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霄重新換上裝扮走出休息室的時候,陳震已經帶著助理提前站在了通道等他。


    “夠快!”


    “謝謝。”


    賽場上的歡唿在此刻也並未停止。


    即便站在了通道裏,陳震也隱約聽到了滲透進來的聲音:“你聽,似乎大家的興奮還沒有褪去呢。”


    “嗯。”


    楊霄笑了笑,並沒有推脫,而是坦然的接受了歡唿因自己而更加鼎沸。


    就在武道熊師在滾滾濃煙中站起的時候,全場的對戰都黯然失色,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少年的五號場地上。


    這可是預賽a區第二輪就登場的z招式啊。


    少年掏出了價值連城的寶物,那麽他是如何得到、在哪裏得到、什麽時候得到等等,都是無數人想要探知的秘密。


    看著眼前的少年,陳震忽然沉默了片刻。


    “不後悔嗎?”


    “後悔?當然不。”


    楊霄微微一笑,繼續向前移動,和青年擦肩而過:“謀定而動……做了還談後悔,對我而言就是最愚蠢的事情。”


    “……好吧。”


    感受著少年話語間的堅決,陳震的嘴角向上勾起,失笑著搖搖頭。


    在預賽就選擇暴露z手環,這在很多人看來,都一定是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


    但若你知道當事人本身非常聰明的話,則另當別論。


    比如。


    當事人的底牌已經不再是它,又或者是戰術的一部分?


    陳震的眉毛迅速挑起,眼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這是新聞人“久經沙場”的感悟。


    但是……


    隻是片刻,他的眼神就重新平靜下來。


    肩負著姑媽大侄的身份,他不能輸……不是,是不能再繼續問了。


    為了這個熱度,去刨根問底,從而放棄後續成長型的所有新聞……


    他陳震還沒有蠢到這個地步。


    “去哪?”


    “青霄大。”


    “嗯?”


    陳震敏銳的豎起耳朵。


    像z招式這種太過重要的熱度,陳震可以選擇視而不見,但如果是其他方麵,他就沒有這麽多顧忌了。


    而楊霄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因此並沒有避諱他,而是直接說道:


    “我跟青霄大新上任的精靈係教授有些約定,而今天恰好也是約定的截止日期。”


    “哦?”


    陳震歪了歪腦袋,似是有所猜測,隨即向前挪動幾步,並試探性的問道:


    “是什麽……”


    “一隻寶可夢幼崽,又或者……”


    叮咚。


    電梯打開,露出裏邊的幾道人影。


    他們身上穿著選手羽絨服,估計是a區下一場的選手。


    楊霄和他們擦肩而過,獨自站在空曠的電梯裏,看向通道裏的陳震。


    下一秒。


    他略微停頓,笑道:“……也有可能是兩隻。”


    叮咚。


    電梯關閉,對視中止。


    陳震低下腦袋,助理則前看看後看看,遲疑著放下肩膀上的攝像機。


    “該死!”


    就在這時。


    青年猛的空揮拳頭,滿臉懊悔:


    “我在這裏搞什麽氛圍感啊,我不應該追上去的嗎?該死的大腦啊,你到底在想什麽!?”


    …


    出租車開的飛快,不到二十分鍾就已經幹到了青霄大的門口。


    車裏。


    司機透過後車鏡,瞥了兩眼正掏出手機,準備付款的口罩少年:“19元。”


    叮。


    楊霄剛掃上碼,就看見一張卡片遞了過來。


    上麵赫然是自己第一次在六號競技館的新人賽登場時,與熊徒弟看向觀眾席時滿臉笑容的照片。


    “唔!”


    楊霄驚訝的指著卡片,看向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


    很難想象一位看起來年過四旬的中年人,竟然在車裏保留著自己的照片。


    “咳。”


    司機捂拳輕咳,鄭重的解釋道:“我的女兒很喜歡你,楊霄選手。”


    “這也是她放在我車裏的東西……她說這東西叫小卡,聽說是你的周邊?”


    “我沒有周邊售賣。”


    楊霄拿過卡片看了兩眼,驚歎“詐騙”的手段的五花八門:“但還是很感謝您女兒對我的喜愛。”


    “這樣啊……您可以簽個名嗎?”


    “當然可以。”


    熟練的在卡片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又和司機師傅在這裏來了張合影,直到下車目送師傅離開,楊霄才慢慢收迴視線。


    數息。


    他臉上的笑容溫和些許,隨即恢複平靜。


    進入青霄大裏邊廢了點時間,保安大爺非常敬業,那是死活都不給楊霄開門。


    直到楊霄撥通那位老人的電話,門衛這才選擇收手,放了楊霄一馬。


    熟練的走進校園,穿梭雪蓋枝頭的樹群和曲折的石板路,楊霄一頭紮進精靈係的教學樓裏。


    順著樓梯走到樓頂,徑直敲門。


    吱啊——


    待門緩緩拉起,半邊熟悉的臉龐出現在楊霄的視野範圍裏。


    是這幾天和他有過幾麵之緣的男人。


    他名為關三,和董教授一樣,也是新過來的人之一。


    除他之外,還有一位叫關四的女性導師。


    隻是……


    看著男人始終隻露半邊臉的樣子,楊霄摘下口罩,從容淡定的神態逐漸轉向狐疑:“您幹嘛呢?”


    男人不為所動,但唿吸越發沉重。


    “cosy誰啊?向右嗎?”


    男人閉上眼睛,向旁邊跨越一步,露出左臉。


    青腫的臉頰鼓成了球一般大小,讓楊霄下意識就要脫口而出的調侃憋在嘴裏。


    等會,情況不對!


    這該不會是……


    男人幽幽的看著少年,含糊不清的開口說道:“你的寶可夢出生了……吸溜。”


    少年抿起嘴巴,沒有說話。


    男人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它一腳踹翻了保險櫃,從學生會砸到辦公室,我剛想抱抱它,就變成這樣了。”


    少年訕訕的笑了笑。


    “不錯。”


    男人豎起大拇指,然後讓開身子。


    讓楊霄看到裏邊沙發上正裹著繃帶,打著吊瓶,宛如木乃伊一般的老人:“董教授差點轉生了。”


    “抱歉抱歉。”


    楊霄抬腳走進房間,連連拱手:“實在是沒想到,這孵化的時間比我預想的要提前不少。”


    “沒逝。”


    老人顫巍巍的抬起腦袋,哆嗦著說道:“你看,我這不還活著呢嗎?它就在裏邊,你去看看……噗!”


    一口鮮血噴向屋頂。


    “董教授!”


    在老人身邊的女人爆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


    然後她跪在地上,雙眼淚汪汪的說道:“您別說了,他一定會……”


    “咳咳。”


    “……會選擇加入……”


    “咳咳咳。”


    身前劇烈的咳嗽,終於讓女人抬起腦袋,看向了老人怒目圓睜的神態。


    尼瑪的劇情到這了嗎?


    你直接從開頭跳到結尾是嗎?


    “……哎?”


    女人眨眨眼睛,逐漸呆滯。


    砰。


    穿著運動服的男人憤怒的一拳砸向牆壁,然後顫抖的就更厲害了。


    我白挨打…嘶…了是嗎?嘶。


    等女人試圖亡羊補牢的時候,少年已經麵無表情的走進了裏邊的房間裏。


    下一秒。


    他抱著一隻已經沉睡在小毯子裏的粉色寶可夢重新出現,並將視線緩慢的移動在三人身上。


    數息。


    “你們以前真的是……嗎?”


    少年的臉上非常複雜:“如果是,那這國家不幾把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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