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嘻……


    那個靈嬰,正是當時跑進我房間裏的那個小男孩,他長得胖嘟嘟的,看上去很是可愛,此時他咧著嘴,發出了一連串好聽的笑聲。


    隨後,這個靈嬰從案台上跳了下來,他舉著手,蹣跚地朝著那個剛喝下符水的女人跑去,最後消失在了她的身體中……


    女人的身體忽然發出了一陣顫抖,就要還給餘天和的碗也一個不小心摔碎在了地上。


    “老板,真是抱歉……”女人感覺自己失態了,有些尷尬地朝餘天和說道。


    餘天和搖頭笑了笑,“沒事,你現在已經喝下了符水,在之後的這段時間裏,你與你丈夫多進房事,三個月內,必定中喜。”


    女人的臉微微一紅,隨後沒有再多說什麽,旁邊她的丈夫隨後掏出了錢包,問道:“道長,多少錢?”


    “你們夫婦選擇了那口陶壇,那是你們的緣分,緣分是無價的,所以你看著給就行。”餘天和很是隨和的說道。


    聽了這話,那中年男人先是一陣訝異,隨後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你這道士很有意思。”


    “我和我妻子結婚兩年多,一直都沒能懷上孩子,在這段時間裏,我不斷的尋醫問藥,各種醫院名師名醫都拜訪過,也嚐試了很多偏方,結果都沒有什麽用,後來我聽人說,你的靈嬰求子挺靈,所以就來了,可沒想到你竟然分文不收。”


    說話間,中年男人將錢包收迴了口袋:“既然道長你說緣分是無價的,那麽我們倆的這筆生意顯然也不能用錢衡量,如果我妻子以後能懷孕,我一定會再登門拜訪,必有重謝。”


    餘天和很是隨性,可我沒想到這中年男人比他更隨性,能開奧迪車的怎麽說也是有錢人,可這中年男人倒好,竟然分文不給,和餘天和道了聲別後,竟然立馬轉身帶著她的妻子坐上了車,揚長而去。


    “師傅,這……”


    看著那奧迪車駛走留下一路絕塵,我一下子蒙了。


    然而,餘天和卻笑著搖了搖頭:“緣分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我想要做的,隻是為屋子裏的靈嬰找到一個好人家,而錢這東西不過是俗物,是多是少是有是無隻是次要。”


    餘天和的不慕名利,讓我肅然起敬,可我心裏也不禁一陣擔憂,我清晰地記得,那個靈嬰昨晚朝我露出獠牙的一幕,而我也清楚的看到,那個靈嬰進入了那女人的身體裏!


    “師傅,那靈嬰跟著他們走了,會不會害到他們啊?”我有些擔憂的朝餘天和說道。


    餘天和搖了搖頭:“放心,靈嬰的靈魂非常弱小,隻要不變成厲鬼,是不會傷人的,而且他們的潛意識裏都是想著要投胎,哪會有害自己親生父母?”


    餘天和示意我不必擔心,隨後看向了我:“好了杜明,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操心,在這段時間裏,你也好好鑽研下《陰陽錄》,你如果想去找你的冥妻,修道是絕對不能耽擱的,更何況留給你的時間隻有一年。”


    我點點頭,可心裏也不由得一陣悵惘。


    許倩……她現在到底在哪個地方?她跟著江懷去了鬼間,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遭罪?她是不是也會像我想她一樣,常常想著我?


    想到這兒,我的鼻子一陣發酸,我也不再多言,隨後拿出了《陰陽錄》,開始仔細看了起來。


    呆在棺材店的日子,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三個月。


    在這三個月中,我每天除了看《陰陽錄》學習裏麵的道術外,也跟著餘天和修煉古武。有時間也會幫張濤照看店麵,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習慣了與形形色色的鬼談生意,不再像之前那樣分外恐懼。如果有人前來求子,我也會學著餘天和教我的方法,為來求子的男男女女做法事,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杜明,你在這裏已經學了三個月,道術也學得有一定基礎了,待會準備下,跟我去一趟縣城的婦產科醫院,幫幫忙。”這天吃過早飯,大師兄邵禹謹將一口裝滿了陶壇的木箱子放上了摩托車的後架上,朝我說道。


    我點點頭,將碗洗了後,便去房間裏拿出了一遝畫好的紙符,便和邵禹謹坐上了摩托車。


    經過三個月的修行,如今我對畫符已經熟門熟路,隻不過也僅僅隻停留下朱砂符這坎上,無法像邵禹謹一樣,直接用血畫符,因為我的道行不夠,如果有血畫符,勢必會傷我自身。


    邵禹謹說的去婦產科醫院幫忙,我當然知道是要做什麽,棺材店二樓存放的那些靈嬰,其實都是從婦產科醫院弄來的。


    無痛人流,永遠是婦產科醫院中最繁忙的業務之一,那些在父母眼中不該要的孩子,都會被他們的母親帶到在這兒打掉,他們在胚胎形成時就已經有了靈魂,可還沒來得及出生卻已經早早死掉,所以他們的靈魂迴不了自己母親的身體,也無法進入陰間,注定隻能遊蕩在醫院的病房以及走廊裏,成為孤魂野鬼。正因為如此,在道家人的眼中,醫院是除了墳場之外陰氣最重的地方。


    醫院的醫生雖然沒有宗教理念,但並非所有人都是無神論者,對於鬼神多少都有些敬畏之心,正因為如此,許多醫院都會定期叫來道士為他們驅鬼做法。而這婦產科醫院也是如此。


    無痛人流科室每天做掉的胎兒有很多,有許多都是半成型甚至是已經成型的死嬰,很多的醫院護工因為覺得這個不吉利所以走了很多,無奈之下,醫院便找到了我們棺材店,請邵禹謹過來幫忙。


    來到醫院後,邵禹謹便帶著我去了醫院的更衣室,換上了白色的工作服戴上口罩,隨後通過職工通道進入了無痛人流科室。


    此時,一場手術已經做完,我看到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正躺在手術床上,她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她雙手發抖著穿好了衣服,隨後捂著肚子走下了床,緩緩地走出了手術室。


    而在手術室旁邊的手術盤裏,我看到了一個剛剛引流出來的嬰兒。


    這個嬰兒看上去已經有六個月大了,他的手腳已經長了出來,隻不過五指還沒來得及分開,通紅的身體上布滿了鮮血。


    因為是剛剛引流出來,這個嬰兒並沒有死去,身體還躺在手術盤裏不斷抽搐著,他努力地張開了自己的口似乎是想要唿吸,可胎兒的肺是沒有發育完全的,在抽搐了幾下後,這個嬰兒就已經窒息死去,皮膚上的血色也逐漸退去,化為了死白。


    這還是我第一次親眼目睹了一個嬰兒死亡的全過程,我張開了口,幾乎就要嘔吐。


    旁邊負責手術的醫院對此早已習慣,他就好像對待一堆垃圾一樣,將這個嬰兒的屍體丟進了旁邊的醫療垃圾桶裏。


    “這孩子手腳都已經長出來了,胚胎期發育也很正常,隻可惜她的家人一直想要個男孩,就把她打掉了。”


    將屍體丟掉後,一位主刀醫生頗為惋惜的說道。


    我沒有理會主刀醫生的話,而是看向了那個醫療垃圾桶。


    那個嬰兒的屍體被丟進了垃圾桶裏,而在這個時候,我又看到她從桶子裏爬了出來!


    那個爬出來的,是嬰兒的魂,也就是邵禹謹所說的靈魂。她的屍體還留在垃圾桶裏,這個嬰兒的靈魂很虛弱,在頭頂日光燈的照耀下,她發出了一陣陣淒厲的哭嚎。


    隨著我開始修道,我已經能夠逐漸看清那些常人所看不到的鬼魂,而不再需要法器的輔助,我連忙從木箱裏拿出了一個陶壇,來到了那個靈嬰的麵前。


    此時,靈嬰正在地上爬著,她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她麵朝著手術室門口的方向,朝著她母親離開的方向,看上去分外可憐。


    我將陶壇放在了這靈嬰的麵前,隨後拿出了一張昨天畫的引魂符,默默念起了法咒。


    在法咒的引導下,這個靈嬰停止了哭嚎,隨後朝著陶壇的方向一點點的爬過來,等她的靈魂已經完全進入壇子裏後,我蓋上了壇蓋,並且將那張引魂符貼在了壇口。


    “好了嗎?”


    看到我抱著壇子站起身,旁邊的醫生朝我問道。


    我點點頭,隨後來到了邵禹謹麵前,將那個封印著靈嬰靈魂的陶壇放迴了木箱裏。


    “真想不明白,我們院長怎麽就這麽迷信,做個手術還要請倆道士來裝神弄鬼的!”一個新來的實習醫生瞥了一眼我和邵禹謹,不禁笑話道。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旁稍微年長的主刀醫生說道。


    聽著那實習醫生的這番話,我的心裏很是不舒服,我正想跟他理論,可第二個病人已經走進了手術室。


    “好了,鬼這東西雖然是事實存在的,但還是有很多人並不相信鬼。”


    邵禹謹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帶我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杜明,你這段時間進步很大,當年我光是練引魂符就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可你在這三個月裏,卻將陰陽錄裏的符都熟練了,總有一天,你會比我更厲害的。”


    手術室裏不許喧嘩,邵禹謹小聲的跟我說道。


    我有些難為情的點點頭:“其實也是要謝謝大師兄你呢,也多謝大師兄這些天不厭其煩指點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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