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包小裹裝備完畢,楊霄和裴之郎各背著一個登山包,緩緩走出溫泉中心。


    唯一不同的是,楊霄手裏還提著一袋裝著蒸餃、牛奶的早餐袋。


    “早。”


    出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靠在越野車旁的燕小八。


    臉上的腫脹似乎已然消腫,此刻他靠在車上,臉上掛著些許僵硬的笑容:“小楊起的還挺早,哈哈。”


    楊霄有點稀奇的瞅他一眼。


    昨天晚上分別前,他對待自己的態度雖然已經好轉,但其實還有些生疏。


    今日一見,生疏依舊,但卻多了幾分裝出來的嫻熟。


    有意思。


    “給你的。”


    楊霄將早餐袋遞給燕小八,隨手拉開後車座鑽了進去:


    “我想著你應該沒吃早飯,就給你也帶了一份。”


    “哎呦……”


    燕小八手忙腳亂的捧著袋子,琢磨一會兒,嘴角再次露出尷尬又笑容的笑容:


    “你怎麽知道兄…兄弟喜歡吃這個?”


    楊霄透過車窗,又瞅他一眼。


    裴之郎也是。


    他此刻正在用無比驚歎的眼神,看著麵前的年輕人,然後又轉頭看向楊霄。


    來來迴迴,往返幾次。


    認識?


    看著裴之郎的口型,楊霄平靜的搖了搖頭。


    “牛逼。”


    對此,裴之郎不假思索,再次看向毫不忌諱,故作直爽,掏出蒸餃就塞要進嘴裏的年輕人,脫口而出: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不認識,你還敢跟我這疑心賽曹操的朋友稱兄道弟啊。


    你真是不知道他是啥樣的人啊。


    “燕兄弟。”


    待燕小八坐上駕駛位,楊霄收迴看向窗外的視線,看向他說道:


    “勞煩您,先送我們去五裏外的科研區,然後您自行安排就好,我可能要在裏邊待幾天。”


    “沒問題……嗝。”


    早餐吃的太急,燕小八一頓捶胸,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方才說道:“二十分鍾,一定到位。”


    “辛苦。”


    說完。


    楊霄繼續看向窗外。


    …


    數輛挖掘機停留在坑坑窪窪的沙地上,這裏邊有一輛房車特別紮眼。


    支了棚,立了桌,一道消瘦的身影坐在椅子上。


    他雙手合攏,靜靜的眺望遠方。


    視線的盡頭,是一團很難形容的旋渦。


    它通體赤色,些許大小不一的黑色碎石盤旋在旋渦外圍,並隨著時間微微轉動。


    縱然天上大雪紛飛,可那裏數米之內,卻是一片幹涸,仿佛自然的力量無法在它身上留下痕跡一般。


    數息。


    他眼眸微垂,指尖輕撚,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桌上的“火爐”微微轟隆,上邊的蓋子輕輕跳動。


    忽然。


    五根深藍色的手指握住火爐,隨後摘下上邊的蓋子,熟練的將裏邊的熱水倒在桌上早就準備好的杯子裏。


    然後,又撕開一個細長的長條袋子,往杯子裏傾斜,將裏邊的粉末揮霍一空。


    最後。


    它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杯子裏已變褐色的水中輕輕攪拌,似乎感受不到剛剛燒開的熱度一樣。


    水杯遞給中年人,它的雙眼嚴肅:“啊吼。”


    咖啡好了。


    “謝謝你,烈焰……”


    中年人抿了一口,忽然沉默。


    許久。


    他緩緩抬起腦袋,聲音沙啞:“洗手了嗎?”


    烈焰猴滿臉嚴肅,輕輕搖頭。


    四目相對,唯餘沉默。


    “炎館主。”


    打破沉默的,是一聲唿喚。


    中年人轉頭看去,見一個雞窩頭青年正笑著朝他揮手:“久等了,我們倆來了。”


    在他的身邊,跟著一個正對他默默注視少年郎。


    思索刹那,中年人默默的放下手中的水杯,並把它自然的往相反的方向推了推,起身走向兩人。


    “炎館主,我在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裴之郎,這位是……”


    “楊霄。”


    中年人笑著打斷裴之郎的話,眼角流露出魚尾紋隨著笑容出現:“我看過理事會送來的照片,你們倆認識?”


    “認識。”


    裴之郎點點頭,認真道:“我們是朋友。”


    “那就方便多了。”


    中年人笑了笑,補充道:


    “初進秘境,需要三人一組,若非你們兩人認識,這另外一個人,我還不知道要選誰呢。”


    不知道選誰,就是確實有人選。


    看來,理事會送來不少人,估計未必都是那位老人派來的。


    楊霄平靜的打量著中年人。


    他的年齡,比滔海道館的趙海峰還要大,估計已經四十出頭,甚至過半都有可能。


    氣勢絲毫不外露,身上也沒有半點特征,頭發黝黑明顯焗過油,穿著也極其簡單。


    若非裴之郎叫出他的身份,即便在大街上偶遇,楊霄也不會聯想到他會是一位專精火係且在位最長的道館館主。


    隻會當做是個富貴閑人。


    “您好。”


    打量結束,楊霄禮貌的輕輕躬身問好,可還沒等他動作結束,一雙手已經抵住了他的肩膀。


    “不用,我不講究這些,雖說是理事會臨時指派的任務,但曹公特意給我打過電話,說你是我需要重點保護的對象。”


    “而我與曹公相熟。”


    中年人笑著說道:“我看你的樣子,是不是覺得我很不像是大眾印象裏,專精火係的訓練家模樣?”


    他的態度很和藹,像是鄰家長輩一般。


    楊霄猶豫片刻:“是有一些。”


    在他見過的純係訓練家中,大多都比較有特征。


    例如鄭璽和他舅舅的火球鼠家族,紅衣紅發爆炸頭堪稱奪人眼眶。


    陶菀菀他哥陶檀也是未來科技風十足。


    水係道館的館主趙海峰,更是一副漁民打扮。


    隻有眼前的中年人,看起來比較尋常。


    “我以前也染了一點紅頭發。”


    中年人隨意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些遺憾的說道:


    “可惜,我的發質不好,掉發太嚴重,就又給染迴來了……你好,我叫炎嵩,你叫我炎叔就行。”


    “嚴嵩?”


    “雙火炎。”


    對於少年的驚訝,中年人笑道:“我可不是嘉靖年間那位權傾天下的嚴閣老,單純發音撞了而已。”


    “不好意思。”


    “沒事兒,習慣了。”


    閑聊結束,炎嵩指了指兩人身後的背包:“看你們這樣,準備的還挺充分……”


    話音未落,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點動靜。


    是他的那隻寶可夢。


    隨著它慢慢向前,頭頂仿佛永不熄滅的火焰茁壯燃燒,它佝僂著身子,表情肅穆,輕抬鼻子嗅著什麽。


    過了兩秒,它眼神微眯,視線牢牢鎖定依舊一臉平靜的少年。


    準確的說,是少年的身後。


    中年人側著身子,瞅它兩眼,又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兩人,並將視線放在少年身後的登山包上。


    裴之郎在衣袖中,略顯緊張的攥緊拳頭。


    那個被楊霄稱之為詛咒之鎧的鎧甲,正是眼前之人從秘境中帶出來的,且恰好當時正有這隻猴子跟隨。


    說不定,嗅覺還真能將其認出來。


    心中雖然思索,但裴之郎的臉上倒是看不出什麽端倪。


    少年則更直接,壓根一點波動都沒有,始終平靜。


    烈焰猴,火焰類寶可夢。


    在他上輩子的時候,有一段時間,他管這種來自第三世代的初始寶可夢最終形態,喚做孫悟空。


    數息。


    中年人用兩聲輕笑,打斷這裏的寂靜:“想來裏邊裝了什麽罐頭吧?我這猴子鼻尖,嗅出來了。”


    “嗯,黃桃罐頭。”


    “那就沒錯了。”


    中年人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隨後直接轉過身體,伸手朝著遠處那赤紅旋渦攤去:“走吧,你們可以離近瞅瞅,但不要碰,我還要準備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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