋以慎可曾懷疑過當初宋以惗為何那麽排斥參演《藏靈》,難道隻是因為宋以慎不準許她自由開車嗎?


    也許是多年的情緒日積月累終於達到了極點,宋以惗便在今天爆發了。


    就算沒有賀韻初,她終究也會說的。


    很多事,都是她自願的,宋以慎他們的過度關心隻會徒增她的愧疚自責。


    盡管她值得這些。


    宋以惗說完就出門了,這次她沒有交代她去哪兒,或許她現在需要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


    迴想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吵他們這些人。


    宋以慎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麽,宋以惗隻知道他是在遵從遺囑,可又知不知道其實他更害怕的是失去。


    宋易和陳元和都是因為保護那半顆隕玉和研究能平衡隕玉能量的平衡劑而死,那個場景他至今曆曆在目。


    後來,是宋以惗替他們解了圍,趁宋父宋母不注意,主動注射了那管不明副作用的平衡劑,從而成了隕玉的“寄體”。


    他隻是擔心宋以惗有一天也會像宋父宋母一樣,為了讓他們免於威脅而死。


    既然他們是因為宋以惗而生,那他們護宋以惗一生又有何錯?


    弟弟護姐姐又有何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第一頂流夫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暖欲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暖欲眠並收藏第一頂流夫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